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逢相望若相知（2）
喬儀一時反應不過來，隻是看著蘇徵音，“可是他……”
“我說送客，你有什麽問題嗎？”
那個瘦弱的男子一聽說要送客，忙奔上前來，死死地抓住蘇徵音的衣角，“館主，大夫說我活不長了，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蘇徵音已經是很不耐煩了，又冷冷地下了命令，“喬儀，你沒聽見嗎，我說送客。”
“哦，好的。”喬儀雖然心有疑惑，可還是走上前去，正欲開口，那人卻用力一把推開她，“我不走，今天館主如果不答應救我，我死都不會走。”
“你愛死在哪裏就死在哪裏。”他手上突然多了一枚銀針，紅袖一揚，那人突然就定住了，動彈不得。“喬儀，把他拉出去。”
喬儀看著那個瘦弱的男子，眼睛發著紅，眼神滿是乞求的意味，確實有些於心不忍，“館主，你就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到他的吧，也許他真的活不長了。”
“他印堂發黑，雙眼無神，牛頭馬麵都等著勾他的魂了，你就是能救，他也活不過這個月。”
“多活一天是一天，你若是有辦法救他為什麽不救？”
“這裏哪裏輪到你說話，我讓你幫他送出去，你沒聽見嗎？抑或是你是想跟他一起讓我轟出去？”
“你怎麽那麽鐵石心腸呢，這可是人命，你怎麽能這樣見死不救。”喬儀不依不饒。
蘇徵音倒是真的怒了起來，“對，我鐵石心腸，我見死不救，關你什麽事，你要是有本事自己救他。”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連試一下都不肯，這樣還配做一館之主嗎？還是你根本就是在裝神弄鬼，根本沒本事救人。”喬儀氣得臉都發白了，她實在是看不過他的行事作風，人家那麽大的傷口，拿出一疊銀票，他想也不想就幫人家治，現在這個更需要他幫助的人，他就冷眼旁觀。
蘇徵音的臉色開始變得很難看，“有誰規定我一定要菩薩心腸才能做一館之主，我開館本就是為了我自己，我學醫就一定要救人嗎，我一定要普渡眾生消災解厄嗎，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受苦受難的人，你能救得了多少，反正這個人我說不救，就是不救，啊離。”他又大聲
喚道。
啊離聞聲而來，“館主，有什麽吩咐？”
“把那個人丟出去。”然後他又指著喬儀，“至於這個，你讓她收拾東西走人，師傅那邊我自會交代。”
“不用麻煩啊離了，我自己會走，這樣的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氣呼呼地負身離去，她大步邁出主堂。
送走那位瘦弱的男子，啊離又折回了主堂，蘇徵音坐在主位上，手心正往外不停地冒著鮮血，他細想一下，便似乎明白了什麽，然後熟練地找來藥品紗布幫蘇徵音包紮，“館主今天接的客人，怕是傷得不輕吧。”
“還好，不礙事。”神色平靜地任啊離幫他包紮傷口，他的眼神還是有些怒氣，“啊離，那個女人走後，館裏一件她的東西都不許留，知道嗎？”
啊離靜了靜，“館主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幫人扭轉命局是要遭天譴的。”
蘇徵音挑了挑眉，“啊離，我發現你最近的話變多了。”
被他這麽一說，啊離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是望著包紮著的傷口，有一瞬間的失神，若是仔細注意，那原本一貫清冷的麵龐多了絲不易察覺的關懷，“館主，以後若是有傷得太重的客人，還是不接的好，身體要緊。”
“知道了，下午我還要過周家一趟，你準備一下陪我過去吧。”
“好的。”
啊離收拾完藥品紗布，便退下了，正要走出主堂的時候眼角一尖，發現站在門口邊的喬儀，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啊離，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
啊離神色淡淡，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幫人扭轉命局是要遭天譴的。”
言下之意清楚不過，不是不救，隻是，不能救。
她沉默了半餉，“那……蘇徵音手上的傷……”
“那是強製把人家的傷轉到自己身上來的後果，雖然傷害隻是原來的一成。”話不需要太多，點到即可，他又道：“我先下去忙了，你請便。”
喬儀站在門口，這些預料之外的消息讓她的心髒有些承受不了，甚至有種沉悶的窒息感，這種感覺就像是你非常相信一個人，然後又被那個人給出賣了一樣的難受，那是同樣的一種心情，更讓她難受的是
，她一直以為蘇徵音是個自私自利又自大的小人，現在才知道他不過是驕傲了一點，不屑去做人們口中所謂的好人而已。
不是不救，隻是，不能救。
她其實有什麽立場去責怪他呢？
至少他比江湖上那些假仁假義的英雄好漢要好得多了……
蘇徵音他隻不過是不想去做好人，不屑去做英雄罷了!
想起當初留在徵音館的初衷，她都開始有些動搖了，其實一開始她也不過是因為賭氣才想留下，想找到蘇徵音所謂的秘密，想知道為什麽他會有青玉……
她承認，蘇徵音是很可惡，但同樣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愛之處……
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情緒，她突然不想，與蘇徵音為敵了！
雖然，她還是對他沒什麽好感……
既然她已經動搖了原本的初衷，那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雖然她不想回琉璃山莊，但是離開這裏，她還可以去更多地方，這樣想，她的心情豁達了許多。
硬著頭皮，她跨步走進主堂。
蘇徵音正閉著眼睛，聽到腳步聲也隻以為是啊離來了，便無多加在意，“啊離，準備好了嗎？”
“那個……啊離下去忙了，等下我陪你過周家吧。”
乍聽到她的聲音，蘇徵音猛地睜開眼睛，“你還留在這做什麽？”
“我……”她正思考著要怎麽開口，啊離走了進來，眼神直接越過她放在蘇徵音身上，“館主，事情我已經打點好了，轎子在外麵，馬上就可以啟程了。”
“那好，我們走吧。”不想再搭理喬儀，他對著啊離道，卻沒想到啊離隻是搖了搖頭，“館主，師傅吩咐我留在館中，不如你帶喬儀去吧。”
“帶她？我寧願自己去。”蘇徵音冷哼一聲，自顧自地走開了。
喬儀神色尷尬，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啊離忙上前，對喬儀說：“還不快跟上去，館主現在還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就沒事的了。”
怔愣著的喬儀這才了解啊離的一片苦心，眼神裏滿是感激：“謝謝你，啊離。”
順著蘇徵音的腳步，喬儀急忙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