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41. 腰帶
帝都地處北邊，這一過十一月中旬，院裏的樹葉子就掉得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傲立。
柴清命人移栽了幾株梅花，可惜還沒到沒開的季節，十一月真是個寂寞的世界，沒有花香，沒有蟲鳴。
北方的風幹燥凜冽，夜晚溫度尤其降得厲害，這別院因不常住，沒有鋪砌地龍，晚上隻能多燒些炭。
這日，柴清在思索著這麽讓晚上好過一點，佑嘉公主竟派人送了帖子過來，請她明日赴孟山的山茶花會。這是每一年要冬日圍獵之前都會舉辦的，山茶花會又意姊妹會，世家貴族的小姐們都會在孟山舉行一次。
這名為姊妹會，實則都在比拚才藝，姿容，身段，家世，還劃分勢力。
自己是以商賈之女的身份去這姊妹會，怕是這趟孟山之行不是那麽容易。
早上佑嘉公主才送了請帖過來，下午敏春便抱著一個紅木長盒進來，對她道：“小姐，六皇子派人送來這東西。”
“放在桌上吧。”柴清臥在榻上，翻著書卷，多年來看著那人，不知不覺中一些喜好，神態舉止都越來越像那人靠近。
水靈兒這時端著茶進來，聽到六皇子送來東西，不由道：“小姐，你不好奇是什麽嗎？”
“明日是姊妹會，這六皇子定是知道的，現在送來的東西自然是明日要用的，看這長度不像衣裳，也不像裝首飾的盒子，到底會是什麽？”
“敏春猜的極是。”柴清看著兩個丫頭圍著桌子，知她們是好奇極了，放下書卷，起身走到桌邊，打開盒子。
隻見一條紫紅色斕彩錦緞嵌著精美翡翠的腰帶躺在錦盒之中，翡翠和紅寶石間隔，拇指般大小的翡翠石上微雕著一株栩栩如生的梅花，一共十二顆翡翠石，每一顆上的梅都姿態各異，紅寶中間則泛著水潤的光澤，一顆顆都質地上乘，這一看就非等閑，恐怕這條腰帶價值萬金也難買。
“好漂亮，小姐，要不要試試？”水靈兒拿出來在迫不及待地在柴清身上比劃。
“這六皇子真是有心，以柴家的財氣，這腰帶倒是沒什麽，但那翡翠上的梅花真是不易。”
水靈兒睜大眼睛好奇道：“這六皇子這般有心是為何，難道他真想娶小姐做皇妃嗎？”
“小姐這般天人之姿，看上了又什麽好奇怪，
”敏春摸著下巴，煞是見解地說：“我就覺得那天他看小姐的目光就不正常，之前又英雄救美，可能早就看上了。”
“啊，可以老爺不是說小姐要嫁的是二皇子嗎？”
“你笨啊，嫁二皇子是要做妾，而六皇子還沒有正妃，小姐許是做妻，這妻和妾哪個更貴重一些？”
“說是也是，而且那六皇子長得真是好看。”即使在朝天穀看慣了二公子這等美男的水靈兒也不免感歎。
段君逸是溫潤如玉，而祈浩天是邪魅風流。
“說不定那二皇子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到時候你又另改正線了。”敏春逗著水靈兒，說著調皮話。
柴清且笑不語，把拿腰帶放回盒中，任憑她們推斷。
段君揚讓那日去集市，是為巧遇認識祈浩天，那測命的老婆子又說妃是妃，皇非皇，如果那也是段君揚的人，莫不是要讓她接近祈浩天，進六皇子府？但為什麽要讓自己扮柴家大小姐，明知道柴祿是和二皇子勾結，如果要讓自己順利嫁進六皇子府不是應該安排一個更有利的身份嗎？
這祈浩天這般殷勤，派了送來，又報了名諱，怕是還想要別的什麽人知。
次日，一早起來，水靈兒和敏春便拉著她洗漱，描眉畫眼，梳妝打扮。
兩人平時雖吵吵鬧鬧，這個時候倒是齊心的很，敏春給她梳著頭，水靈兒幫忙挑衣服，折騰來折騰去，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柴清一開始還耐著性子，等待敏春束了個發髻又要拆掉時，忍不住出聲了：“我這隻是去和各家小姐見見麵，又不是選美做花魁，你們這麽緊張做是什麽，就這個髻好了，水靈兒，衣裳就那套紫色長裙吧。”
到了山腳從馬車下來，改坐轎子。這沿路滿山的樹葉都枯黃脫落了，唯有那紅的、黃的山茶花開得豔。
半刻鍾到了山頂的涼亭，各家小姐都差不多到齊了，在暗自揣著這柴清的模樣，隻因前日聽了佑嘉公主說那柴清長得比殷宛若還要漂亮，心裏自有些不服。
看一頂寶藍軟矯停下，眾人目光都轉向過去，隻見一隻細白修長的手撩起簾幕，皓腕上帶著一對樣式精致的銀質龍鳳鐲，接著露出梳著簡單發髻的烏發，這一彎腰三千發絲如水傾瀉，臉慢慢抬起，薄施脂粉，星眸水潤，眉如遠黛，幾縷發絲被風吹
亂，反而更襯她的美麗。
內穿深紫暗花豎領長裙，外罩一件淺紫紗衣，一條斕彩翡翠腰帶束在腰上，纖腰若柳，不盈一握，身段婀娜。
祈佑嘉一見柴清到了，馬上從涼亭裏下來，跑她身邊，挽著她的手，翹著頭，好像柴清是什麽可以讓她炫耀得意之物。
“柴小姐果真是天人之姿。”洛麗率先起身打破眾人摒吸看得失神的模樣。
柴清的身份可能沒有那些官家貴族小姐尊貴，但是這後麵的後盾，這柴家的財力，讓人不敢小覷，眾家小姐也緩過神來應和。
“以後啊，都當是自家姐妹，柴小姐今年幾歲，也好說來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左嵐無論在什麽場合都和洛麗過不去，那天夜宴，她故意在皇上麵前拆她的台，這仇都還沒報回來。
“今年十八。”在朝天穀中養成疏離的性子，即使是做戲，骨子裏也改不了，不喜與旁人太過親近，這種姊妹會能少來便少來，要不是佑嘉公主給了拜帖，又摸不清段君揚是否要她接近六皇子，也隻好來這走一趟。
“什麽姐姐妹妹的，無聊死了，柴姐姐，來坐這邊來。”祈佑嘉打斷她們的對話，拉著柴清坐到自己位子邊，小霸王似的道：“以後你們不準欺負柴姐姐！”
“這誰又在欺負誰啊？”一聲清越在不遠處穿透而來，微帶戲謔。
眾人皆望過去，但見祈浩天，還有各家公子十幾人朝這邊走來，小姐們都起身做了個福：“參見六皇子。”
“六哥你們一起怎麽來了？”祈佑嘉起身歡快的喊道。
“怎麽不歡迎嗎？”祈浩天拍拍她的頭，目光卻轉向別處，在眾女之間，見那紫衣少女欣長挺立著，唇瓣不自覺劃開一絲笑意。
“咦？六哥，你的腰帶和柴姐姐的腰帶怎麽是一對的？”祈佑嘉回身看了看柴清的腰帶，又回頭看了看祈浩天的腰帶，一條是藍寶翡翠，一條是紅包翡翠，一條寬版，一條窄版，一條上雕的是梅，一條上刻的是竹。
祈浩天今天還是一襲慣常穿的暗紫掐金錦袍，腰際束著一條寬版的與柴清腰上像似的腰帶，眾人聽祈佑嘉這麽一說，才驚覺正是如此，看向柴清的眼神也古怪起來。
柴清心底無奈苦笑，這分明是想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以後的日子難保清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