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最後一片鍾離的土地



“父皇何事如此不煩惱?”原來是錦時。她對這個男人的情感是複雜的,他是給了自己富貴榮華,給了她尊嚴,可是到頭來才明白這前生的苦痛也是拜他所賜,怎麽還能夠在這裏認賊作父地稱他父皇。

“錦時啊,你怎麽不在屋裏好好歇著,動了胎氣可不好。”

“禦醫也叫我多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呢,我總是閑不住。”錦時微笑道。

“雲陰呢,這幾日他還想走麽?”慕容泓歎了口氣。

“父皇,請諒解雲陰吧,雲陰也是為了孩子,這孩子總不能生下來就沒有爹,人家要欺負他的。”

“誰敢欺負朕的孫兒,朕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恩。”

“錦時,你有沒有恨過你的爹娘,為什麽從小就把你丟棄了?”

“沒有,這世上有太多的人值得我恨了,至少爹娘把我帶到這世間來了,我又為什麽要恨他們。”

錦時的答案有點讓慕容泓想不到,不過正是她的特別才會吸引雲陰的吧。

“父皇,女兒有事情想問。”

“什麽事情?”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葉荻現在怎麽樣了,是麽?”

“什麽都瞞不過父皇的眼睛。”

“他在路上生了一場大病,不過現在被治愈了,你不用擔心。”

“生病,什麽病,完全好了麽?”錦時緊張地問,自從上次走了之後,一直沒有音信,她知道皇上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才下定決心來問。

“是風寒,已經好了,最近好像西疆還幹了大事業呢,攻下了一個山寨,認識了一些奇怪的人。”

“是嘛,那不是挺好。”錦時有番落寞,此時的自己隻能在這裏安胎,而無法再去參與他的生命了,她隻有不斷地不斷地糾正自己,她的關心,是同為鍾離後代的關心,別無異想。

“錦時,如果有一日我還是不得已的情況要殺葉荻,你會怎麽辦?”

“女兒也要一起死。”錦時堅定的眼神好似再昭示她的決心,又像是在威脅慕容泓,可是她自己也很心虛,她拿什麽來要挾他呢,她自己,還是她肚裏的孩子,或是慕容雲陰。

“那如果朕要殺雲陰呢?”

錦時回答不出,“不會的,皇上不會殺自己的兒子。”錦時的回答這樣讓人失望。

用死去證明愛,最完滿的結局就是,都沒有死,然後過著幸福的生活。

一夢,你是不是會感謝我讓你和鍾離煒宸,過了三年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仍然恨你給了我愛的希望,我卻始終夠不上生死相許的分量。

有的時候,慕容泓真的佩服自己的兒子。

涼家穀。

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葉,你瘦了。”

“是嘛,瘦的都抱不動你了。”

“什麽時候學的這

樣油嘴滑舌。”浸月嗔怒。

突然發現這與江南截然不同的風光,依然有它令人著迷的美麗。

他們抱緊對方。

外邊的風很大,雪很大,世界好像濃縮成一間小小的屋子,抵禦住所有寒冷。冷的越肆意,溫暖越容易被感知。

洛桑梓卻還沒睡著,他認床,人家家裏的床,就是不習慣。這會他才正經地想想,他洛桑梓竟然會住在一個西陲的山寨裏,和一群奇怪的,充滿秘密的人在一起。

這一切好像都與自己無關,可是他卻不能置之不理,不僅是因為浸月和葉荻,也說不清,也許是因為好玩吧。

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開始介入別人的生命,從什麽開始,自己開始思量別人的事情。又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了秘密,習慣了突然的變故。

真是奇妙。

下了一夜的雪,剛打開門的涼夜,被這光亮盲了一下眼睛。這樣大的雪還真是少見,這大漠上的風早該把這雪的吹幹,把它吹走,不留痕跡的,可是偏偏積了這麽厚,想要走,都無法行動了。

“涼四爺,正好,我是來向你道別的。”秦昭破例地起的很早,在這涼家穀已經住了十多日了,怎樣都不能再留了。他的態度又恢複了剛來時的戒備和敵意。

“這麽趕啊,你的朋友還沒有醒呢。”涼夜不覺這其中的嚴重性,倒自在地欣賞起這雪景來了。

“我想涼四爺弄錯了,我並沒有什麽朋友,我隻是押送欽犯的一個護衛而已。”秦昭已經表明了立場。

“何必掩飾呢,當時苦苦哀求救他的是你,現在不承認你們是朋友的也是你,你,立場不夠堅定,看來慕容泓沒有教好你。”涼夜倒也不客氣起來。

“你到底是何人,膽敢直呼皇上名諱。”秦昭很是不悅,明知沒有結果還是要問。

“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而且慕容泓不會不知道的,你就別操心了。”涼夜沒有掩飾的意思,隻是無關的人不知道的要好。

葉荻打開房門,和浸月一同出來,絲毫不避諱。

“葉荻,我想我們該上路了,你收拾收拾,我們馬上出發吧。”秦昭回屋去召喚其他幾個護衛。

“哦。”葉荻隨口答應下來,他不禁苦笑,竟忘記自己是欽犯了。

“有我陪你。”換浸月握住葉荻的手,原諒她隻是戀愛中的小女人,隻想在這裏,開始他們的新生。

而他們同時看到了站在三樓上看著他們的涼夜,他真的像他的名字,整個人滲著一股涼意,眼睛永遠像漆黑的夜一樣,沒有盡頭。

就這樣相望了很久,想問的卻又都被咽下去了。

葉荻心中有過期望,可是涼夜沒有表態,即使是涼夜泄露了種種他與江雲天甚至慕容泓相識的種種,他也不說,即使他說,你應該知道,可是為什麽你不幹脆承認。

浸月也不想再去知道些什麽,因為對於她和葉荻

,這個答案是昭然若揭的。隻是他們不去捅破罷了。

“涼伯伯,後會有期。”浸月對著三樓燦然一笑,對於他們來說,這樣未嚐不是一個好的方式。

知道彼此在世界的某一處活的好好的,而且其實,涼城與涼家穀是這麽的近。

所以,走了,也無遺憾吧。

在他們轉身之際。

“等等。”涼夜突然喊住他們二人。

“錦時,好麽?”涼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唐突地攔住他們,問了這一句,或許,這就是他現在最關心的。

葉荻和浸月就那樣愣在原地。

隔著這麽多年,這就是他最想要知道的,這就是他唯一關心的。

“您應該稱呼錦時公主。”秦昭和幾個護衛已經把馬車牽過來,就待出發了。

涼夜的眼鏡竟然顯得有些受驚,這是秦昭沒有預料到的,他知道錦時,或許有著怎樣的關係,可是都不重要了,自然會有皇上來定奪。

“對啊,錦時現在是鏡國的公主了。”浸月忙來解釋。她仿佛讀懂了涼夜的心思。

鍾離煒宸,你的女兒,你鍾離國的公主,現在是鏡國的公主了。

葉荻再一次與涼夜,或者說是鍾離煒宸的眼睛對視了。

你是鍾離煒宸麽?你是我爹麽?葉荻隻能用眼神去征詢,雖然不知情的人並不能看的懂他們眼神中的深意。

而涼夜的眼神突然渙散了,從聽到錦時成了當今的公主的時候就成了這副失神的樣子。

“不可以,絕不可以。”涼夜眼中的幽怨讓這雪光的明媚暗淡了下去。他重複著這句話。

“你們不可以走。”涼雪芙駕馬從穀外回來。

“你以為你能阻擋的了我們,涼小姐,這世上不是你們涼家說什麽就是什麽的。”秦昭失去了以往的和氣。

“我隻是想說。”涼雪芙上氣不接下氣的,還沒來得及說話。

“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麽樣一個地方,鏡國的旨意,是無效的。”涼夜挑釁地看著秦昭,這個後輩。

葉荻的心,突然有點小小的激動,這樣的激動,讓浸月不安。

每個男人心中,是不是都有這樣一個征戰的欲望。

“關上穀門。”涼風命令穀中人。

“官爺,我想你走錯了底盤,來我鍾離撒野。”沒想到涼風竟然如此輕易地說出了他們的禁忌——鍾離。

“鍾離?”秦昭當然知道,隻是那是很遙遠的詞匯了不是嘛,那場戰爭時,他才六歲。

連洛桑梓都一副吃驚模樣,哇,原來這個穀是前朝遺老遺少啊。

涼雪芙一人不明就裏的樣子,在她看來,這世界隻有穀內和穀外的區別。

“我隻是想說,涼城爆發了嚴重的瘟疫,你們不可以走。”涼雪芙望向葉荻,很無辜的樣子,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