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看不見的背麵



最初治傷的那幾天,梵唄雖然身上疼痛,但心裏無比歡喜。

多好啊,穿越過來,遇見一個大弟弟一樣的人,知恩圖報,友善待人。

一點皇帝架子也沒有。

梵唄躺在本屬於秦葑的大床上,看著宮女出出進進為自己打理著。

還有一個像老爺爺一樣的太醫仔細為自己治傷。

頓覺自己情急之下做的決定實在太對了。“好幸運。”

梵唄笑著自己說。“是啊,姑娘真幸運,遇見我們聖上,聖上和先皇一點也不一樣呢。”

說話的人是其中一個宮女,鵝蛋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梵唄認同地點頭,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呢?”

大眼睛眨巴一下,“奴婢叫芯桐。”“哦,”還沒等梵唄繼續問一旁的宮女。

芯桐已經替她說出來了“姑娘,這個是瑜桐,還有端藥的月桐,預膳的茴桐。”

梵唄一一看過去,個個都是標致的女孩,相貌各有特點。“咦~你們的名字都帶個桐,你們是姐妹嗎?”梵唄好奇地問。

一旁的瑜桐抿著嘴笑了“姑娘和聖上是同樣的人。看起來是高貴不沾地氣的,其實心裏同孩童一般。”

梵唄從床上撐起身,好奇地問“怎麽,這話從何說起?”

另一個侯在藥爐邊的宮女月桐停下手中的扇子,瞥了笑著打趣的瑜桐,淡淡地說“做奴才的,有些話還是少說的好。”

說完又自顧自扇起藥爐。

瑜桐聞言收住了笑,有些難堪。

正尷尬著,一直沒有吱聲的茴桐帶著溫和的笑,善意地解釋:“是這樣的,我們西秦的各個宮殿裏侍候的宮女近侍們,都是以宮裏的宮花為名字的。”“是啊是啊”芯桐努力點頭。

梵唄提起了興趣,“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宮種的是桐花?”“是秘桐。”

年輕少年君主的聲音傳來,四個女孩紛紛立起行禮:“聖上。”

梵唄見秦葑來了,喜道:“阿葑今天的奏折批好了?”

秦葑走至桌前,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回答:“是啊。聽見你們說話,才知道她們的名字是這樣起的,真有意思。”

梵唄奇道:“原來阿葑也不知道麽?”

秦葑搖搖頭,喝下水。

一旁的月桐上前一步:“聖上,奴才該死。”“哦?你怎麽了?”秦葑放下被子,訝異道。

月桐低著頭,極是恭敬地說:“月桐侍候不周,”說著看了一眼秦葑手中的杯子。

瑜桐臉色一變,也趕緊請罪:“瑜桐侍候不周,請聖上責罰。”

茴桐芯桐見了,也紛紛躬身打禮。

梵唄奇怪地看著突然之間就嚴肅了的氣氛,也看了看秦葑手中的杯子,玲瓏剔透,上好的白玉。

並未有哪裏不妥。

正奇怪著,隻聽秦葑一下笑了:“我還當是怎麽了,不過是親手倒了一杯水,至於這樣大驚小怪的嗎?”

四個女孩還是低頭不語。

梵唄看見秦葑捏杯子的手緊了緊,慢慢放下。

而後收起笑,平淡地說:“都下去。”

四個人這才紛紛退下。

梵唄有些摸不著頭腦。

秦葑回頭看她一眼,無奈地一笑。

梵唄聲音有些悶悶的,“原來皇帝真的如傳說中一樣啊,一言一行,都要遵循禮儀。”

秦葑點點頭,“是啊,其實是身不由己的。”

梵唄理解地笑笑:“沒事,責任越大所要付出的也越多。”

秦葑坐下,看著桌上的小杯子,沉默了一下,說:“阿唄,我還沒有問過你,你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梵唄突然被他這麽一問,有些納悶,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來到這裏了,很多事情我也忘記了。不過我真的不是壞人。”

秦葑聽了,繼續問:“那,那天你怎麽突然冒出來,還救我呢?”

梵唄看向秦葑的側臉,那是極好看的一張臉,五官精致,一雙眼睛墨如曜石,如泉水一般,溫和的,潺潺湲湲地靜靜流淌。

此時還是少年模樣,已出落得如此清秀美好,若是二十幾歲,一定是個美男子。

這樣的翩翩少年身份是個君主,真是有些不搭。

梵唄想著想著居然走神了。

秦葑見此模樣,還以為她不說話是傷心了,說:“阿唄我不是刻意針對你,隻是我有些問題很想知道罷了。

梵唄立刻回過神來:“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看著你走神了,阿葑你生得太好看了。”

毫不委婉的誇讚,讓秦葑微微一愣,又笑了:“那時形容女孩子吧,怎麽能說我呢?”“沒有啊”梵唄認真地說“阿葑真的像君子如玉裏麵形容的一樣,溫潤如玉,謙謙有禮,真的像一個書生不像君主呢。”梵唄毫不吝嗇形容詞地誇著。

秦葑聞言微微垂下眼簾,“阿唄也覺得我不像君主啊……”“不是不是,我是說長得不像,不是說不像,隻是,看起來,啊不”梵唄急急地解釋,然而話越說越亂。

秦葑忍俊不禁,“好了,你還沒說怎麽會救下我呢。”

梵唄鬆一口氣,說“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要

怎麽辦,突然看見你有危險,下意識就挺身而出了。

很不可信吧,我也不相信。”

梵唄表情困惑。“我相信。”“嗯?”梵唄向他看去。

被用濫了的形容詞形容的人此刻真的如話裏說的一樣,

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

少年臉上似乎散發著柔和的光,溫柔的,如玉的光澤。

初夏的風從木雕的窗裏吹來,床幔輕輕一動,如同梵唄此刻的心一樣。

她看見他微笑著,帶著認真地說:“我相信你,阿唄。”“……”梵唄居然找不出什麽話來回應他。“不過,阿唄。”秦葑又說“你果真記不起所有的事情了嗎?”“嗯嗯。”梵唄無比虔誠地點頭,就怕秦葑不相信一樣。

有誰的穿越不是帶著記憶走的呢?偏偏自己居然真的如同小說裏一樣,完全不記得任何事了。

除了模糊的現代人身份和穿越的既定事實,其餘的,真的是空白一片。

秦葑也點點頭,“阿唄,你起初跟我說你的名字,你是怎麽說的?”

梵唄困惑地回想了一下,“是,梵唄琉璃火那句嗎?

我的名字是出自那首詞,

寂寥行殿索,梵唄琉璃火。

怎麽了?”

秦葑看了她一眼,低低地說:“阿唄,肇太醫在你手裏發現了半顆藥丸,你還記得嗎?”

梵唄略激動地說“對對對,是有這麽一回事,那是什麽?”“那顆藥就叫琉璃火,是一種解藥,”

秦葑想了一想:“也許是巧合吧,不過總覺得這有些古怪,”

梵唄有些不安地看著秦葑,“也許隻是名字相同而已。難道我與那藥能有什麽關係?”“是了,太醫也說那樣的情況不成立,這下我放心了。阿唄,你安心地待在這裏好好養傷,待你傷好了,我再讓你搬出去,另外住個宮。”秦葑為這樣的結果欣喜不已。“這樣……好嗎?別人不會說嗎?畢竟我是外人。”梵唄有些擔憂。“相信我好了,我可是國君啊。”秦葑又笑起來,帶著滿滿的自信。

梵唄也不由自主地笑了“阿葑,謝謝你。”

推門出來,一個近侍靠向秦葑,眼睛直直看著他。

秦葑眼睛移向別處:“該問的我已經問過了,你還想做什麽?”

近侍沒有說話。

秦葑下定決心一樣地,抬頭,一字一句地說:“雲中,我以君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許動她。”

叫雲中的人輕輕冷笑一聲,看了秦葑半刻,這才走了。

秦葑鬆開緊握的手,又朝順明殿看了一眼。

無聲地歎一口氣,久久沉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