第九章幸福的祭品
鳳凰城縣牢可能很久沒有關過人了，這裏還真是清靜的很。
看來鏡國人治理的這個國家確實是比前朝要好，連罪案都發生的少。葉一笑不由地想。想當年，在蜀地，要有誰得罪了葉家，就是直接抓起來關進大牢，也沒人敢說個不字。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別說父子相認，即使相認了，怕是更害了孩子。
洛延壽從剛看到錦時之後，就一直目光呆滯的不言語，而洛桑梓就一直攙扶著他。他總算有點正形了，浸月看著這個很矛盾的少年，就會浮現初見他時的情景，那麽倔強地暗示他們走，那麽驕傲地不要幫助。
這牢裏還真是陰濕，浸月到底是女孩子，一直倚著牆站著，希望爹能想出辦法救我們吧。
“小娘子，坐吧，還得在這委屈兩天。”洛桑梓把角落裏的幹草，鋪在地上，讓浸月坐下。
“別亂說話了，誰是小娘子。”浸月一屁股坐下，裝成很男人的樣子。
“這個牢房除了咱們四個沒別人了，就你這俊俏模樣，傻子才看不出你是個娘子呢？”洛桑梓淺笑道，又順勢坐在浸月的旁邊。
“那在這裏還是小心為妙，最好叫我葉兄。”浸月仿佛還是一本正經，或者說漸漸喜歡和這個不正常的洛家少爺鬥嘴了。
我這兒子跟我一樣，看到美人兒就沒個正形，有膽魄，倒是荻兒，總是優柔寡斷的，葉一笑笑看著兩個年輕人，想著過去的事又不禁感歎，要是芙兒也能看到我們的孩子，該有多好。他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緊鎖起來，不知道芙兒一人在家怎麽樣了…
“我問你，到底獻給皇上的織錦出了什麽問題？”浸月小聲問洛桑梓，實在不想刺激神智不清的洛老爺了。
“其實，我們也不了解，我們洛家做織造十幾年，從來沒出過差錯，皇宮裏，貴族官宦人家，哪個小姐身上穿的不是我洛家的織錦，用的不是我洛家的羅帕。”
“怕正是樹大招風，得罪了誰而不自知吧，那個…阿錦是誰？”浸月說阿錦的時候，有那麽一刻不自在神情，這個女子，每次出現仿佛都讓所有人瘋狂，每個人仿佛
都曾與她有所交集的樣子，甚至是爹，也會對著這女子失神。
“她是我們家的織錦女工。”洛桑梓這麽簡單的答案讓浸月有點小小失落。
說實話，錦時妹妹織錦很有天賦呢。
一段陳年舊事才漸漸展現在眾人麵前。
三年前鳳凰城，壩口街，錦繡前程織錦店前。
何三帶著三個十來歲的丫頭正在和管家議價，這姑娘自然不是拐帶來的，但終究和拐帶沒多大的差別，謊稱是帶她們來找活看，實則把她們賣給人家做奴做婢，洛家的織造坊長年需要些巧手的丫頭，所以經常和何三打交道，經他手，小小年紀的女孩們就以幾兩銀子，賣了自己的年華。
“都會織錦刺繡麽？”管家問道。
丫頭們都一個勁地點頭稱是，管家剛要付給何三錢，他卻反悔了，這個丫頭，不賣。他指著錦時說。管家也懶得和他周旋，“算了，那就要這兩個了。”
“老板，我想要在這裏工作，讓我也留下來吧。”那女子抬起頭來乞求的看著管家。小小年紀，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何三定是想把她賣到翠紅樓吧，那可能賣個大價錢。
“我們隻要兩個人就夠了。”管家朝女子曖昧地笑笑，又對何三說：“不攔著你發財了，帶著她快走吧。”何三會意地笑笑，自然那女子也懂這笑裏的含義。
“這個女孩要多少錢？”從店裏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100兩。”何三耀武揚威的說。
“管家，去賬房取100兩給他。”
“少爺，這……。”
“你隻管去取。”
15歲的洛桑梓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了夏錦時。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錦時，夏錦時。”
“挺好聽的，我叫洛桑梓，你也不用拘束在我們家，你叫我少爺就行。”
哦。
真是個奇怪的少爺。
初來洛家的時候，錦時是很快樂的，雖然很辛苦。終於是在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了，雖然十幾個女孩子住一個屋子，好歹
是地方住的，雖然吃的菜裏麵成月也見不到肉，好歹是熱飯可以吃的。隻是經常會餓的半夜睡不著。
錦時就會跑到廚房裏偷東西吃，那一夜，錦時隻找到了一顆白菜，用水洗洗就生吃起白菜葉子了，很冷，她就很機械地吃著，希望空空的肚子能夠飽起來。
“你幹嘛呢?”
“啊!”
“小聲點啊，你想被發現是不是？”洛桑梓捂住錦時的嘴。
看到是他，錦時安定下來，可是他來這裏幹什麽呢？偷東西吃？不會吧？
“這生的能吃麽？”他問
“還行吧，甜的。”錦時怯生生地看著他。
而他卻並不在意她的答案，生火做起飯來！給你做個揚州炒飯，很正宗的，跟暢春樓的大師傅學的呢。
他笑起來很甜，待人沒有來由的親切，和葉荻哥哥一樣呢。錦時不禁又回想起竹林的生活。
“來，給你盛一碗，我自己也來一碗。”吃了一口，還不住地說自己做的有多好吃，其實做的那麽淡呢，不過卻很暖心。
洛桑梓講了很多自己的回憶，可是卻沒有什麽重點，或者說他在刻意隱瞞一些重要的東西，至少從他說的是看不出她與這洛家出的這樁事有什麽聯係，更不清楚，為什麽洛延壽一個勁地什麽報仇報仇，難道洛老爺，對她做了什麽？浸月剛開始想，又被自己打斷了，不會的不會的，洛老爺是個老實人，又是葉伯伯的朋友，怎麽會？
“是我害了她，她恨我，她要報複我們家。”洛延壽痛苦的說。
洛桑梓卻冷冷地看著父親，“你把她賣到了青樓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像錦時妹妹這樣的女孩子，一定會讓洛家付出代價。”
浸月不可以置信地看著洛桑梓，他是早就準備為這一切殉難了麽，他是心甘情願在這裏等死麽？那這場洛家的劫難都是那個明豔女子的報複麽？那葉家又與此事何幹呢？
他的臉上，是那麽平靜，和殘酷的笑容。
錦時妹妹，看到你現在能活的幸福，有個能為你出頭的人，真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