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諒解
沈老夫人繃了一晚上的臉終於鬆了鬆，帶了一絲笑意，輕聲，“去吧，你們一起去看看二丫頭，讓二丫頭寬寬心，讓你們元姨娘放心也好。”
幾個姑娘屈膝俯身，領了命，一起退了出去。
天已經快黑了，幾個姑娘走在去往沈弄玉院子的小徑上，心情都有些沉重，誰也沒說話。還是年紀最小的沈瑤玉繃不住，搖著沈琳玉的胳膊，輕聲，“三姐姐，你說，五姐姐怎麽那麽可怕？竟然對二姐姐下毒。”
沈琳玉說，“別胡說。”
沈瑤玉扁嘴，“我沒胡說，明明就是這樣。肯定是她威脅二姐姐，讓二姐姐幫著她陷害四姐姐，二姐姐不願意，和她起了爭執，她就把藥給二姐姐喝了下去。”
沈瑩玉一貫是膽小的，在別的姑娘發表意見的時候，一徑的沉默，聽到沈瑤玉這樣說，她也隻是抿了抿唇，臉色更白了些，卻沒有多說什麽。
沈琳玉看也不開口的沈寧一眼，猶豫一下，“說不定不是五妹妹呢？如果她要害二姐姐，怎麽會把這麽大的證據擺出來？她沒那麽笨。”
沈瑤玉反駁道，“她有很聰明嗎？我看她和她那個娘是想陷害四姐姐，被四姐姐輕鬆攻破，可見她們根本沒你以為的那麽聰明。再說，說不定她就是想，大家都認為這件事是我做的，我沒這麽笨，所以這件事肯定不是我做的……這樣的理由為自己開脫呢？”
沈琳玉被沈瑤玉的歪理說住，瞪她一眼，“你這是鑽牛角尖。”
“切，”沈瑤玉哼一聲，跑到沈寧旁邊，拉住沈寧的胳膊，“四姐姐，你怎麽想？她那麽害你！”
沈寧看沈瑤玉一眼，輕聲，“我沒怎麽想，我現在就想去看看二姐姐。”
沈瑤玉疑惑道，“不是都說是二姐姐做錯了事，差點壞了你娘親的名聲嗎？四姐姐，你都不會怪二姐姐嗎？”
沈寧淡淡道，“她
的本事，害不到我頭上。況且我知道她是被人指使的，她隻是當了出頭鳥罷了。”
這一下子，話題又拐回到沈婉玉身上了。但幾個姑娘都沒有再開口。想到沈弄玉如今，她們心中都未免有些沉重。想到那樣一個姐妹，跟她們同吃同住這麽多年，她們都一直沒發現對方竟是那樣的人。心寒之餘，也覺得害怕。
等回去的時候，每個家裏的母親都叮囑自己的女兒以後離五姑娘沈婉玉遠一些，這是後話，自是不提。
眼下，等幾個姑娘到了小小院子裏，說要見沈弄玉。元氏流著淚帶她們進去，看到沈弄玉木然地躺在床上，睜大了眼，卻什麽也看不到。幾個姐妹，都覺得心中酸楚。
每個人輪流坐到床邊，去和二姑娘說話。雖然二姑娘聽不到，但往往姑娘們說著說著，自己就哭了，跑了出去。
輪到沈寧的時候，沈寧坐在床邊，擋住了外頭的光。因為那幾個姐妹都傷心的不行，元氏也陪她們哭去了，晦暗的屋子裏，隻剩下沈寧坐在沈弄玉床邊。
沈寧抓住沈弄玉的手，在她手上輕輕寫字，“二姐姐，別聲張，是我，沈寧。”她寫的很慢，很用力，務必讓沈弄玉知道是她。
果然，寫完了這幾個字，她看到沈弄玉無神的雙眼一下子就有了神采，摸索著撫摸向她的臉，口中喃喃念著什麽。雖然發不出聲音，沈寧卻能感覺到沈弄玉的激動。
自然激動啊。
沈弄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最害怕的，就是給自己指出一條明路的沈寧拋棄了自己。如果沈寧拋棄了自己，沈弄玉覺得，依著自己在沈府不受重視的地位，隻能等死了。還是這種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說不了的等死，這太可怕了。
沈寧理解沈弄玉的激動和擔心，抓著她的手，接著寫，“二姐姐，堅持住，不要喪失了信心，我開始給你找解藥了，相信很快就能讓你恢複的
。”
沈弄玉下巴輕輕點著，從床上坐起，激動地抱住沈寧小小的身體，眼淚從眼眶中流出，濺在沈寧肩膀上。沈寧由她抱自己抱得很緊，微微笑著，一遍遍在她手上寫字，給她建立信心——“二姐姐，放心，我不會不管你，我一定幫你找到解藥，我發誓。”
等元氏和幾個姑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二姑娘激動地抱著小小的四姑娘流淚，讓眾人驚詫不已。她們都以為，沈弄玉和沈寧之間肯定有罅隙，畢竟沈弄玉那麽害了沈寧！但沈寧來看沈弄玉，讓沈弄玉抱著她哭，這絕對不是怨憤。
元氏開心又流淚，等到沈寧和幾個姑娘一起走的時候，元氏又想給沈寧跪下了，還好有幾個姑娘一起攔著。元氏說，“多謝四姑娘來看她！她一直不動，我以為她……謝四姑娘讓她活了過來。”
沈寧笑，“姨娘放心，我會每天來看二姐姐的。”
其他幾個姑娘也連連許諾，“姨娘放心，我們也都會每天看二姐姐，不會讓二姐姐寂寞的。”
元氏哭著笑，抹眼淚，喃聲，“好，好好……你們都是好姑娘，弄玉有你們這樣的好妹妹，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
等回去的時候，沈瑤玉不禁問沈寧，“你跟二姐姐說了什麽啊，怎麽她見你那麽開懷，比我們跟她說話時反應大多了。”
就連一直膽怯的沈瑩玉都小聲說道，“是啊，二姐姐看著很喜歡四姐姐的樣子。”
沈寧目光迎著風，長睫扇動，微微笑著，“因為我跟她說，我原諒她了啊。”
沈琳玉啊一聲，奇怪問，“她不是聽不見麽，你怎麽跟她說？”
沈寧無語地看著她，“拜托，三姐姐，你的腦子稍微動一動好不好？她隻是看不見聽不見不能說話而已，她不是腦子都死掉記憶都退化了啊。我可以在她手上慢慢寫字，她也能在我手上寫字，這樣交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