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九章 世外桃源旮旯村
我一驚，伸出單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想把它擊落。
想不到我的手被老人家死死鉗住。他鎖起眉問：“你是何人，你想幹嗎？”
我根本沒有時間跟他理論，說：“你快放開手，柴火上的蛇要咬你了。”
他放開了我的手，哈哈哈大笑：“噢，不要緊張，這蛇是我的好朋友，它跟隨我十幾年了。我每次上山砍柴都帶著它，它能為我站崗放哨。它剛才向我張口，是向我要吃的。”
我紅著臉說：“噢，是這樣。今天讓我大開眼界了，原來你的武功這麽好。我出手這麽快，竟然還能被你死死鉗住。”
他停下腳步，很輕鬆地抖一抖身上的柴火，謙虛地說：“年青人，我知道你才用三成的功力，你再快一點，我就吃不消了。”
蛇卷成團躲在一捆的柴火中看不見了。我溫和地問：“大爺，你高壽幾何，還背這麽重的東西？”
“我今年已經滿滿一百歲了，這柴火不重呀，才百來斤。”
我伸出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說： “大爺，快放下柴火歇歇腳，來吸支煙吧。你太厲害了，一百歲高齡的人了，上山砍柴不說，還能背這麽重，真是人間奇跡。你能告訴我你健康長壽的秘笈嗎？”
他放下柴火，伸出一雙像芋頭皮一樣粗的手，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嗬嗬一笑說：“謝謝，我從不抽煙，每天隻喝點少許的自製包穀酒。勞動，勞動能創造財富，還能使人健康長壽。多吃五穀雜糧。”
他蹲了個馬步，氣沉丹田把兩掌慢慢往我的方向推，說：“沒事時就練練筋骨。”
隨即覺得一股寒流向我全身籠罩而來。
我不敢怠慢，暗暗地運氣把身上的穴位全部封死。
一會兒，我彎腰抱拳說：“前輩，你武功蓋世，謝謝你指教。”
他正想說什麽，話被思秋打斷。
幹女兒插話問：“老爺爺，我和幹爹要去摘杜鵑花，走哪條路去哪裏比較合適呢？你腳下小心點，慢慢走呀！如果背不動了就放在路邊，等我們回去時給你直接捎回家。”
他打量了一下幹女兒說：“誰家的姑娘，長得這麽漂亮水靈，嘴巴還這麽甜，就像吃了蜜。”又指了一下背後的方向，說“翻過這座很高很高的巫山頂，有一個世外桃源的旮旯村，那裏的杜鵑花開得很大、很紅、很茂盛。”
其實，我早聽說翻過巫山頂，有一個世外桃源的旮旯村，那裏的風景很美，我們就是慕名前往的。
我們告別了老爺爺，我和思秋純潔地手牽著手，一路歡聲笑語地越過一座座山崗和包穀地。我們旁若無人，無拘無束。 我們在花的海洋，夢幻的仙境中達到“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境界。
一會兒在最低的山穀羊腸小道上遊蕩，一會兒又登上高高的懸崖峭壁，一會兒再跨過“風景這邊獨好”的山亞口處。每到山亞口坐下休息時，我便唱歌和吟詩給她聽。
每當登上高高的峰巒，站在高山之巔，就覺得身子好像在空中飛翔似的。心情會豁然開朗，更有“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意境。
每采一朵花，她都在問我：“幹爹，這朵要不要，你看又紅又大的呀？”
“好呀，可愛的幹女兒。”
我話音未落，已聽到‘吱’的一聲響，一朵又紅又大的杜鵑成了她囊中之物。
“幹爹，這朵要不要，你看又紅又大的，不過好像開得有點過了呀？”她已經下了結論，卻還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看著她半書包的花說：“那就不要了吧，反正好花有的是，‘好戲’還在後頭呢。”
“幹爹，那好呀，我們走吧。”她的聲音就像輕音樂，歡快地流入我的心田。飄過了山穀，回響在這幽幽的山崗上。
“幹女兒，你聽過這裏的什麽叫旮旯村的嗎？還有多遠呢？”我一邊脫外層的工作服一邊問道，豆大的汗珠打濕了我標有‘中國地質’的背心。
她接過我的衣服問：“旮旯村顧名思義是最偏僻的地方。聽我媽說，我有一個親戚就在那裏，不過由於那裏山高路遠太偏僻沒去過。幹爹，你是不是走累了，汗流滿麵的。”
“不不不，那能呀。”
我矢口否認。其實確實有點累，五十多歲的人怎敢跟小姑娘比，歲月不
饒人啊。我卻掩蓋了事實，心想，在幹女兒麵前千萬不能服輸呀。
我反問道：“幹女兒，難道你不累嗎？”
“幹爹，我一點都不累，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高興的一次。”她理了理垂在額頭上的幾根亂發，甜滋滋地笑著說。
我羨慕她堅強的意誌，說：“細汗都在你的額角滲出，辛苦都寫在你的雙眼了，還不累，你真的很勇敢。”
她望了望高高在上的巫山，說：“跟幹爹在一起，就是不覺累，一會兒唱歌，一會兒吟詩的，辛苦早都跑到巫山雲頂去了。”
好一句‘辛苦早都跑到巫山雲頂去了’她說話越來越有點文學的味道了，我心裏暗暗地佩服她。
我們停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歇氣，我掏出口袋裏的紙巾，想擦去快流到她嘴角的細淚，可被她的玉手擋住了。
她看著我濕透的衣服說：“幹爹，留給你自己擦吧，你的汗都濕透了衣服，我這裏有手絹呢。”
說完，掏出了褲袋子裏的紫羅蘭手絹，輕輕地抹去自己臉上的細汗。
我聞到一股在這大山裏沒有的飄香，我久久徘徊、搜尋、探覓，無果。噢，我突然想起來，是她淡淡的細汗和紫羅蘭手絹飄逸出來的，她每天用艾葉洗澡，身上就會發出一種若有若無的清香。
“幹爹，我也沒去過旮旯村，不過有聽說過它就在我村子的後麵，想必不會很遠的。”
她的少年老成，泰然自若 ，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幹女兒，你看看，那是什麽小東東，晶瑩剔透的。”
我往那長得滿樹的小東東方向指去，那晶瑩剔透的小東東，在陽光下飛舞閃爍。
她拉著我的手很肯定地回答：“幹爹，快過去看看，你看那櫻桃蒂梗特別長，是小櫻桃。”
小孩子就是眼尖，這麽遠竟能看得清是小櫻桃的蒂梗。
我們爭先恐後地往前跑，轉瞬之間就到了樹下。“哇噻！”我忍不住地喊出來。一個個晶瑩剔透的小櫻桃掛滿了枝頭。朝向陽光的一麵顯得紅豔豔的，背向陽光的一麵稍微遜色。
思秋把玉手放在嘴邊輕聲說：“噓，小聲點，幹爹。你看，一對小畫眉啄著小櫻桃，我行我素，怡然自得，全然不顧你在樹下指手畫腳，噓唏嘩然的。”
我皺著眉說：“可愛漂亮的幹女兒，你真的太可愛了，你從哪裏能看出來它是一對小畫眉呢？我都看不出來。”
她紅著臉有點著急地說：“幹爹，我讀幼兒園的時候我最喜歡小畫眉卡片，看它那如此親密無間的樣子，應該是一對小畫眉呀，是不是呢？”
我想從中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我反駁她：“在別人看來我們也是親密無間的，難不成我們也是……”
可我的話被思秋打斷，說：“幹爹，你又在開玩笑了，我們是父女倆呀，不能說一對的。”
“你說的對極了，我向你學習，好嗎？”
我看到她的臉上開著一朵有點羞愧和嬌美的花。我又繼續說：“幹女兒，我搞不清楚了，你家旁邊低海拔的櫻桃才長成飯粒大，在高海拔的小櫻桃卻熟得晶瑩剔透，應該是剛好相反的呀，大自然的東西有的真是很讓人難以解釋。”
她認真地說：“這種小櫻桃很罕見的，所以也叫小陰桃，意思說長在山澗的陰冷處，它遇到春天的陽光明媚，就成熟得特別快。”
我跳起來拗了一大把樹枝下來，她順手摘了一粒大點的櫻桃塞到了我口裏，我吃著說：“甜，真爽。”
我又貪婪地摘了幾粒塞到了嘴裏，一縷溫暖的陽光頓時在心裏彌漫。
吃完後，我故意吐著口水說：“幹女兒，沒洗一下就吃下去了，不太衛生吧。”
想不到她竟然哈哈大笑，說：“市場上買的水果，也許是在汙染環境下長的，就是洗了也洗不幹淨，俗話說，洗皮洗肉難洗汁。相反，在這深山老林裏的東西就是不洗，也比其它地方的洗過百遍幹淨得許多。難道你沒吃出來，它的甜味與眾不同嗎？”
“說得好，它的甜味確實與眾不同，還帶有一股純天然的清香。來，這個不錯，好像是櫻桃王，吃吧。”
我把一個最紅最大的櫻桃王塞進她的嘴裏。
她閉著眼睛，沉浸在品嚐和享受中，真誠地說：“真好吃，爽死
了。”同樣，可看到一縷溫暖的陽光在她的心裏彌漫。
吃著吃著，我驀然想起讀小學時唱的一首歌，《幸福不會從天降》插曲，於是，我的男中音和拍手的節奏在這曠曠的山澗上響了起來 ：
櫻桃好吃樹難栽，
不下苦功花不開，
幸福不會從天降，
社會主義等不來。
莫說我們的家鄉苦，
夜明寶珠土裏埋
……
她一臉真誠地笑著說：“幹爹，你今天的歌特別優美動聽，難不成是小櫻桃濕潤了你的歌喉嗎？”
我故意裝成一臉嚴肅的不高興，說：“好呀，你在變相笑我平時唱的歌難聽。”
“我沒有笑你呀，幹爹。你平時唱的歌也好好聽呀，隻不過沒像今天這樣有韻律喲。”
說完，她又摘了幾個大的交到我的手裏。
我吃得津津有味地說。“幹女兒，你自己也要吃吧，多吃一點羅，這是純天然食物，櫻桃好吃樹難栽，要珍惜喲。”
她通情達理地說：“幹爹，也不能吃太多的，不然會壞了肚子。等我們回去時摘一點給大家吃，好不好呢？”
我回答說：“好呀。記住這條路，千萬別迷失了方向，回家時裝一書包杜鵑花，裝一地質包櫻桃，這就算滿載而歸。”
我們背起了包包，繼續向山上走去。
我們連續爬山，卻一點不感到累，俗語說：“男女搭配，走路不累。”一點不假，今天跟她在一起，身上好像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無窮無盡的力量。
一路上去，可看到路邊的杜鵑花一叢一叢的繁花似錦，我們一路在說笑，它也在叢中笑。我馬上自言自語的吟起毛主席詠梅的詩的最後兩句：“笑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
“哇，哇，你又吟詩了，你都快成了詩人了。”
我美麗的公主忍不住叫了出來，臉上露出一朵盛開的鮮花，如沐浴在春風裏。
小孩子就是跑得快，她先登上山亞口說：“哇，哇，幹爹，快爬上來看，那是什麽地方，好像修有水庫，這麽好看。”
我走得慢點，以至於落後她二十多米的樣子，聽到她的叫喊，我立馬加快了腳步。心想真有那麽好看直得驚奇的地方嗎？以至發出如此驚喜交集的“哇，哇”聲。
登上山亞口，再拐過一棵美人樹後，就可直瞰山下。我喘了一口粗氣，用肩膀擦拭臉上的淋淋大汗，摘下眼鏡用紙巾擦了擦。為擋住太陽光的反射，我舉起右手搭起了涼棚，向遠處眺望。
還來不及呷一口水，我驚叫。“哇，哇”這次輪到我發自內心的呐喊。我甚至感到有一種錯覺，那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正的夢境？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我用感歎號來回答自己。以前從書上讀過的世外桃源，馬上在我的腦際形成了映像，一幕一幕的在遊動。
我順著她玉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波光鱗鱗、五光十色的大湖麵，湖麵上空藍瓦瓦的沒有一絲絲的雲彩，陽光射在水麵，被微風吹拂，裂成無數個亮晶晶的碎片。能看到一隻隻單人劃槳的烏篷船，載著蔬菜和雜貨搖擺而過。一葉孤舟中的漁夫戴著墨鏡，撒下網在隨波逐流，怡然自得。
湖麵上幾十口網箱養魚，被分隔在翡翠般碧綠的湖水中，頭帶小鬥笠，身間紮著圍巾的農家媳婦提著木桶，向網箱中撒下飼料，無數多二三斤重的魚，爭先恐後地搶吃，卷起如大海中的萬朵浪花。網箱之間用棧道，亭台樓閣，畫舫連接起來，加上天上盤旋的雪白鷺鷥，湖畔的鳥鳴聲相伴，仿如人間仙境。
可看見不遠處錯落有致的幾間農家小合院，遠遠看去都是青磚黑砙，雕梁畫棟，朱漆立柱，真是一處風光旖旎的小村落。
可看見那裏土地肥沃，稼禾茂盛，一棵棵繁花似錦的桃、梨、李樹等林木蔥蘢。一座座奇峰高聳入雲，那蜿蜒起伏的崇山峻嶺像一條巨蟒昂首挺胸。怪石嶙峋，陡崖交錯，倒影水中，組成一幅具有桂林山水風景的世外桃源，一幅錦繡河山的農家畫卷。
“幹爹，這是什麽地方，風景這麽秀美，那水庫怎麽沒有堤壩。”她餘興未盡地說。
接著她又驚叫道：“幹爹，你看那水庫裏的巨浪好可怕喲，好像有幾頭怪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