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難得溫柔
因為他話音還沒落下，就發現前一秒還笑著的季文萱，已經在短短一瞬沉下了臉，一瞬不瞬地瞪著他。
無奈之下，他又義正言辭地解釋了一句：“你這是什麽表情？又不是所有的秘書都是老板的情人。”
不過很可惜，他的解釋很好地發揮了“越描越黑”的功效。
“情人？”文萱淡淡地反問，斜睨他一眼，語氣不善地揶揄道，“你連她的名分都考慮得這麽清楚，看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江洋麵色一沉，頓時沒了哄她的心情，連講話的聲音也比剛才多了幾份壓抑的味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又何必因為這個跟我賭氣？”
文萱抿了抿嘴唇，似笑非笑地說：“賭氣？還不至於。古時候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一個新時代女性，總不至於比古人更刻板。”
很顯然，她這樣說，就毫無疑問是在賭氣了。江洋的情商就算再怎麽低，也還不至於低到連這都看不出來的地步。
他被她的態度搞得有些頭痛，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揉了揉太陽穴，卻還是不管用。
不等他想出對策，文萱又訕訕開口：“說說看，你的‘琪琪’小情人，是美人嗎？”
其實她本來不是這樣喜歡無理取鬧的女人，可是文萱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麽了，總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心裏似乎總是徘徊著一股迂回不散的委屈，這委屈的感覺好像已經累積了太久，一旦發作便不肯罷休，拚了命地驅使著她，叫她趁此機會一鬧到底。
於是，文萱幾乎是使盡渾身解數地繼續向江洋挑釁：“嘖，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個美人，不然江老板怎麽會那麽焦心地把出差時間提前那麽多。”
此話一出，仿佛是有醋壇子被誰驟然打翻，馨香淡雅的客廳裏頓時酸味兒十足。
江洋身子往後靠了靠，以一種閑適而優雅的姿態倚在沙發的靠枕上，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她，卻不發一言。
此時的他，神色淡漠得有些反常，既尋不到一絲喜悅，也沒有嚴肅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他就這樣沉默地打量著她，完全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起初，文萱還不甘示弱地與他兩相對視。但是沒過多久，她就率先敗下陣來，移開了視線。
在彼此凝望這種純簡又無聊的遊戲中，她總是輸掉比賽的一方，因為她總是會覺得有點心悸。
與他對視越久，她就越是心悸，連帶著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跳加速。
男人那雙深邃而美好的眸子，總是有本事輕而易舉地就將她的一汪心泉攪得淩亂不堪。
文萱默默告訴自己不要再胡鬧下去了，不然最後難堪的一定還是自己。
她不再歇斯底裏，也不再陰陽怪氣，語聲溫柔地問江洋：“為什麽不解釋，一直不說話問題就能解決嗎？”
果然，隻有她恢複正常了，江洋才有搭理她的心思。
“我不是沒有解釋，但你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其實他的本意並不是想指責她，所以想了想，還是認真地向她補充說明，“所以我想，既然有些話你喜歡說，或者必須說，那不如就讓你一次說個痛快，也算是我對你的尊重。”
文萱能感覺到，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
可是她沒敢抬頭看他，一想到剛才自己連珠炮似的胡亂揶揄，她就覺得很難為情。
“剛才是我不好，我不鬧了，還有，剛才不該說那麽多刻薄的話。”她向他道歉，聲音細若蚊吟，不仔細聽的話，大概會錯以為那隻是一聲低低的嗚咽。
江洋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地承認錯誤，怔忪著望向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隻知道，自己並不忍心再責怪她什麽。
沒再多說，江洋拿著掃帚回來，將滿地的骨瓷掃起來，待客廳恢複整潔之後，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文萱輕輕咬了咬下唇，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直到這時才輕聲問道：“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不管怎麽說，這一次她確實無理取鬧得有些過頭了，惹得他生氣，她心裏也並不好受。
雖然是江洋有錯在先，然而率先認錯、懇求原諒的那
個人，卻總是她。
他們之間，總是她在乎他比較多。
江洋的心畢竟不是石頭做的，一個女人既然肯這樣放低姿態向他妥協，他又怎會繼續冷言冷語。
“文萱，過來。”
他用眼神示意她到他身邊來，文萱猶豫了幾秒鍾，還是往江洋身邊挪了挪。
令她受寵若驚的是，江洋輕不可聞地歎息一聲，然後伸出修長的雙臂，將她好好地擁在了懷裏。
“你仔細地聽我說，我隻說這一次。”他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不像是平時的他。
“說、說什麽？”講話不利索隻是表象，其實真相是，她已經處於腦殼空空的狀態了。
沉溺在江洋一反常態的擁抱和溫柔裏，文萱忽然覺得即使他什麽都不說，或者說出很過分的話語，她還是幸福。
“文萱，我不是那樣的人。對於你，對於這個家，我一直都問心無愧。”他頓了頓聲，將懷裏的小女人抱得更緊一些，向她許諾，“以後也是，你信我。”
她輕聲回答說：“你這樣說，我就相信了。”
話音落下，文萱又在心中補充一句——江洋，隻要是你認真說給我聽的，我就無條件相信。
一時間，溫情脈脈，時光靜好。
她雖然困倦，卻沒有先回臥室睡覺。
懶懶地倚在江洋的肩頭，她陪著他一起看體育頻道的節目。
這種令人覺得妥帖而安心的氣氛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網球公開賽結束。
零點的鍾聲剛巧在這時響起，他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已然來臨。
文萱稍稍抬起頭，唇角微微上翹，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她很認真地看著江洋的側臉，靜靜地等待他回頭看自己一眼。
“怎麽了？”江洋低頭望著她的眼眸，柔聲問道，“看著我傻笑什麽？”
“我們結婚一周年快樂？”
“怎麽是疑問句？”江洋啞然失笑。
“呃，沒怎麽，就是覺得這話說出來一點氣勢都沒有……”
“……”江老板徹底扶額歎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