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22. 嫁娶
清晨的烏衣鎮格外的寧靜，剛剛下過雨的天氣也涼爽非常。
今天早晨的悅心閣格外熱鬧，一個個貼著紅字的箱子被抬進庭院裏，金鳳凰笑得合不攏嘴，姑娘們也站在院裏圍了一圈，交頭接耳地豔羨。
墨舒身著一襲素雅的天藍長裙，拾級而下，金鳳凰掩著嘴笑，快步上前，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哎呦，我的好姑娘啊，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周公子下得聘禮，要說這周公子啊，對你可真上心。”
“你們這一個個小蹄子，多學學墨舒姑娘，平日裏多看點書，識點字，看看人家現在都要嫁進周家了。”金鳳凰手指掐了掐身邊幾個衣衫不整的姑娘。，又一臉討好地笑對墨舒。
自然是有人不服，便有人出言譏諷道：“不知是做妻還是做妾，做妻自然是風光無限，做妾嘛......”
“哎呀，牡丹姐這說的什麽話啊，咱悅心閣出去的，你見過做妻的嘛，能做妾都上輩子修來的了。”一個年紀頗小，妝容豔俗的橘衣姑娘順勢接過話頭。
這一幫女人啊，隻要話匣子一打開，便如洪 水 猛 獸，滔滔不絕，大多是譏諷。
墨舒素來為人冷淡，況且心掛任務，自是無心和她們爭辯，隻覺得吵得頭疼。
金鳳凰這邊看到墨舒的臉色不對，忙開口：“你們這幫未開化的蹄子，墨舒姑娘這般姿容做妻還是做妾，當然都榮寵不休，又何必在意，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們這一個個的.......”
“金姨，今天可是熱鬧，是否知道我要來了，大夥都出來迎了。”周定緯今日是一身寶藍錦緞，襯得他膚白倜儻，一把折扇輕搖，有多一分風，流韻味，一入院便是迎來了眾多姑娘的目光，也在心裏對墨舒暗暗嫉慕幾分。
那為橘衣少女便是要等著看笑話似的，嬌笑著道：“我們是在說，您對墨舒姐姐，是娶妻呢還是納妾呢？”
“自然是......”周定緯折扇一收，環過墨舒的腰，語氣轉柔，“自然是娶妻。”
“哎呦呦，墨舒姑娘真是好福氣啊。”金鳳凰這下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
院裏眾人眼裏的豔羨有增了幾分，有些愛慕過周定緯的，甚至暗恨不已。
“姐姐真是好福氣啊。”紫玉此刻也從閣樓款步下來，今日一襲深紫掐金百褶長裙，異常明豔動人。
與之相比，反而顯得即將做新嫁娘的墨舒，太過樸素了，不過墨舒勝在氣質獨特，在這一群鶯鶯燕燕裏，如一抹麗姝，別有風情。
“妹妹便先在此恭賀姐姐了。”紫玉一福身，又瞧著周定緯道：“周公子真是人中龍鳳。”
“紫玉姑娘過譽
了。”周定緯感覺到懷中的人有些站不穩，忙又轉身問道：“不舒服嗎？”
墨舒微闔了下眼睛，哪知周定緯攬身便把她抱起，不顧眾人目光，朝樓上閣樓走去。
紫玉帶著笑意挑眼看漸遠的身影，這墨舒不知演技太好還是真妓，連這般吃味的樣子都做得這麽像。
葉霜上前兩步，掩嘴在紫玉耳邊說了些什麽，紫玉如流光的眼眸漸漸轉暗，聽完，便轉頭對金鳳凰道：“金姨，我今天想上街買些胭脂。”
“好，好，打扮的漂漂亮亮，明晚是群鶯宴，是該好好準備。”金鳳凰又轉身對後麵的姑娘道：“都準一天假，今天上街好好買些衣衫胭脂的，在群鶯宴上也爭爭氣，墨舒姑娘就要走了，你們啊，誰爭了第三，我便讓誰住上閣樓的雅間。”
這一番話，底下又是一陣議論，這群鶯宴是悅心閣的傳統，每年九月的一天便會舉辦一次，選舉花魁出來，以往都是有前三甲勝出住上閣樓，去年的三甲竟都有幸在年初的時候被人納了妾，閣樓的雅間便空置出來，許多姑娘都暗中塞了銀兩給金鳳凰，望住上這閣樓，不為別的，但為那好運。
哪知一向愛錢如命的金鳳凰，竟寧願閑著也不收姑娘們的錢，姑娘們也便作罷。
閣樓空置不久，便先是來了墨舒，接著是淺秋，這回又是紫玉，金鳳凰還未等評比，二話不說她們一一住上閣樓，眾人心裏自有不服，這回墨舒就要走了，要嫁進周家，當然是不會再參與評比，而論姿色淺秋隻是一般，所以這有兩個位子都是有希望的。
一聽金鳳凰這麽說，一幫姑娘馬上上樓倒持好，魚貫而出。
周定緯放墨舒下來，觀察她氣色無意，便知她剛剛是裝得，而這為什麽裝嘛，那真得好好拷問一番。
倒了被水遞給周定緯，墨舒被他灼灼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手覆上臉頰，疑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周定緯笑著搖搖頭，拉過墨舒的手如珍玉一般摩挲著，薄唇湊近貼上墨舒的圓潤的指尖，意味深長地說：“我很高興。”
溫熱的感覺在觸及指尖的時候，墨舒白皙的臉上倏然染上了紅霞，羞得忙抽出手來，清麗地聲音帶上了不自覺地嬌嗔：“這是幹嘛。”
雖說這悅心閣做的是皮肉生意，但周定緯和墨舒相識以來卻沒有半絲越矩之舉，今天他的大膽舉動，真是出乎她的意料，那羞澀的樣子也不盡全是裝的。
“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周定緯攬過墨舒的腰肢，把人嵌在自己的懷中，手指撫著她及腰的青絲，喃喃低語：“你剛剛是在吃醋，你不希望我和紫玉說話，對不對？”
頭埋在他的胸前，耳根略
紅，墨舒剛才那番舉動自然是為了讓紫玉放鬆戒心，可是被周定緯這樣解讀，並非她願，讓他陷得越深便害他越深，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無奈卻一步步走向這樣的深淵。
他此刻這樣的開心，如果在得知真相，那又會是何等的傷心。
不，這不是她該考慮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一切以完成任務為重。
至於周定緯，終究是要負了的......
“才不是,我可沒功夫吃那個閑醋，周公子是人中之龍，別的姑娘有所愛慕當然是在正常不過。”墨舒推開周定緯的肩膀，偏頭故意學紫玉剛剛那句話。
如此這般賭氣的小兒女模樣，周定緯瞧了，忍不住俯身大笑，眼底的柔情更添了幾分，“別人的愛慕又怎及你一笑呢？”
偶有閑情逗逗這心上人，周定緯隻覺身心舒暢，嘴角的笑意更深。
“不知這句話和多少個姑娘說過，休想我被你騙了去。”
“哈哈，不是已經被我騙去了嗎？明日便是迎娶之日，你難道想現在反悔不成？”把墨舒稍顯冰涼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溫厚的大掌之中，舉起來搖了搖，一副賴皮模樣。
墨舒被他逗笑，含笑地看著他眉眼的笑意，忽然，胸口忍不住痛了痛，臉色驟然蒼白。
“怎麽了？又不舒服嗎？”周定緯緊張地抓著她的手詢問。
“不礙事，休息一會就沒事了。”這幾日心絞痛發作的越發頻繁，像一道索命符一般時時催促著她。
“每次都是這樣逞強，心絞痛可不是什麽小毛病。”周定緯心疼的撫著她的發絲，眼裏的波光暗了暗，“明日之後，我們便是夫妻，沒必要在我麵前逞強，我希望我們能以誠相待，無論你有什麽事，我都希望你和我說，你明白嗎？”
墨舒的心跳緩了一拍，暗暗反握住周定緯的手掌，勾起一個淺笑，“好。”
紫玉和葉霜出了悅心閣，先去了百容齋買了胭脂，再去了雲裳坊訂製了衣裳，接著在街上小逛，玩鬧的小孩橫衝直撞，不小心把紫玉撞到，虧得葉霜及時相扶，不過手上還是蹭破了皮。
葉霜扶著紫玉往就近的藥鋪走去，正巧碰上了從定安藥鋪匆匆出來的淺秋。
隻見淺秋看到她們之後，神色略微慌張，疏離地點了點頭，便繞過紫玉她們，朝悅心閣走去。
“姑娘你看。”葉霜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條絲絹，便遞給紫玉道：“好像是淺秋姑娘掉的。”
紫玉接過絲絹，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暗香，又湊近鼻尖，細細地聞了聞，不住眉頭舒展開來，朝著淺秋離開的方向，笑得別有深意，對葉霜道：“看來又好戲要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