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 孤獨的我淚如雨下



等我醒來時,他走了。我被他蓋上了從地板上撿起的被子,我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亂七八糟、皺巴巴的床單中間,印染了一小片濕潤的鮮紅色東西……

桌子上的鬧鍾顯示四點三十八分。

“四點三十八!”死三八,連時間也跟我作對,我至死記住惡魔和時間。我手一推,“當”的一聲脆響,園園的鬧鍾摔下桌子變成四分五裂。

我自己清楚,一朵在春天裏、在雨露裏、在陽光裏含苞欲放的蓓蕾,就這樣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霜雨雪給摧殘了,被摧殘得痛心疾首,支離破碎。

我穿好了衣服慢慢的下了床,無精打采地坐在讀書用的椅子上,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還曆曆在目,全身發冷的我又多穿了幾件衣服,卻還在不停地顫抖,我知道,這不是天冷,而是傷口在滴血的心冷。

“親愛的爹媽,你們在哪裏?你們為什麽要離開我,我害怕呀,我比死還難受呀,我要死了,我痛。”

我大聲哭喊著,孤獨的我淚如雨下。

我如坐針氈地坐在椅子上,又不想走回惡夢般的床上。一隻手扶住牆壁,把頭靠在牆壁上,軟軟地蹲了下去,總覺得四肢酸痛無力,頭腦一片空白,怎麽也控製不住悲傷痛苦的熱淚往下流。

“他成了我一生中最痛狠、最可惡、最可誅的敵人。總有一天,我要斷他頭、碎他身、剁他肉,毀了他下麵的……”這是我頭腦中反反複複出現的映像。

長夜漫漫,漫漫長夜。在這月黑風高之夜,一個不滿十一周歲,瘦弱無比的我,帶著傷痛,帶著滴血的心,孤苦伶仃地蹲在那裏整整哭到天明,我也不知道淚水有多少,也許能匯聚成滔滔江水。

傳說春秋戰國時的孟薑女,千裏尋夫到長城,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哭倒了八百裏的“萬裏長城”,我整整嚎哭了三四個小時,衣衫被打濕了一片,眼睛腫成像熟透的桃子。如果說孟薑女哭倒了八百裏的“萬裏長城”,那麽我的淚水足以匯聚成湖泊,乃至大海。

我的眼睛腫了,淚流幹了,口也渴了,肚子也饑腸轆轆了。

已過了響午,我不想走出房間半步,也不想吃一點東西,甚至連一滴水也不想喝,真有死的念頭。

要死也不能便宜這個惡魔,等夜深人靜時我要親手殺了他。肉體上精神上雙重痛苦,足以讓我產生無窮無盡的複仇力量,我在暗暗地下決心。並開始在計謀如何殺了他,假設了幾種方案。

用刀砍他是肯定不行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反而會先送上自己的性命。就是讓他醉酒睡死了,我也沒有那麽大的力氣殺他。再說,我也怕血,會暈血。

我想用汽油燒死他,這辦法好。可汽油哪裏去找呢?對,汽油可到加油站買呀,怎麽燒呢,最保險就是讓他喝醉酒睡在床上,澆上汽油,把他的房門反鎖,連房子一起燒成灰燼。不行,不行。把房子一起燒不行呀,房子是公共產物可不是他一個人的,況且還是祖上留下的產物,萬一過幾年他老婆孩子回來了,她們哪裏去住呢?損人利己的事千萬不能幹。

他喜歡喝了酒騎車,我想在山路上橫上一根木頭,摔死他。這也不行,我沒有這麽大的力氣搬木頭,而且也容易被他發現,再說就是摔倒了也不一定死呀,說不定,沒死的他會把晦氣全算在我頭上,哪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用毒藥最好,放在他的酒裏,神不知,鬼不覺的。可小孩子是買

不到毒藥的,真後悔以前沒有把老鼠藥留一包起來。 “嗨”,真沒用,平時沒多長一個心眼,我狠狠地敲打自己的頭,兩隻小拳頭攥緊得差點滴出水來。

不行,不行,這些方法都不行。即使這些方法行,他真死了。公安局很快就會把案破了,到時還不是要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沒命了,又怎麽向遠方的父母親交代呢?再說自己的命是父母親給的,自己也沒有權利處置。

也許是對他有深仇大狠的原因,我竟然想出毒招(不要罵我最毒婦人心),我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到山上抓頭‘五步毒蛇’放在他的被窩裏,用毒蛇咬死他,這樣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可是,很快我就歇氣了。毒蛇是很難很難找的,要抓一條活的更是難於上青天。

對了,聽說那位被江華侮辱過的老師,她的丈夫是黑社會的。如果他得知老婆被人侮辱過,他會坐得住嗎?江華被剁去手腳還不是遲早的事。可是,她的丈夫又是誰呢?我一個小孩子又怎能去打聽大人的事呢?不行,不行。

我使出了渾身解數,搜腸刮肚地想,可拿不出好辦法來殺死他,不禁心裏又害怕起來。

目前,我能做的就是在心裏默默地咒罵他,每天我都會在心裏罵上幾十遍。希望他喝酒醉死,騎車摔死,被雷劈死,被電觸死,賭博賴賬被亂棍打死,被毒蛇咬死,被開水燙死,吃飯時被噎死,睡覺時被惡夢嚇死,被……

此時,冷清清的我感到多麽的淒涼無助,多希望有人來陪陪呀。那怕有一頭狗狗走到我的身邊,向我搖搖尾巴,我也會感激不盡。平時隔三差五就要來一躺的姨娘,為什麽也不來看我呢?

“麗麗,麗麗,家裏有人嗎?”誰在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