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激化
“莫離……你可以下班了，這裏……不關你的事，走吧！”周正艱難地把自己的思路收了回來，然後淡淡地講出這樣一句話，“孩子回來後，我再聯絡你……”
嗯，果然沒讓自己失望！莫離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單眼皮裏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欣慰的神情。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潛意識裏她是在何等熱切地期待這樣的結果。
“周正，你這算什麽意思？難道她剛剛冒犯我你沒看到嗎？現在怎麽能輕易讓她回家？你到底和誰是一夥兒的？”馮爽的大眼睛雙眼皮帶著兩道殺傷力射向周正，混蛋，他根本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還有更可氣的是，兩個人竟然在自己麵前眉來眼去的直對眼，這不是奸情是什麽？
“我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你喜歡，這些裙子送你了；如果不喜歡，一會兒我給你找打火機，統統燒掉。”周正沒有看馮爽，而是又在莫離的目光中“暢遊”了一次，於是他也略略地感到了一絲“欣慰”的味道，“至於莫離，讓她回家吧，如果你想離開，也可以回家！”
周正沒來由地忽然覺得心裏踏實了許多，是因為莫離對自己沒有失望嗎？嗬嗬，不可能，像馮爽所說她隻不過是一個傭人罷了，怎麽可能左右自己的思想活動呢？至於什麽原因暫時沒有時間去理會，隻要踏實就行，如果可以的話，把自己一直漂泊不定的心停下來歇歇腳也好啊……
“姓周的，你……你究竟想幹什麽？你以為我會稀罕這些破爛衣服嗎？我怎麽知道是那個死鬼的，還是你買來送給野女人的？！”馮爽剛剛偽裝出來的溫柔立刻煙消雲散，“不是說她隻是一個傭人嗎，為什麽處處偏袒著她？告訴我，這些裙子是不是送給她的？當我是白癡嗎，當我什麽也感覺不到嗎？看看你望著她時候的眼神，看看你自始至終緊張的樣子，難道這是一個主人對傭人應該有的態度嗎？欺負我馮爽是弱智嗎？哈哈，我看是你姓周的太弱智，喜歡上一個傭人還差不多！”
周正被質問得啞口無言了，莫離也是微微地震驚了一下，馮爽從最初就對自己有敵意，原來是怕周正喜歡上自己，或者說是怕自己勾引了她的情人！嗬嗬，可憐又可笑的女人，吃醋也要分時間分場合分人物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自己和姓周的魔鬼怎麽可能沾染上任何關係呢？
“哈哈，怎麽樣，姓周的，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你這個偽君子，口口聲聲說在為你老婆守孝，口口聲聲說為你老婆討公道，卻原來滿肚子男盜女娼，背著我幹這些蠅蠅苟苟之事，真是卑鄙無恥！”
“馮爽，你不要bi我發怒，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周正再次青筋暴起，拳頭也攥成了斧頭形狀，大有半個月想要掐死莫離時的氣勢，“我自己的事情我願意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今後不許你參與，更不許說長道短！”
聽到兩個魔鬼在自己的麵前張牙舞爪的，莫離隱隱約約有一絲幸災樂禍……
“什麽？姓周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什麽叫不許我參與，什麽叫不許我說長道短？難道以前我是怎麽幫你出謀劃策的，你都忘記了嗎？為什麽如此忘恩負義？”馮爽也是不服輸，周正越是強硬地待她，她越是傷心憤怒——
“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難道我馮爽的忍耐就沒有限度嗎？我忍受了你十年了，如果說委屈，到底咱們兩個誰更委屈？周正，能不能說一句公道話，能不能對我馮爽公平一次，憑什麽受欺負的總是我？”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沒有你瞎攪和，事情能弄到今天這個樣子嗎？能嗎？現在你訴什麽苦，求什麽公平，到底誰委屈？你說，難道不是我周正最委屈嗎？這輩子認識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女人，是我周正前世造下的孽！”周正終於完全被激怒了，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溜圓，長久以來對於馮爽的不滿和怨恨全部傾瀉出來。
“你不要以為我不揭穿你就可以總是欺騙我，到底是誰把誰當成了白癡弱智？其實你馮爽的那點兒心思我早就看透了，隻不過我不願意揭穿，隻不過你還有利用價值！哈哈，說什麽你在為我出謀劃策，捫心自問一下，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你自己，自私自利的家夥，從今後不要再參與我的生活，否則、否則……”
周正像魔鬼附身一樣暴跳如雷，拳頭攥得死緊死緊然後在馮爽眼前晃動來晃動去，隻怕再一個衝動就會真的砸過去；心裏有無數條毒蛇在啃噬著，從前受到的欺騙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有來自白雪的，有來自馮爽的，折磨得他根本無法再冷靜。
“姓周的，你確定是在對我馮爽說話嗎？你確定剛剛所說的話都是你的真心話嗎？”馮爽顯然不是害怕周正的憤怒，而更震驚於他怒吼的內容，反手攥住了周正的睡衣領子，聲嘶力竭地質問道——
“你真的確定，再也不需要我參與你的生活嗎？如果，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怎麽樣？你的否則是什麽
？難道也……想要了我的命嗎？”
憤怒的火焰在整個餐廳裏蔓延，兩個同樣強悍的人互相對峙著，隻要誰再向前邁進一步，就有可能真的動手打起來。莫離冷眼旁觀著，你們是掐是咬跟自己沒有關係了，此刻自己悄然隱退方是上上策……
“jian人，你給我站住！想溜之大吉嗎？給我站住！”馮爽何其敏感，一直用眼睛的餘光盯著莫離呢，此刻看到她想走，便立刻鬆開了周正的衣領，然後反身拉住莫離。
“放開我，我無心參與你們的事情，放開我！”莫離甩了兩下沒甩開馮爽的手，便冷冷地表明自己的態度，“你們是愛是恨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放開我！”
“沒關係？你說得輕鬆，一切都是因為你！你這個jian人，今天我就給你點兒顏色，讓你知道知道我馮爽的厲害！”從周正那時受到的委屈和不平衡立刻轉化成怒火，馮爽掄起手臂就給了莫離一耳光，然後緊接著掄起第二個耳光，“jian人，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勾三搭四，我替你老公抽死你……”
“瘋子，給我住手！你要幹什麽？”還好周正及時反應過來，攥住了馮爽第二次高高揚起的胳膊，然後憤怒地質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憑什麽打她？瘋了是不是？”
馮爽掙紮著想把胳膊抽出來，無奈周正的力氣很強大，她根本不是對手，“怎麽了？心疼了嗎？像她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麽值得你心疼的？我今天就是要教訓教訓她，讓她長長記xing……”
“不要侮辱她！在說別人水性楊花的同時，捫心自問一下好不好？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水性楊花？”周正用力掐緊了馮爽的胳膊，真恨不得咬咬牙幹脆將它掐斷算了。
“姓周的，你才是瘋了，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罵我……水性楊花嗎？”馮爽自然聽出周正的話外音，他憑什麽這樣看輕看jian自己？“你有什麽權利這樣說我？我承認我喜歡被男人追求，但是這有什麽錯？難道你不喜歡身邊被美女包圍嗎？要知道那隻不過是一種虛榮心在作祟罷了，其實我的心一直就在你身上，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自始至終我愛的人隻是你周正，難道你能否認得了嗎？”
“哈哈，馮爽，不要再跟我談什麽愛情，騙我是三歲孩子嗎？如果你真的那麽死心塌地愛我，為什麽還要繼續跟別的男人風花雪月？其實你骨子裏就是喜歡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罷了，為什麽不敢承認呢？”周正完全忘記了自己不應該這樣得罪馮爽，忘記他有短處在人家手裏，如果真反臉了，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混蛋周正，你說話憑良心好不好？什麽叫我骨子裏喜歡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難道你是在侮辱我骨子就是一個下jian的三陪女嗎？你這個混蛋，真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家夥！”馮爽先是被周正的話給震驚了，然後緩過神後開始歇斯底裏地為自己辯護——
“你憑什麽說我不是死心塌地的愛你？憑什麽把我這十年來的等待都一筆抹殺掉了？就因為我與別的男人有關係，你就貶低我的人格嗎？姓周的你講講拍拍良心好不好，如果我不跟那些男人，我怎麽生活？如果你願意娶我，願意養我，我又何苦跟那些臭男人們周旋？？”
“夠了，不要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這十年來你到底做過什麽你自己最清楚，愛情不是你掛在嘴邊就是愛情，要用心，用行動；也不是你等待就能屬於你，要對方有感覺才行！”周正其實在教訓馮爽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在教訓他自己呢？對於那個死鬼老婆，他又何嚐不是這般的等待過？可是結果，除了欺騙，什麽也沒留下……
“你這個混蛋！竟然敢罵我是婊子，畜牲，我恨你！”馮爽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兩個字，悲憤之餘掄起自己的另一隻手給了周正一巴掌，然後咒罵道，“姓周的你真是個畜牲，我怎麽會瞎了眼愛上你？怎麽會愛上你，我恨你，恨你！”
“瘋子，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周正捂了捂被打的臉頰，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製，抬起雙手就掐住了馮爽的脖子，像半個月前掐莫離一樣凶狠，“今天我就掐死你，看看你敢不敢再對我指手畫腳！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放開我……”喉嚨突然被掐住，呼吸立刻困難起來，馮爽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xing，很可能自己會被掐死，就像莫離上次的遭遇一樣。不行啊，自己不能死，自己還沒活過，不能死啊！她奮力地揮舞著雙手掙紮著，“放……開……”
可是周正完全進入了瘋狂狀態，那雙有力的大手越來越用力，緊緊地收著，收著，眼看馮爽呼吸越來越困難，一雙眼睛也因為充血而微微地顯出紅色——生命在死亡線上遊走，隻怕凶多吉少……
莫離站在旁邊沒有去阻攔，或許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這個女魔頭被掐死方能解恨，而且那樣還能讓魔
鬼周正鋃鐺入獄，直到被宣判死刑。嗯，那樣自己就解脫了，秦沐桐也解脫了，全家都解脫了，多好啊！
眼見著馮爽的手漸漸無力地垂了下去，眼見著那雙嵌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像要鼓出來一樣可怕，眼見著周正的雙手越來越用力，憤怒的火焰幾乎把他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仿佛如果不掐死馮爽，他自己就會被活活燒死一樣…..
莫離突然又很是緊張激動起來，難道真的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麵前咽氣嗎？那是不是太殘忍了些？其實說來這個馮爽除了對自己不敬，除了太囂張蠻橫之外，也不算有什麽太大過錯啊！她一沒殺人，二沒放火，那麽即使像周正說的那樣欺騙了他，也不至於用生命作為補償吧？
莫離猶豫著矛盾著，不知道此刻到底應該怎麽做才對？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剛剛恢複過來的脖子，或許那上麵的隱痛還在吧？她可以想象得到馮爽此刻有多麽痛苦，命懸一線啊、命懸一線啊、命懸一線啊……
“放手，快放手！周正，快鬆開手，否則就要出人命了，快放開她，快！！！”莫離終於從陰暗的心靈裏走了出來，然後善良的本xing便開始發揮得淋漓盡致，衝過去奮力去瓣周正的手，希望把馮爽拯救出來！
“滾開！你這個笨蛋女人，滾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掐死！”周正仍然處於極度的瘋狂狀態，根本把莫離也當作了“仇殺”對象，恨恨地對著她瞪了瞪眼睛，然後威脅道，“你們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騙子，天下最大的騙子！我要一個一個除掉你們，讓你們再也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上害人！”
周正的仇恨已經完全升級到對所有女性的身上，或許此刻隻要是女人都會成為他的目標，隻有殺死她們才能解去心頭之恨，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恨？這種恨，是他死鬼老婆造成的，還是麵前這個馮爽造成的？還是整個社會造成的呢？
“你這個混蛋，快醒醒，馬上要出人命了，難道你也不想活了嗎？難道你想去坐牢嗎？快鬆手，快！”正所謂時間就是生命，莫離毫不猶豫掄起馬掌給了周正一個耳光，希望能打醒他！那聲音脆響脆響的，幾乎凝聚了莫離渾身的力氣，“混蛋，快放開她，快放開！掐死她倒不足惜，可是你的命也完了，混蛋，你會坐牢會被槍斃，快放手！快放手！”
周正再次被掄了一個耳光，鏡片後的目光像劍一樣射向莫離，“找死嗎？笨蛋女人，找死嗎？你怎麽敢打我，啊，為什麽打我？讓我一起掐死你嗎？”
“你這個瘋子！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清醒過來？”莫離此刻忘記了害怕，隻知道要製止悲劇的發生，一定要製止，“傻瓜混蛋，瘋子！你到底要不要命了？我並不是心疼這個女人，知道不知道，我在心疼你？混蛋周正，快鬆手，快！！！”
莫離真是急得有些口不擇言，但是說的卻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為這個周正惋惜，潛意識裏，她真的不希望他就這麽走上絕路……
可是周正像沒聽明白她說的話一樣，依然瞪大眼睛衝她喘粗氣，手上也沒有放開馮爽的意思。怎麽辦？莫離來不及再多想，莫離瞅準周正的胳膊便狠狠地咬了下去！她覺得這是她此刻能采取的最佳方案，隻求周正能放開罪惡的雙手，將一切悲劇扼殺在未形成的狀態，那樣就功德圓滿了……
“啊——”
再瘋狂的魔鬼也會有“疼”的意識的，更何況莫離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要咬醒他，那麽那種“痛感”自然相當強烈，隻怕周正若是不鬆手，胳膊上的肉就會被咬下來一樣！突然被襲擊，周正驟然鬆開了手指，然後反過另一隻手揪住莫離的長發，命令她快鬆口。
這種情形簡直瘋狂得滑稽，男人拎著女人的頭發，女人叨著男人的另一隻胳膊；雙方就那樣僵持著，眼鏡瞪著單眼皮，誰也不服輸，都想用氣勢壓倒對方！
隻是這時，他們忽略了另一個女人，那就是被掐得奄奄一息的馮爽。由於突然失去了周正雙手的支撐，她的意識也處於遊離狀態，自然根本不能站立，於是頭一栽就倒下去，帶著一聲悶悶的呻吟，挺屍在餐廳的地板上……
周正聽到“撲通”一聲響，這才把目光投向地板上的馮爽，然後也驟然清醒過來。震驚中，拎著莫離頭發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然後就那樣停在半空中、人也呆呆地立在原地，像傻了一樣一動不動，隻是盯著直挺挺的高睫看著。重新獲得了自由的莫離也趕緊鬆開了周正的胳膊，直愣愣地盯著地板上的女魔頭——
馮爽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冤死的女鬼，眼睛鼓鼓的瞪著自己和周正，臉色因為極度充血變成了紫紅色，身體硬邦邦、直挺挺，就連那高高隆起的胸部，也看不到任何起伏的意思……
莫離咬咬牙俯下身，把手伸向馮爽的鼻翼周圍，心立刻涼了半截，哪裏還有什麽呼吸啊？分明，人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