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內在較量
果然,竺紫琴仿如洞悉,不禁失笑,“我認為?好吧,既然鳳大人不阻我繼續揣測,我便拋磚引玉,獻醜了!說的不對之處,還望鳳大人及時提點!”
“鳳大人之所以使用一個子虛烏有的籍貫,無外兩種理由,要麽就是鳳大人不想外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要麽則鳳大人根本沒有戶籍,就像我爹,將我送進痷廟,依據永元朝規定,凡人出家後,會注銷當地的戶籍,錄入僧籍,但我又不能算出家,是故我在永元朝亦是無籍之人,類推到鳳大人身上,不難判斷出鳳大人身份特殊別有背景。加之連衙門署的卷冊都敢杜撰,顯見鳳大人背後肯定是有人在幫著鳳大人遮掩,畢竟當賞金獵人不似出家,鳳大人除籍貫外幾近空白的背景,怎就一直沒有人生疑或追查追問呢?”
鳳墨一絲冷笑,“說到此處,我倒好像有點明白竺興竺大人為何將你送入痷廟了,可有誰會於十多年前就預見自己的結局並為後人做以安排呢,除非此人一開始就包藏禍心,然以竺大人的人品,這說不通啊,你幼年真的是體弱多病?”
“我還沒說完呢鳳大人,別扯開話題行嗎?”
鳳墨閉了嘴,將頭扭向一邊,“繼續,請吧!”
“鳳大人背後之人,其實我在鳳府就大致猜到了一二,因為以我對衙門賞金的了解,可以肯定單憑著鳳大人緝盜追凶所獲,絕對購置不起榴城外的大宅,後來見清蘭找來的衣袍,所有的疑點就都可以解釋了,洛王賀蘭顏是個喜歡廣遊結交之人,在各地所購置的房田地產光是被朝廷查出罰沒的,就有二三十處之多,那還有沒被查出的呢?加上洛王豪爽,轉手送贈與他人的呢?鳳府也是洛王賞下的吧?你這麽得力又忠心的幕臣,洛王沒有理由不賞,也隻有因你是洛王的人,你才會掩藏身份或編造身份進入賞金獵人一行。”
“都是些無憑無據的推測!”鳳墨做下結論,“且不論我好好的幹嘛放棄幕臣不
當,非要入行賞金獵人,你囉唕半日,無非牽強地想將洛王跟我扯上關係,洛王如今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你以為扯上關係他就會出手護你周全嗎?”
“我素來不是會做非分之想的人。”竺紫琴的笑容中摻雜起一縷苦澀,“你和洛王之間的謀劃我也暫無從得知,不過先前我就言明,我要見你的主子,方可談交換秘聞錄,是怕你矢口否認,我才兜了一大圈子以佐證我的推測沒錯,另外我尚有一句話相勸鳳大人,權作是我謝你贈玉簪之情。”
“你說!”
“不要以為將我送離永元朝或讓我徹底消失,你跟洛王就沒有危險了,當今聖上能由一個不受父皇寵不受母妃愛的皇子,走到今天的九五之尊,足見心機城府之深絕非等閑,洛王如此下去,隻怕躲得過今朝躲不過明日,到時候就不僅僅是被圈禁在皇陵終身守孝,而是遲早的殺身之禍了!”
鳳墨的臉霎時變白,竺紫琴現在所言才是關鍵所在!
“你這是什麽話,你以為我讓你逃亡高平朝是為了……”
“一舉兩得!”竺紫琴淡淡地接著道,“鳳大人既想得到秘聞錄,又不想給自己和洛王留下隱患,所以不留痕跡地讓我永遠消失才是最保險的法子,然鳳大人最終選擇了將我送離永元朝,這已是鳳大人能做的最大讓步,鳳大人對紫琴的一絲惻隱之心,紫琴本該感激不盡,隻是既然同為處境堪憂朝不保夕之人,鳳大人為何就不能將目光放得長遠些。”
“怎樣才算是目光長遠,如你般連性命都難自保的境況,你當務之急就是撿一條命逃生去,否則何談長遠?你倒是教教我啊?”鳳墨被竺紫琴揭穿心中盤算,本就有傷自尊,再聽得竺紫琴不知好歹地指摘他,憤懣終於變得不可抑製,她以為自己是誰,算天算地能算得過命中劫數嗎,能算得過滔天權勢嗎,哪怕他再心狠手辣一點,不動什麽惻隱之心,她僅靠謀劃就真的能活到現在嗎?
鳳墨的目光冷酷且盛滿怒意,反唇相譏的語氣更尤其刺耳,竺紫琴心細如發,如何能不了悟於心,但相較而言,這也是她必須抓住的機會,機會稍縱即逝,她豈能就此善罷甘休?於是,竺紫琴愈發沉靜地坐定,隻拿眼細細凝視鳳墨。
“怎麽啦,怎麽不說了,你不是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嗎?”鳳墨言罷,猛然又覺得何處不妥,啊……他咬了下自己的唇,心頭疑惑頓起,難不成他又被竺紫琴給繞住了?繞得他都口不擇言了。
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用在竺紫琴身上著實是笑話,她雖繞來繞去看起來東拉西扯,可實際上她所做的每一步推斷都是謹慎且可以互相佐證的,十分事實也確被她猜到了個八九分,如此可怕的女子,銳利如鋒的當然已不僅僅是口舌。
“我不說,是由於鳳大人此刻心焦氣燥,我再說什麽,鳳大人都會認定我不過是個光動動嘴皮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丫頭……”竺紫琴歎了一下,隨手探向身側的爐子,爐子上她還熱著另一壺水。
給茶壺添了些熱的,又將鳳墨杯中的倒去,竺紫琴頭一遭為鳳墨添茶續水,“鳳大人不想聽,那紫琴就請求鳳大人還是將我帶回京師歸案吧,至於你跟洛王的結局,相信不出一年半載,自會見分曉。”
鳳墨看著竺紫琴的動作,並沒有去碰那杯茶,又一次被竺紫琴看穿,使得他對素來自顧自的竺紫琴突然主動添茶的行為,產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猜度竺紫琴的真假虛實,以及她的下一步會要準備做什麽。
“喝吧,趁熱!”竺紫琴淡淡道,“一直沒有給鳳大人沏過茶添過水,是紫琴想留待與鳳大人訣別之時,以此相謝鳳大人的一路照料,今天,此時此地恰你我二人孤舟泛於湖上,煙水兩茫茫,無人相煩無事相擾,正是好聚好散最易相別之佳時,紫琴就以茶代酒,當是和鳳大人別過了,至京師紫琴鋃鐺入獄,料想也不有再見到鳳大人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