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敗歸



“梵姑娘,梵姑娘,不好了!剛剛傳來消息,我們的軍隊與禺疆一戰,大敗了!”有人氣喘籲籲地趕過來,對正喝下一副吩城特製解瀉藥的藥水的梵唄急急嚷道。

梵唄從早上開始。肚子就一直很不舒服,打算喝了這藥水好振作精神等秦葑他們回城。卻不想平地裏聽到這樣的消息,梵唄手裏的杯子一個不穩,驚問:“你是誰?你從哪得來的消息!”自己製定的作戰計劃天衣無縫完美無缺,怎麽可能會!“是真的,秦將軍特地遣了小的前來,告訴姑娘你,我們一行出城不久,就遇到了禺疆早已埋伏在禰城附近的軍隊,我們損失慘重,”

梵唄眉頭深深皺起,“損失慘重?”

來人小心翼翼地說“戚將軍中了一箭,生死未卜,我們的人,死傷無數。”“那你既然可以回來報信,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安全了?”梵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是,虧得秦齊將軍拚死相護,才辟出一條生路,現在他們已在禰河邊駐紮,一停頓下來就讓小的馬不停蹄地趕過來通知姑娘。”

梵唄思索片刻,謔地起身,“備馬,我要去禰河。”

馬背上的梵唄不停揮著馬鞭,希望馬兒能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自己沒能趕上和秦葑一齊出發,一定要趕在事態未惡化之前,救住局麵。

原本的作戰計劃是拿下禰城,他們的計劃幾乎是一言語之間,怎麽這麽之巧,剛好出兵,就遇到了禺疆的軍隊,還有埋伏。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梵唄駕著馬,隻身一人穿過整個吩城,決定要當麵問個清楚。

馬兒越靠近禰城,越見四處戰場殘局之駭人。血染的戰袍,裹著四處橫著的屍身,觸目處梵唄心裏一緊,在心裏暗中祈禱不要出大事。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盛,是什麽讓這樣的惡戰發生?

馬不停蹄地趕到禰河邊的飄著秦國軍旗的駐紮地,還未下馬,就看見秦齊斜倚在柵欄木樁上,一雙眼帶笑,意味不明地看著她,顯然在悠然自得地等她的到來。

於是這一刻,梵

唄明白了一切。

是他,秦齊,把自己製定的作戰計劃泄露給了禺疆,讓他們提前出兵,並在禰城設下埋伏。

梵唄拉住韁繩的手緊緊握起,指骨節泛白,為什麽?你不是秦國人嗎?你居然會背叛秦軍!

難怪他對於作戰一事毫無異議,十分配合。自己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做出叛國的事。“我等得久了,你是想找秦葑吧,他正在受了箭傷的戚將軍身邊陪著呢,恐怕一時抽不出空來接你。”秦齊離了倚靠的木樁,像是沒看到她眉眼間的質問一般,兀自挑了挑眉,這樣說。“是你故意在我的早點裏下瀉藥,害我不能隨兵出行,讓他們無計可施的?”梵唄在馬背上,雙目如炬,直視他,語調極平地問,語氣裏死死壓抑住怒氣。

聳聳肩,秦齊有些遺憾狀似後怕地說“這一戰我們真的死傷無數,你沒來真是萬幸,萬一被飛箭流矢所傷,那可怎麽得了。”

梵唄心裏激憤難當,如此大事被他一言兩語所打發。

自己本是要隨軍出行的,可惜臨行前突然肚子劇痛,秦葑勸她留下,戚將軍也一向對帶她一介女子去戰場不齒,更何況按計劃,隻是要去禰城打頭陣,給對方一個警示就好,之後仍要退回吩城,吩城易守難攻,可以慢慢消磨掉對方的士氣,慢慢折損他們的兵力,念及比處,她最後也未強求,在人群裏目送,並未隨行。

所以秦齊就利用這些,讓秦軍和早已有所準備的禺疆作戰,禰城四處設了埋伏陷阱,他們失利戰敗,怎會稀奇。

梵唄閉閉眼,深吸一口氣,將這些思路轉至一邊,再睜開眼時,對秦齊冷冰冰道“讓開,我要過去。”

秦齊仍是慢慢地沒有反應,帶著淡笑的眼,他隨手拔起一邊地上的一株雜草,用手指撥弄,漫不經心地說“你來得這麽匆忙,沒有帶其他人?”

梵唄聽了這話,心裏籠上不好的陰影,“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不是說過同樣的錯誤不會犯第二次?是我高看你了?那早點裏下的瀉藥,你怎麽就一口不剩地吃下去了呢

?”無心地撥弄綠色植物的秦齊眼睛隻專注放在那上麵,說的話卻讓梵唄羞憤不已,他一而再地對自己下毒使詐,何等卑鄙!“不過你不通藥理也能理解,可是那通藥理的肇太醫,怎麽也全喝下去了呢?是學藝不精,還是,我的屬下製毒本事太好?”似乎真的在疑惑,反複盯著那株植物看著,又抬頭看向梵唄,那眼裏的笑終於在此刻纖毫畢現:是嘲諷,也是自在得意。

多日來的毫無動靜的假麵目終於在這一刻盡數掀去。

梵唄的心一瞬間跌進冰窖,肇太醫?肇太醫也沒跟著?和自己一樣留在了吩城?自己怎麽完全不知道?

又轉念一想,險些失笑,嘲諷的笑。是了,自己能毫無防備地用下那份早點,那麽圍在周圍的人又有多少是他的耳目呢?也就不稀奇沒人通知她肇太醫的事情了。

真厲害!秦齊,不愧是隱藏在深處的老狐狸!梵唄慢慢看他一眼,

慢!他提肇太醫是何意?梵唄一個寒激劃過。“報子已經告訴你了吧,戚無威那個老頑固,替秦葑擋了那支毒箭,而這隨軍的醫師嘛,似乎盡是上次戚無威從鄰縣找來的,禺疆人。”秦齊咬重最後三個字,扔了那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梵唄緊緊閉著的唇,繼續說“所以,那支抹在箭上的秦國普通毒藥,應該沒有人能解得開吧,可惜了,一代名將,就要死在一支毒箭上,不過能戰死沙場,也算一個好歸宿吧”秦齊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回答,又看著梵唄。

一字一句從那張薄薄的嘴裏吐出,宣告,她的完敗。“所以,自以為是的你,到底有什麽還是可以依持的呢?”狀似歎息一聲,煞那間,天地肅靜。

一路奔馳風塵仆仆的梵唄,還未下馬,就聽到這世界上最涼薄的聲音,說出最殘酷的現實。

那個人,用已經用過的兩種手段,又一次玩弄了她,而這一次,不再是能得到醫治的皮膚潰瘍,是無數戰士的性命。

一排不知名的鳥從天空飛來,掠起片刻風聲與驚嚦,漸漸遠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