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攤牌
應邀來到小縣城裏最豪華的酒樓，周正的心情卻愈發的沉重，似乎每走一步就是在向魔鬼靠近一步，每靠近一步，就是在向地獄更貼近一步；他仿佛已然聽到魔鬼在獰笑，甚至於有無數張魔爪正在向他包圍過來，壓迫得他有些誓死如歸的感覺……
都說該麵對的終歸是要麵對，周正長久以來也做好了與馮爽最後談判的準備，可是如今這一刻真的到來了，他還是有些緊張。畢竟人都不願意失去自由，畢竟人都向往幸福的生活，如果沒有馮爽的存在，那麽他和莫離剛剛開始的幸福是多麽讓人期待啊！
然而馮爽一直活生生的存在著，從十年前與白雪結婚到現在，馮爽竟然一直陰魂不散地存在著！這樣的糾纏到底算不算得上愛情，周正其實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之於他，自然是不愛的，即使十年前曾經有過那麽一絲迷亂，即使最初的時候似乎曾經把馮爽當成白雪的替身，其實也早就隨著時光給磨合掉了。再加之馮爽囂張而霸道的方式和性格，相信任何男人也是吃不消的……
縱觀整個十年的恩恩怨怨，讓周正最後悔的就是，不應該為了報複白雪，而繼續與馮爽來往。想想過去，周正的心還是會疼，他承認他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在發現白雪背叛自己之後，為什麽不選擇直截了當的離婚，而是要選擇最愚蠢的方式呢？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會仔細斟酌一下再行動的……
但是如今什麽都晚了，錢能買來很多東西，獨獨不能買來感情和後悔，他周正隻有默默承受的份兒，其它的都是徒勞無功。於是，終於站到馮爽指定的包房門口時，周正努力說服自己，然後盡量讓心情鎮定而平和，是死是活，就在這次談判了……
“周正，快進來，我點了你最愛吃的菜。”馮爽已經到來多時了，看到周正出現在房門口，立刻笑逐顏開地招呼著，仿佛之前並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聲音中都充滿著讓人極不適應的甜蜜，“過來，坐這兒先喝杯茶吧。”
周正內心裏極度地反感和厭惡，眉頭也不由得皺得更緊了。或許正是因為馮爽這樣的喜怒無常，才會讓周正越來越討厭她吧？最初的時候，他曾經以為在這張迷人的笑容背後，應該有著一顆最溫柔最善解人意的心靈，因此才想到用她來療傷；隻是天長日久之後才發現，這樣的笑容隻不過是一副假象，往往是笑得越溫柔，內心越毒辣……
望著周正緊皺的眉頭，馮爽心裏恨恨地詛咒了一句——混蛋！為什麽在那個狐狸精麵前一副慈悲的樣子，而到了我這裏便是苦大仇深的？難道他真的一定要逼自己翻臉嗎？之前自己早就表示過要與他勢不兩立，難道他真的一點兒也不怕嗎？還是吃定自己不會選擇“魚死網破”？
“周正，來，喝杯茶；秋天來了，咱們就喝杯菊花茶吧，應應這個節氣。”馮爽心裏暗罵著，表麵卻依然微笑成彎卷的野菊花，根本不願意揭穿周正內心的不滿之情，哼！不管怎麽說，你周正還不是得乖乖地來赴約嘛？因此，拉長個臉也沒用，最後還是跳不出我馮爽的手掌心——
“周正啊，這菊花對治療眼睛疲勞、視力模糊有很好的療效，國人自古就知道菊花有保護眼睛的作用。除了塗抹眼睛可消除浮腫之外，平常就可以泡一杯菊花茶來喝，能使眼睛疲勞的症狀消退，如果每天喝三到四杯的菊花茶，對恢複視力也有幫助。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會督促你常飲些菊花茶，把眼睛調整好，才能把世界看得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馮爽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都是有所指的，之前這十年裏，兩個人若是有喝茶的機會，都是要品最昂貴的茶葉，今天特殊選擇淡雅的菊花茶，意義相當深遠的。所謂對眼睛有利，所謂把世界看得更清楚、明白、真切，另一層意思就是說周正如今被蒙蔽了雙眼，根本是一葉障目、而不她馮爽這座“泰山”了……
透明的玻璃杯裏，漂浮著四五片淡黃的葉片，淺黃色的茶水正冒著熱氣，然後一小縷一小縷地向上升騰著。周正望著眼前的熱氣，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而記憶卻不可避免地被拉回到十年前，那個與白雪最初相遇的日子——
那是一個很美麗很性感也很純真的一個少女，她說她有一個美麗的文學夢想，然後因為家庭原因才被迫擱淺。之所以淪落到煙花之地，變成最性感的三陪女郎，實在不是她的本願，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死去……
讓周正欣喜的是，燈紅酒綠間，白雪仍然能保持一顆最純真的心靈，甚至於她遊走在眾多男人間，依然各持處女之身，實在是難能可貴……
於是，周正不可避免地淪陷在白雪的美麗性感和純真裏；於是，才有了這十年來的恩怨情仇，才有了馮爽的糾葛與莫離的邂逅……
唉，想這麽多，其實還不是緣於那一盞淡淡的菊花茶嗎？那應該是剛剛遇見的前五分鍾裏，白雪很奇特地沒有給他倒酒，而是遞給他一杯淡雅的菊花茶；而且白雪說的那番關於菊花茶的言論——竟然和十年後馮爽的言論一模一樣！！！
“我討厭菊花茶，即使眼睛瞎掉了，我也不會再飲一口！”周正在甜蜜的回憶裏品嚐到最苦澀的滋味，一杯茶的緣起，然後讓他沉迷於淡雅的清香，最後卻發現原本能明目的菊花茶竟然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成了“睜眼兒瞎”，錯把欺騙當成了堅貞不渝的愛情，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或許，有些東西采取回避的方法，真的可以淡淡地忘記；即使忘記不了，至少不會血淋淋地想起吧？然而馮爽，明明知道關於菊花茶的典故，卻又故意為之，足可見之蛇蠍心腸……
“周正，你不要義氣用事，很多東西過去了就算了，難道你想一輩子因噎廢食嗎？”馮爽嘴角劃過一絲最冰冷的笑意，然後將茶杯向前推了推，固執地說道，“中醫認為用菊花茶的熱氣熏眼睛，能達到醒目的作用，快過來試試，不能因為一個死人就苦了自己吧？”
周正真是恨死了眼前這個馮爽，有那麽一瞬間他真想直接將茶杯摔到地上算了。太可惡了，之前幾年裏馮爽雖然很是霸道，也經常用那個“把柄”來要挾自己，但多少還是會注意些分寸，不至於太戳傷他。因此，周正也便能忍耐到了現在。
可是今天這一杯菊花茶，讓周正認清了一個事實：馮爽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有所顧忌了，分明是用這一杯菊花茶來向自己“宣戰”啊！嗯，也好，自己想著跟她來個最後通牒，對
方也想來個了斷，是時候了，看來十年來的恩怨真的到了終結的時候了！
“死人也罷，活人也罷，對於我來說都算不了什麽，誰也不能阻止我追求幸福的權利！”周正向後退了退椅子，然後將目光從茶杯處移開，語氣變得冰冷起來，“說吧，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這一杯菊花茶吧？”
馮爽何嚐不知道周正的心思呢？恐怕此刻他最想聽到的就是自己說“結束”，然後他便會毫不眷戀地拋下一句“再見”，從自己視線裏消失，再然後與那個狐狸精莫離恩愛纏綿去！
哼！想得美！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好欺負的人嗎？莫說是十年的感情了，就是一年半載，她馮爽也不能說被甩就被甩掉啊！要知道，曆來都是她馮爽甩別人，無論多麽有錢的男人，多麽帥氣的男人，甚至多麽年輕的男人，不都是被她馮爽給甩了嗎？
誰知單單這一個周正，對自己為什麽會如此不上心？難道真應了那句話嘛——上趕著不是買賣？哼！周正啊周正，你也太小遜我馮爽了。你以為我會一直死心塌地的愛你，便會一直死心塌地維護你嗎？我不是善良得近乎懦弱的人，得不到，毀了你總成吧？
哈哈，毀掉你，對於我馮爽來說真的易如反掌！那麽，你還跟我裝什麽鎮定？有你哭的時候，隻怕最後你會跪著求我放過你！哈哈，想到你可憐巴巴的樣子，真是解恨啊！姓周的，做好思想準備吧，別怪我沒提醒你！給了你十年時間，是你不懂得珍惜，我也沒辦法！
“周正，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嗯，當然不僅僅是一杯菊花茶的事情。想想啊，當初白雪為你奉第一杯茶的時候，便注定了做周太太。”馮爽很溫婉地笑著，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子，正等待著心愛的男人向自己求婚一般，“所以，在白雪過世後的百日裏，我馮爽也向你奉上第一杯菊花茶。周正，百日期限到了，你是不是應該實現你的承諾，給我一個婚約呢？”
馮爽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因為周正的冰冷而凝固，相反笑得更嬌媚了，然後雙手恭恭敬敬地端起茶杯，一本正經地遞過去說道，“我知道我沒有白雪的美貌，但是我的愛比她的要多，周正，我想即使是一顆木頭心也能感覺得到吧？之前我沒有太強迫你，畢竟死者為大，在她屍骨未寒之際談婚論嫁確實有些不敬；因此，我答應你百日為限……”
玻璃茶杯冒著熱氣，馮爽的手指微微地翹著，幾根手指交替換著位置，顯然有些燙，然而她卻固執地高舉著，不肯放下；杯子很透明，幾乎一眼就能分得清裏麵的每一滴水、每一個葉片。
隻是啊，周正望著那淡黃色的**，內心裏充溢著強烈的排斥感。仿佛裏麵晃動著的並不是菊花幹枯的身體，而是白雪曾經如花般的容顏；甚至於有那麽一瞬間，他把那冒著的熱氣想像成是白雪的呼吸，是的，一定是那個死鬼在衝著自己冷笑，一定是她死了也不甘寂寞，附著在馮爽身上來折磨自己……
“拿開！把茶杯拿開！不要再讓我看到它，拿開！”周正有些咬牙切齒，拳頭又微微地攥了起來，但是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太衝動，因為自己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要再添亂的，“不要以為一杯菊花茶就能改變什麽，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即使過了百日，也不是我們婚約的開始，所以，請你斷了這個念想吧！”
如此一番話落到馮爽的心頭，就是重重的一擊！什麽叫斷了這個念想，那麽即使是傻瓜也能聽得清楚其中的涵義啊！這次周正沒有拐彎抹角的再顧忌什麽，拖了十年了，也應該是一個了結的時候了，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得麵對！
“周正，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啊？茶杯我可以拿開它，但是我的念想卻斷不了，一輩子也斷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馮爽冷冷地把熱茶放回到餐桌上，哼！這才叫熱臉貼了冷屁股呢，太可惡了！
“之前你說怕影響孩子的情緒，將婚約推遲到白雪的百日之期，好吧，我就依了你，沒再堅持。但是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現在想反悔嗎？那我倒是想聽聽，這次又是什麽原因？周正，你總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將我給打發的掉吧？”
“馮爽，你錯了，我不是莫名其妙地想……打發掉你……可以這樣說，我是經過反複思考，真的是深思熟慮的。我們兩個人真的不合適在一起，所以不要談婚論嫁，請諒解。”周正臉色相當嚴峻，既然話已經開頭了，那就不能再退縮，都講明白才好。
“至於原因，好吧，我告訴你，原因隻有一個，就是我想要一個有真愛的婚姻，而不僅僅是空殼子。就這麽簡單，所以，咱們兩人就到此為止，你追求你的幸福去吧，應該有一個能全心全意愛你的男人對你，那個男人不是我，就這樣……”
“真愛？周正，我想問問你，你所說的真愛是什麽？難道我對你十年的感情還算不得上真愛嗎？即使你和白雪結婚，我仍然在原地苦苦等待，難道這算不上真愛嗎？”馮爽放杯子的動作有些大，淡黃色的**被震動得溢了出來，顯然著她心中的強烈不滿。
“難道，你以為一句到此為止就能將十年的恩怨給完結掉嗎？你當成是小說還是電視劇，你以為你是作者大人嗎？你以為你是操縱整個結局的劊子手嗎？周正，我想你這完全是衝動的後果，而並非什麽深思熟慮，所以，現在請收回剛剛的那番話，請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
馮爽那張化著濃妝的漂亮臉龐上，寫著萬分的不高興；之前一直微笑著的嘴角也沉了下來，彌漫著一種火藥的味道。隻是暫時她還忍耐著，或許在內心最深處，她還保留著一絲絲最渺茫的希望，那就是周正權衡利弊之後，會選擇向自己屈服，因此，有些狠話還是留著稍後再說也不遲！
“真愛並不是這樣無謂的糾纏和逼迫。馮爽，十年了，枉費你用了十年的時間也沒弄明白什麽是真愛，我很同情你。其實也之前也不太懂，好在最近終於明白了，那我就告訴你聽吧，”周正的眼前掠過莫離那雙美麗的單眼皮，於是心頭也瞬間蕩漾開來一絲溫馨的甜蜜。
“真愛是包容而不是放縱，愛是關懷而不是寵愛，愛是相互交融而不是單相思，愛是百味而不全是甜蜜……真正的愛情並不一定是他人眼中的完美匹配，而是相愛的人彼此心靈的相互契合，是為了讓對方生活得更好而默默奉獻……”
周正真的體會到了真愛的滋味，如果說十年前對於白雪是因為衝動
而沉醉，現在看來其實就是一種盲目的迷戀。愛情是什麽啊？那是需要共鳴的，是需要兩顆心同時跳動著同一個頻率，體會著同一種憂傷，分享著同一種快樂，那才叫心有靈犀！
“哈哈，周正，什麽時候如此禪悟了呢？那麽我問你啊，所謂真愛是包容而不是放縱，難道我馮爽做得不夠嗎？當初你為了白雪選擇離開我，最後我又何嚐不是包容了你的無情？當你跟她魚水歡愛的時候，我又何嚐不是獨自躲在角落裏黯自神傷？”
馮爽聽了周正的話簡直有些嗤之以鼻，哼，一派冠冕堂皇的言論，根本就是欲蓋彌彰！但是他糊弄別人或許能過關，在她馮爽麵前可沒那麽容易。
“你說愛情是默默奉獻，那麽我問你，難道我對你奉獻了十年的青春，還算不上奉獻嗎？我問你啊周正，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更何況我奉獻的十年，正是一個女人最值得驕傲的十年……如果我已經人老珠黃了，請問，誰能賠償我十年的花樣年華？難道這種犧牲還算不得奉獻嗎？”
“馮爽，你說得沒錯，我是禪悟了，而且真正地禪悟了！關於愛情，我們曾經以為單方麵付出就算做奉獻，默默地等待就算偉大，其實並不是那樣的。”周正冷笑，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想著之前的一些點滴，忽然胸中的怒火便漸漸消退了下去，人也冷靜了許多。
“真正的愛情不僅溫潤著自己，也同樣溫潤著那些世俗的心靈；真正的愛情，是在能愛的時候，懂得珍惜；真正的愛情，是在無法愛的時候，懂得放手；因為，放手才是擁有了一切！請在珍惜的時候，好好去愛；在放手的時候，好好祝福，這才是偉大之愛，而不是自私自利……”
周正說出此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沒有在馮爽的臉上停留，而相反卻盯在之前最討厭的那杯菊花茶上，像是要用自己的這種強迫接受，然後將白雪留在心頭的陰影徹底給趕走似的！是的，有種東西是不能常駐心間的，譬如不是愛情的“愛”，譬如應該放下了的“恨”，確實，應該放了……
“你這樣說是不是說我馮爽自私自利？難道你不認為你的話很不公平嗎？要知道人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人人都有渴望被愛的權利，難道我追求我想要的幸福，這也算罪過嗎？”馮爽的恨意在蔓延，她的目光盯在周正儒雅的臉龐上，恨不能將他吞到肚子裏，省得白費了這麽多心機和口舌——
“周正，不要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隻知道我愛你，我想要跟你生活在一起，一輩子都生活在一起！即使你認為是糾纏也好，認為我是自私自利也好，我就這樣固執下去了，想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沒有人能改變我的想法和追求！”
馮爽說到悲憤之處聲音有些哆嗦了，如果不是對婚姻還抱有些殘存的希望，她真想將那杯熱茶直接潑到周正的臉上，將他給澆醒！真是混蛋得可以啊，姓周的，再給你最後五分鍾機會，如果還是一意孤行，那好吧，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即使你能栓住我的人，又如何能得到我的心？放手吧，我可以給你賠償，隻要你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我就會滿足你！”周正相反更回淡定了，伸出手將那杯菊花茶拿起，然後在手心裏旋轉著，像是要看清那些漂浮的葉片，到底是什麽樣子一般專注。
“真愛或許就像這杯菊花茶吧，嗯，不錯，就像這淡雅的菊花茶，是一種從內心發出的關心和照顧，不需要華麗的言語，沒有嘩眾取寵的行動，隻有在點點滴滴、一言一行中你能感受得到。那樣平實、那樣堅定。反之發誓、許諾說明了它的不確定，永遠不要相信甜蜜的話語……是的，這杯菊花竟然給我一種最真切的啟示，那就是真愛是要用心去感受的，或許最初的時候會有些苦澀，但是越品就會越甘甜，日久彌香，沁人心脾……”
周正說完這些話，然後將菊花茶端進鼻子用力地吸了口氣，讓那些熱氣直接進入肺部，滋潤那之些有些微怒的肺葉。嗯，確實很舒服，一種久違的沁人心脾之感。腦海中還是不自覺的掠過白雪的影子，仿佛十年前那個純真的少女正在向他奉茶；但是很快，那個影子便變成了莫離美麗的單眼皮，變成了她的音容笑貌，而且愈來愈清晰，仿佛就幻化成那流動的熱氣，直接鑽進了周正的心裏，啊，莫離啊莫離，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其實是來自於你啊……
“周正，你剛剛不是很討厭這杯菊花茶嗎，現在怎麽竟然誇獎起來？難道你是一個變色龍嗎？”馮爽真有些迷惑不解了，剛剛周正恨得咬牙切齒想把茶杯摔碎的樣子，怎麽忽然就又端起來了呢？而且一副很欣賞的味道，簡直莫名其妙。
“我想知道，你此刻忽然態度的轉變是因為什麽？是想起了當年的白雪，還是因為眼前的我？或者，你口中的沁人心脾，是要形容那個莫離？周正，要知道我馮爽並不是傻瓜，其他的女人咱們一個也不提，就說我們三個吧，你現在望著這杯菊花茶，覺得它最像誰？”
嗬嗬，最像誰？想來想去十年前的白雪隻是一個幻影罷了，而十年後得以遇到莫離才是最大的收獲，沒錯！莫離就是手心裏的這杯菊花茶，淡雅的清香裏能讓人明目安神，能穿透靈魂看到他心底裏真最純的東西！沁人心脾，沁人心脾，莫離，當然是莫離……
“我承認，她長得沒有你們兩個漂亮，也沒有你們性感；但是我知道，在我內心深處，她是一位聖母，所有的女人都沒有她美麗善良，所有的女人也沒有她純潔可愛。她其實就是最安靜的菊花茶，滋潤了我幹涸著的靈魂，於是我複活了，是的，我複活了！”
周正說著將玻璃杯送到嘴邊輕輕地啜飲了一小口，品一品那淡淡的清苦，就像品一品莫離曾經受到的痛苦和劫難；然後在心底叫了聲“笨女人，這輩子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不會了”……
“哈哈，周正，你很多情，很癡情，可是偏偏對我如此絕情？莫離是你的菊花茶對不對？那好吧，我現在告訴你，我要毀掉這杯菊花茶，同時也毀掉過去的十年！”馮爽說著端起屬於她自己的那杯茶，恨恨地摔到了地上，然後正式向周正攤牌——
“現在最後問你一句，到底跟不跟我結婚？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我馮爽不會再向你求一句話，哈哈，如你所願意：放手！不過，警車會在第一時間來抓你，至於坐幾年牢，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所以，何去何從，給你最後一分鍾，隻一分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