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一章:母子同心



清禾虛扶著她坐在一側的軟榻上,一杯清茶還冒著些微熱氣,迷了她的視線。

“我也知那丫頭,絕對不會願嫁與你,隻是之前還尚存一線希望,既然如此這般,那我就去同你父皇說說罷了,莫委屈了你。”

她的聲音柔軟溫轉,讓人聽著如三月的春風,帶著些暖意,可這話卻怎麽聽都算不得有多好。

她抬手扣了扣杯沿,茶葉漂浮沉降,緩緩舒展開來,能讓她看見那葉子上的枝條橫理,眼角微微彎起帶著些時光刻畫的皺紋。

皇後已經花了不少功夫來促成公孫曦月和赫連瑞辰的婚事,可到現在的局麵卻不容樂觀。

公孫曦月即便再想嫁給太子,太子也容不下她了。況且,皇後總覺得公孫曦月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要嫁給太子,怕隻是緩兵之計罷了。

雖說公孫曦月和赫連瑞辰自小就有著婚約,但她背後的秘密,還不為天下人知道。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便隻有除掉她了,畢竟,日後若是公孫曦月被別的皇家子孫得到,那一定會成為太子登上皇位的絆腳石。

“那兒臣先謝謝母後了啊!~~~”赫連瑞晨也隨著她笑起來,是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不再陰霾的笑容。

等解除了這個婚約,他再來想別的辦法讓那人活得痛苦,惹上了他還想全身而退,那不是笑話嗎!

“晨兒便留在此處用晚膳吧,清禾去吩咐禦膳房做些你愛吃的。”

皇後收起剛才的陰冷,麵對這唯一的兒子時,臉上掛起不可多得的真實溫柔,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慈母。

赫連瑞晨沒有拒絕,他知道既然母後答應同他做些什麽,那這事便也算成功了十之八九。

夜間星卷雲舒,後宮庭院間花叢中,不知名的細小動物,發出窸窣叫聲,清清脆脆的很是幹練,讓人迷離於夜色幽沉中。

有揮著水袖的婢女在庭院中央起舞,豔麗的妝容搭配上蹁躚舞步,銀灰月色在她們腳步下停留,美得像是從天上來。

“晨兒,若是喜歡可以將她們帶回府去欣賞。”皇後看著目不轉睛的赫連瑞晨,調笑著出聲,調侃的意味居多。

“母後,又在取笑我了啊!~~~”赫連瑞晨的目光自那些舞姬身上抽離

,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眼裏卻是帶著些笑意。

桌上的菜很是奢華,精致而又稀少,貴氣得讓人感覺沒多少人情味,缺少了些煙花氣息。

深夜,他不好留宿於這後宮之中,便婉轉地開始請退,一身錦衣華服融於夜色之中,染上了些墨色。

赫連瑞晨是高興的,畢竟能讓公孫曦月不痛快,這要是取消了婚約,那不就是在朝她的臉上打了幾巴掌嗎?

他哼著小曲,坐在轎中假寐,唇齒間還流淌著酒香,濃烈而又帶著些醇厚,在這夜色裏發酵滋生。

此時的皇後宮殿中卻是燈火通明,耀眼得厲害,帶著些後宮原有的枯寂與蒼涼,雖然住了不少人,可還是讓人從心底感覺到空曠。

這是一座圍城,外麵的人看著那包裹著的輝煌外衣想要進來,裏麵容顏老去隻於一副病態身軀的人想要出去。

人大概都是這般,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能夠輕易得到的永遠不會被珍惜。

“娘娘,皇上還在偏殿中批改奏折。”聲音尖細的太監,低著頭,在她身前告知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清禾叫人將她指甲上的紅色蔻丹給清理掉,小心地往上塗了一層花蜜汁,用紗布塗抹,露出一整片的白皙圓潤指蓋。

她輕輕地搖了搖手指,示意她們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那低頭沒有再說什麽的太監,揚了揚唇角,“下去領賞吧。”

小太監聽了這話,立即識趣地低頭叩拜,笑得眉眼都分辨不清了,“多謝娘娘恩賞。”

自那小太監離開後,皇後便對著一直站在她左右的清禾道,“去禦膳房給聖上準備一碗滋補的湯。”

跟了皇後這麽久,隻有她眼神突然變化了些,清禾都能知曉她在想些什麽,現今聽她這麽說話,心底自是跟明鏡一般的。

點頭應下後便去往禦膳房,一步也未拖遝過,剩下兩個年輕的婢女戰戰兢兢地為她繼續清理那緋色蔻丹。

夜色越發深沉,偏殿中的燈火在暗夜裏顯得幾分突兀,在門外靜靜的細聽,還能感覺到細微的翻頁聲。

皇後在進殿前端過那碗剛出鍋的熱湯,將門口的守衛都給打發掉,邁著輕盈的步子入了內。

溫揚婉轉

的聲音不嬌柔做作,不管何時聽起來,都讓人感覺很是動聽,“皇上日理萬機,莫要累壞了身子骨,臣妾給您熬了碗進補的湯。”

脫去明黃龍袍的男人自一卷卷高高擺起的奏折中抬頭,看見盛裝打扮過的妃子,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來,“你辛苦了啊!~~~”

皇後將那墨色湯汁放在桌上,抬起手幫他按揉著太陽穴,手法很是老練,應該是做過無數次了。

“臣妾所做之事與您相比,倒是顯得無足掛齒起來。”

皇上沒有說話,閉著眼睛舒緩了一下緊繃許久的神經,他到底是老了,就是熬一會夜也感覺很是疲累。

也不怎麽喜歡勾心鬥角了,任由她一人在那唱獨角戲,隻要不做聲,她便自會將目的說出來。

“皇上,其實臣妾來,是有一事相求。”

皇後手上動作未停,染上緋色的唇張張合合,像是有幾分的難為情,最終化作一聲喟歎。

“晨兒與那公孫曦月先前也算是般配得緊,可奈何那小子卻犯了這般大錯,如今看來,還是將那婚約給取消了吧。”

閉眼享受的皇帝聽了她這話,挑了挑眉頭,似是對她這話有些好奇,“這女兒家都還未來要求退婚,你怎麽就急起來了?”

皇後聽了他這話,便知有戲,聲音立即淒慘了幾分,讓人聽了有些感同身受地難過,“委實是晨兒過於不爭氣了,我是不願委屈了那丫頭的大好年華啊。”

屋內的燭火閃爍,風從大開的窗戶中偷溜入室,吹動著奏折的邊角,濃厚的墨汁在狼毛筆尖上流淌。

皇帝搖頭失笑,公孫曦月到底是他的親外甥女,這要求退親的話,他是絕對不願說出口的,這不是在給人臉上抹黑嗎?

皇家退婚,那可是非比尋常的,鬧不好,那鬼靈精怪的丫頭餘生都找不到一個好夫婿了。

“你明目張膽地要退婚,讓那丫頭的臉往哪擱?”皇帝睜開眼來,抬起筆繼續批閱奏折,任由皇後為他揉捏著肩膀。

“皇上,難道您就真想讓那丫頭委屈地跟了晨兒這不爭氣的嗎?那畢竟還是你親外甥女啊。”皇後驚訝地問道,表情帶著些驚慌與不可置信,仿佛赫連瑞晨是個遊逛花酒的不良子弟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