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戰



“末將領著數萬秦兵駐紮在這吩城，已經快十日，雖說吩城夠大能容納下我們的兵馬，不過日子一久難免產生倦怠之心。聖上，不知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戚無威提著長槍，立在屋裏，他身材高大，給這屋憑空添加了許多壓力。

秦葑坐在正堂中間，沉吟片刻，說“將軍的意思是，要再次起兵與禺疆相戰？”

戚無威點頭“是的，”“可是禺疆他被我們連奪三城慘敗而歸，回去之後必有所防範，我們貿然前進。”秦葑遲疑，“有聖上用兵如神在，何必擔心這些，我們停留的太久。更何況指不定又有什麽宵小鼠輩出來攪和，亂了民心，還不如痛痛快快打它一仗。”說這話時戚無威瞟了一眼一邊正悠悠喝茶的秦齊。

他從探子那裏得到消息，秦齊想借秦葑停留在吩城的機會，使手段，把他拉下王位，自己坐上去。這讓對正統皇室血脈一直慎重看待的戚無威很是記恨，隻苦於找不到證據，對方又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副將，有所牽製不好公開下手所以忍耐。

不用說那些探子得到的消息又是梵唄放出去的，她滿意地看著效果，戚無威此次是徹底地偏袒秦葑一邊。得到手中握有兵權的他支持，那麽回秦以後想要立威，也不是太難的事。

秦齊聽到戚無威明指暗指地指向自己，也不惱，淡然地放下茶盞“是啊，我們還是不要停留太久的好，既然此次聖上已經把吩城的人心收管在手，我們也應該進行下麵的計劃了。”

秦葑微微有些錯愕，他此言完全是讚同戚無威的觀點，也同意作戰，他到底想做什麽？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除了梵唄，還有秦齊。

他已經明白地跟梵唄袒露了自己想取代秦葑的野心，似乎也沒有做過多的抵擋，他不怕麽？還是，有著足夠的籌碼可以下壓。

秦葑在心裏有些感觸，秦齊，你恐怕不知道，那天我與你說的是真話，我可以用王位來換取與梵唄兩人的平靜生活，如果你來當這個秦王，恐怕一定比我好得多，可惜我食言了，因為我還沒有資格拋下這一身虛榮，也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為她做些什麽。

人總是自私的，梵唄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現在他才算真正明白。“既然兩個副將都如此讚成，那我們，就出戰吧。”秦葑一念至此，

臉上掛上淡淡溫煦的笑，看到戚將軍先是一愣又是大喜地領命下去後，知道又一次賣給了他一個人情，他的提議被采納了。然而，這本來就是梵唄的計劃之一。“我們這樣打算，是不是可以稱得上窮兵黔武?”那天在藥館，自己正和一個來治病的小姑娘說話，不經意看見梵唄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跟自己說要準備再一次出戰。

有些意外她的猶豫，她解釋說“以前不覺得，可這一次，總有種沒那麽簡單，會生死一戰的感覺，也許是我想多了吧，”雖然這樣說，可還是在她眉間看出了深深的不安。

隨後她笑了一下，帶著無可奈何，問了那一句。“不會吧，我們並不是要製造血流飄櫓的，我們隻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這時的自己就跟安慰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女孩一樣，空有心卻無力，因為自己也不知道她回家的路究竟是哪一條。“我們隻是，走上了一條看不到盡頭就無法停下的路而已，對吧。”

她的眼睛裏明明映著藥館裏的許多人，卻看不見她究竟在看些什麽。許久，她恍惚地想到了些什麽，說“阿葑，我好像想起來了，我從前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沒有硝煙與戰爭的，就算有，也不會以士兵的生命作為代價換取兵家的輸贏，我討厭戰爭，討厭這個地方的氣味，討厭一個簡單的事情要花這麽多時間解決……”

自己在那一刻裏，好像看見了她眸裏的世界，是光明的，安寧的世界，她說她討厭戰爭，她想要的，是一個和平的世界，還沒得自己從中體會些什麽。下一刻，她就從恍惚裏掙脫出來，又恢複了一貫有些冷的樣子，“所以你才要站到至高點俯瞰這些人，你要找回你丟失了的世界，你要成為最好的王，才對得起這些不得不作下決定裏所意味的巨大犧牲。”“阿葑，我們，出戰吧。”秦葑看到自己鄭重地點頭，隻要是她的決定，他從來就隻會追從。“那末將也告退，下去準備，一有出發時間公布，就立刻出發。”秦齊玩了那茶盞片刻，也起身這樣說。

秦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為了秦國。”

秦齊望著搭在肩上的手，緩緩露出一個同命相惜的笑容，“好！並肩作戰，為了秦國！”

和梵唄商議過之後

，挑了出發的時間，就一齊帶了兵馬從吩城出發，向禺疆的禰城進軍，吩城的百姓送出好遠。還有姑娘家縫了附身符給那些即將上戰場的人。

梵唄站在人群之中，頭一次沒有嘲諷這些人的追從。隻是神色憂慮地望著離開的大軍，心裏若有所失。

秦軍出了吩城，派了探子往前打探敵情。

本想探探對方的兵馬分布，誰知。“報～將軍，前方百裏出現大隊禺疆國兵馬，是正對著我們來的。”

背上插著特製小旗的探子騎馬疾馳而來，翻身下馬跪在地上，報出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果然好險，如果這邊再遲一步出發，就會變成被襲的不利局勢。現在，就隻變成了兩軍對峙的交戰局麵。“來得好！我正要與你們一戰！”戚無威大吼一聲“兒郎們！禺疆的賊人就在前方，你們怕了嗎？”“不怕！”千萬吼聲驚天動地地從後方回應。“都是好樣的！與我衝過去！殺他一個片甲不留！”戚無威大笑兩聲，揮著刀駕馬往前奔去。“殺！～”無數聲音追隨著他，一起朝前。

秦葑和秦齊不約而同地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笑了一下，都策馬追了出去。“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你才有那麽幾分君王的樣子。”馬蹄濺起的飛沙彌漫在吩城之外的山穀裏，士氣高漲響徹雲霄，隔著數人，秦葑遠遠聽到秦齊若有若無的這樣一句話，他眉頭一展，刹那間比這天光還要明朗的神色從騎在馬上的人身上放出來。

他一身鐵甲戎裝策馬前行，長發高束，溫潤的臉上閃爍著奪目的光。

他得到了認可，從最強硬的對手口中得到，如同第一次展翅飛上藍空的雛鷹聽到同伴的嘯鳴一般，按捺不住激動神色，似要飛得更高，探看更深雲處的光芒。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

自是策馬逐沙場，英雄本色少兒郎。

梵唄，你聽見了嗎？終於有人肯承認我的存在了。

原來這奔騰的戰場，才是男人的最好歸處。

這一日秋高氣爽，天空湛藍如同洗過一般，澄澈無比，秦葑覺得自己多日來的鬱結之氣因著這些並肩作戰的同伴，掃蕩一空。

然而他不知道，他所麵臨的，是怎樣的對手，也不知道，這一戰，他將失去些什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