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聖威



素雅自知此刻不能隨意忤逆了她的意思。隻好乖乖抬起頭來。那釗淑儀卻像是受了多大的驚嚇似的,口中一聲驚呼,差點從凳子上摔了下來,口中道:“長得好嚇人!”說罷不停地撫著胸口。

可寧一邊扶住了釗淑儀,一邊急步走到素雅麵前,抬起手臂,毫不猶豫地打在了她的臉上。下手極重,素雅隻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痛,半邊臉瞬間腫起,充斥著殷紅的巴掌印。這是她自入恭王府以來,第一次挨巴掌,心中的委屈瞬間湧了上來,卻又不得不生生忍了下去。那可寧卻是不依,口中狠狠道:“好大膽的狗奴才!這副模樣也敢進宮服侍,白白嚇了我們娘娘!皇上九五至尊,會召見你這樣的jian婢?當真是可笑,你也不怕驚了聖駕。”說完還不禁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

素雅抬頭看釗淑儀,隻見她還在不停地撫著胸口,尤自驚魂未定的模樣,素雅卻從中看到幾分做作和得意,心下厭惡之情頓起,於是不卑不亢道:“奴婢並未誆騙娘娘,還望娘娘體察。”

釗淑儀也不說話,隻是用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她。體察還是不體察,已經全然寫在了臉上。

身邊的可寧自然最會體察主子心意,於是附和道:“這個jian婢既驚擾了娘娘,又企圖誆騙娘娘,該如何處置?”

釗淑儀這才緩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緩緩道:“就讓她在日頭下跪上三五個時辰就是了,還有再掌嘴十下,讓她以後這張嘴能老實點。”

可寧欣然領命,得意地挽起了衣袖,掌嘴十下,不過是片刻鍾的時間,過後素雅卻覺得腦袋轟鳴,視線模糊,整張臉都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感,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晌午十分,日頭正事最毒的,素雅跪在烈日下,早已汗如雨下,整個人恨不得現在死掉,也不想再忍受這種折磨。

遠處的流水閣內,釗淑儀正悠閑地整理自己的發髻,好像對自己嬌好的麵容甚是滿意,可寧偶爾低著頭在她身邊嘀咕幾句,她便笑得更加得意,如沐春風一般。

素雅心中隻歎道,當真不是一般的俗物。而心中另一個急切到難以抑製的念頭,竟是盼著他早早到來。他果然來了。素雅聞到了淡淡的龍吟香的氣味,心中瞬間開出一片花來。

“裏麵是誰?”他忙命人扶了素雅起來,將她送進了流水閣內,見她已近乎昏厥,不由得站在閣外怒喝一聲。

閣內的人哪能料到皇上當真會來,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忙跌跌撞撞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下,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

皇上一看是她,眼中已銜了幾分厭惡之色,道:“有你在,朕豈能萬安!日日到朕的養心殿來鬧,如今又來這流水閣,當真是可惡至極!”

釗淑儀早已嚇得涕淚連連,哭訴道:“皇上息怒,臣妾隻是閑來無聊,來流水閣坐

坐,並未想驚擾皇上。”

他隻一揮手,道:“裏頭的宮女,是不是你罰她跪在日頭底下的?”

釗淑儀不敢回答,隻是冷汗涔涔,嚇得不敢做聲。身後一起跪著的可寧忙急急道:“回皇上,是那個宮女先言語不敬,衝撞了娘娘,娘娘才罰她跪了半個時辰。”

他冷笑一聲,怒道:“你倒是護主心切,這話說的真夠老實,隻跪了半個時辰?你以為朕好蒙是吧!”他說話的聲音漸高,透著一股不可遏製的寒氣,許是釗淑儀平時所見的皇上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此刻她已然嚇得癱坐在地上。

他冷眼瞧了一遍,又喝道:“我看珠光寶翠,怕是已經壓的你抬不起頭來了罷,那你就繼續跪著罷,”說完便急速進了閣內。

他方想問清楚狀況,卻見田德焦急地走到他身邊,道:“皇上,素雅姑娘中暑太深,已經昏迷。還有……還有……”猶豫了半晌,待皇上喝一聲,他才繼續說。“素雅姑娘麵頰紅腫,怕是受了刑的,外火內熱,怕是不妙。”

心中的怒氣像是脫僵的野馬,奔騰而起,還有那隱隱的疼痛感,他急道:“快備轎攆,送她去養心殿,派太醫先在養心殿等著!”

一陣清風吹過,夾雜著點夏日的暑氣,隨著千絲垂柳迎風擺動,進入到了閣間倒也清爽不少,隻是卻吹不走釗淑儀此刻的恐懼和皇上的厭煩。

皇上竟要為一介小小宮婢準備轎攆,並且還是去往養心殿的,田德心中不由得重新掂量了眼前這個已然昏迷了的素雅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手下隨侍更是不敢怠慢半分。

片刻不到,轎攆已經在流水閣門口候著了,不待田德多說,皇上便親自上前,雙臂使力一把抱起素雅,大步朝轎攆走去。

他的舉動可把田德嚇了個魂飛魄散,隻得在皇上旁邊急急勸道:“皇上,這怎可使得?”

皇上一臉肅色徑直走著,並不理會,他隻知道眼前的人兒拖不起。

“皇上……”此時的釗淑儀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眸中含著淚花的她我見猶憐的看著皇上,換作平時,皇上或許還會敷衍一番,但他一看到懷裏素雅紅腫得嚇人的臉,心頭就一陣火起。

“哼,你給朕跪在這裏好好反思,不得朕令,不許起身!”丟下此話,皇上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養心殿,在素雅身上,皇上凡事做到事必躬親,沒有不盡心之處,就連素雅的診治都是一直在龍榻之上,那是除了曾經的沐皇貴妃之外誰也不曾有過的榮寵。

“皇上,恕奴才鬥膽,這可是從未有過的,萬萬不可呀!”田德一臉惶恐低頭跪在地上,生生的壓住了因為驚訝而略顯尖銳的嗓音。

“有何不可,天下皆是朕的,朕想誰躺在朕的龍榻之上,就讓誰躺!”皇上對此時田德的守規顯得有些不耐,他心中係著素

雅,哪裏管得了那麽多。見田德還欲多說,他猛然向前一步道:“田德,你若再多言,朕即刻就打發你去慎刑司,著人割了你的舌!”

臉上再無其他表情,渾身卻自然的散發著一種淩厲的氣勢,讓在場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真正的王者風範盡顯無餘。

“皇上恕罪,奴才逾矩了。”田德哪裏還敢再說什麽,伴君如伴虎。如今平日裏溫順老虎發威了,自己保住小命就好。如此說著,田德還不忘趕緊給趕來的一幹太醫們使眼色。

那些太醫們本以為是皇上龍體有恙,不敢有任何耽誤,馬不停蹄的便趕來了養心殿,到了才知原隻是一個宮婢昏倒了。不過能惹皇上如此緊張的,太醫們自是也好生待著。

半晌,皇上見太醫隻是安靜的請脈,心中急如流火,身為帝王卻不能表露半分,隻得言簡意賅道:“傅太醫,情況如何?”

傅太醫原是被欽點給皇上和太後請平安脈的太醫,也是太醫院裏太醫們之首,由於他一直恪盡職守,因此十分受皇上和太後的喜愛。

“回皇上,這位姑娘並無大礙,隻是被這夏日的暑氣傷著了身子,待會兒微臣給她開兩顆藿香丸便可痊愈。隻是……”傅太醫有些吞吞吐吐,似乎還有話不敢多說。

“朕允你無罪,但說無妨。”經傅太醫這麽一來,皇上不免多想,難道素雅還有別的疾病在身嗎?

傅太醫聞言,拱手行禮道:“看這姑娘麵頰紅腫,卻與暑氣無關,微臣鬥膽問一句,是否是受了刑罰所致?”

這話倒是讓皇上想起了那個可恨的釗淑儀,要不是她刁鑽跋扈,素雅也不會到今日境況!他平日裏不與之計較,反倒是助長了她的氣焰,若非看在她是從二品大臣之女,而她的父親又在前朝頗得力,他斷斷不會對她容忍半分。

“你觀察得倒是仔細。”皇上臉上除了些微對素雅的擔心,並沒有透露太多,傅太醫猜不準皇上話裏的意思,正欲再說的時候,皇上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確實如傅太醫所言。”

不敢再瞧皇上龍顏,傅太醫依舊低頭道:“如此,微臣待會兒著人去取藿香丸的時候,再取些太醫院新製的清涼膏來,不僅能解熱祛暑,還能消腫化瘀,對於這位姑娘,倒也算是一舉兩得。”

皇上自然欣喜,說道:“既是如此,你且多取些來。”說罷,複又添道:“即刻就去!”

“是,微臣告退。”得到皇上的話,傅太醫終是鬆了口氣,平日裏皇上就算是遇到別的妃嬪有什麽疾病,總是一臉淡然沉靜,從未見如此緊張,今日皇上的一些表情的牽動倒是令他大開眼界,更是對那個躺在龍榻上的宮女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而有著這樣心境的斷然不是傅太醫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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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