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番外之紅玫瑰白玫瑰(一)



鍾離國一百四十三年的秋天,鍾離煒宸登基了,做了這個王朝最後的帝王。

他不是最雄才偉略的帝王,卻是鍾離國最英俊的男人,沒有誰知道先帝為何將帝位傳給這個隻好琴棋書畫的兒子,而正值盛世的鍾離國也無暇思考這其中的緣由,這許是天意而已,對於一個天性浪漫的國度,誰能抗拒這樣一個美貌的男子,更不用說那些選秀的秀女們了。

鍾離國起於民間,根基並不那麽深厚,在選秀一事上,始終保持著親民的態度,基本各州府的秀女人數都是平均的,但是姿色和背景就不那麽相當了,初到宮廷的秀女們總要比較比較的,比較比較誰比較有希望見到皇上,得蒙聖寵。

被一眾秀女稱讚眾星拱月般的女子,往往卻不是最後的贏家,凡事還是慢慢來比較好。這是葉一夢說給夏紈素聽的,這兩個年方二八的女子,都來自川南,祖上還是世交,這回還一起被選上了秀女進宮來,可謂是莫大的緣分了。隻是再好的姐妹,真能平心靜氣地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寵愛麽,怕是不能,所以夏紈素總是那麽疏離的,保持著和所有人適當的距離,但是以她的美貌,斷不能被人所忽略的。相較之下,葉一夢就野性很多,雖然娘教她不要太過張揚,慢慢來,她卻慢不起來,把大家誰都明白的道理告訴你,告訴她,最後的結果就是,她自己成了那個首當其衝的女人,成了正宮娘娘第一個要對付的人。

仲秋。

剛來宮裏沒多久,就已是仲秋時節了。紈素開始想家了,想念家裏終年彌漫的藥草味,雖然以前是那麽想逃離到有香甜空氣的地方,而她終於到了這地方了,空氣裏,脂粉香氣混合著年輕女子身上的清甜,隻是太膩太濃,就變味了。

“紈素妹妹,你怎麽也不梳妝打扮一下,你的臉太蒼白了,晚上的仲秋宴,咱們可不能

輸了誰。”葉一夢把一盒胭脂放在紈素的桌上,歡喜地回去沐浴更衣了。

對啊,像一夢這樣才對,今天是進宮後第一次見皇上的機會呢,說不定也是最後的機會。想到這裏,紈素還是起身準備去了。

去取晾的衣服,那件鵝黃色的衣服是自己僅有的深色衣服了,其他的衣服都素淨的不能再素了。這樣的日子怕是穿成現在這個樣子,怕是管事的嬤嬤們也會數落兩句。

回來的時候路過小花園,看見一片慘敗,花都零落地不成樣子,連花瓣都不剩了,許是秀女們摘了去浸浴了吧,也不分貴重,有些花明顯不是尋常花朵啊,但是比起皇上,幾朵花算的了什麽呢。紈素拾起一些花瓣埋在土裏,嘴裏還念念有詞。這是大哥教的,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念一遍這佛經,花草就會重生,小時候玩的遊戲,卻一直堅持到今天。

“你在做什麽?”紈素抬頭的時候,問話的男子擋住了太陽,可卻依然他的光華卻依然灼傷了她。他朝她笑了。

“不知道。”紈素起身跑掉,關上房門心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那麽漂亮的一個男人呢,想想不覺就臉紅了。不過那是誰呢,難道是皇上,據說皇上是天下最英俊的男人呢,怎麽可能,皇上怎麽會朝我笑呢?

不想了,再不收拾,就趕不上仲秋宴了,慌忙梳妝打扮起來,對著銅鏡,連紈素自己都不能否認自己的美,隻是,她隻想一世安定而已,卻選入宮中,從此再無安定可言。

中秋宴上,文武百官齊聚,錦衣華服之中,紈素隻覺得這些人長的同一副麵孔,甚是無趣。隻有一男子,顯得遺世獨立的樣子,坐在席上自斟自飲,看他坐的位子,怕也是惹不起的主,不然怎麽在這種場合還如此散漫的樣子。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一陣齊呼,神遊的紈素才看

到了秀女們日夜所思的皇上!隔著很遠,看不大清楚,隻是覺得和傍晚所見那個男子頗神似,或許真的…

煙花盛放,歌舞聲起,宴會開始輕鬆起來,觥籌間,誰都忘記了這是關於月亮和團圓的節日,隻顧著享受這盛世歡愉。而有個人卻不能忘記,從天牢裏看到的月亮,那麽小,他想,他遲早會擁有完整的月亮,他一定會有的。

喧嘩聲停止了,鵝黃的少女,談著不知名的曲調,將這浮躁都沉澱了。而接著出現的粉色女子才將這宴會點燃,她站在一麵鼓上,輕盈地隨著樂聲起舞,曲子如泉水,如溪水,如江河,如瀑布,舞步在點,在飛,在旋轉,在墜落,那粉紅的女子,無法停止地舞,那鵝黃的女子,也忘卻所以地彈奏,直到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那鼓上的女子水袖停止了舞動,直到她朝天子作揖,直到眾人看到她絕世的容顏,如潮水般的讚歎才向她們湧來。大部分的讚美給了鼓上舞蹈的女子,她的裝扮甚至把皇後都比了下去,粉紅雖不及豔紅尊貴,卻更顯嬌俏伶俐。赫連廷芳作為皇後,很是不悅,隻是覺得現在把這個勁敵先認清楚了,比較好辦,到底是有資格穿正紅色的女人,任你舞的再高,也始終要恭敬地叫她一聲皇後娘娘。

那鵝黃色的女子,看著所有的目光都給了粉紅女子,卻還是坐在琴前,仿佛她隻是和琴在互訴衷腸罷了,隻是她從不曾被忽略。

赫連廷芳看到了她,席上獨酌的少年也看到了她。

宴後賞賜的時候,紈素終於看清楚了皇上,雖然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直視,但果真是傍晚那少年,她有點欣喜,確實,鍾離煒宸,再一次被她所吸引了。

但吸引的意思,並不是非你不可,而是兩個都要。

而真正非你不可的人,你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