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03. 曹鬱



“公子又咳血了?”

順著低啞的聲音望去,隻見一黑衣男人負手立於台階之上,背影若高山獨立,孤高卓然,黑白參半的頭發用藍巾利落地綁成一束,肩頸的線條粗野寬厚。

而此刻花容心卻不由顫了一下,曲步向前,福了福身子,“是。”

“這個月的第三次了,”曹鬱幾不可聞的低歎一聲,閉目仰頭,似是自言自語地喃喃:“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到他回來......”

花容靜默的站在他身後,聽到這句低語,瞳孔微微睜大,難道是那個人要來了?

“花容,今晚不該是你守夜吧。”話鋒忽然淩厲起來,仿佛那些低聲的歎息都是幻覺一樣,低啞的聲音透著不可辯駁的威嚴。

“曹總管......”花容心驚,伏身跪下,膝蓋狠狠地落到白玉石階上,語速不由地有些快,“溪月還小,隻是不懂事。”

花容不清楚曹鬱知道了些什麽,但是既然這麽開口,也就代表他有所察覺了,溪月比墨舒沉得不住,但是既然瞞不過她的眼睛,那曹鬱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現在最好的不是為她掩蓋謊言,而是試探他知道了多少。

可才剛一說完,花容又懊悔要住下唇,自己說的太急太快,太像是有事要隱瞞,如此的做賊心虛的樣子。以曹鬱的心思怎麽會聽不出來。

安靜許久,曹鬱並沒有開口。

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月亮被雲掩去半個,花容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曹鬱因月光投射下來的影子。

越是看不到,越是害怕,花容蹙眉在心中打著腹稿,想著怎麽樣應對曹鬱接下來的質問。

半響,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的身上,花容不禁打了個寒顫,跪在地上的膝蓋硬生生地發疼,哪知他隻是輕輕地開口,“好了,你起來吧。”

不知是那一跪太用力,還是太過困乏,花容隻覺得腿一陣犯軟,差點又撲跪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又小心翼翼開口:“那溪月......”

“花容,這不是你該過問了。”

花容心裏暗暗計較,聽曹總管的語氣看來是知道了,怎麽辦?難道溪月要和墨舒一樣......不,不可以!

“可是......”花容抬頭,想要為溪月求情,但目光一觸到那觸目驚心的臉,心下駭然,又迅速低下頭,呐呐的,“可是......”

背著月光,曹鬱的身形更顯高大,微弱的光芒印在他的臉上,照射出的樣子,竟是一團模糊的肉。眼睛鼻子嘴巴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燒傷成大片紅色的肉一直連著到了脖頸處。

平日看習慣了,花容倒是沒有那麽大反應。這會兒,在森冷的月光照耀下更是駭人。

“花容,沒有可是,在這個穀中,除

了他,沒有人有權利決定任何事。”曹鬱絲毫沒有受花容反應的影響,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各式各樣人看到他臉而驚嚇的樣子,花容算是當中比較鎮定的了。

當年那麽多小女孩,被送進朝天穀,第一次在落日堂庭訓的時候,看到他的臉之後,隻有花容沒有嚇哭,瘦小纖細的她還能顫顫巍巍回答他的問題。

當時就覺得這個女孩給他莫名的熟悉,這兩年看著她越發的長大,他才想起來原來她的眼睛有那個自己的影子,嗬嗬,怪不得他特別交代安排她侍奉公子身邊,真是諷刺!

“曹總管,溪月她.......”

“花容!”低聲喝阻,看著花容低垂顫抖的眼瞼,又輕歎一聲,“這事不是你該管的事,好了,你下去吧。”

“公子這裏.......”

“今晚我來守夜。”曹鬱擺了擺手,轉身負手站立。

花容手心漸涼,他連讓她向公子求情的機會也斷了,是已打算處置溪月了嗎?今晚聽曹鬱的語氣,是不打算放過溪月了,該怎麽辦?

“還不走嗎?”曹鬱冷聲打斷她的思緒,接著又道:“溪月自有溪月的命運,旁生的枝節想要阻斷她去往的道路,那必然會被也會被命運砍去,花容,你懂嗎?”

手指陡然嵌進肉裏,花容慌亂地應了聲是,轉身疾步,走向被漆黑長廊的那一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