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六章 喪事,當成喜事來辦



本來按主持人的意思和鄉規,出殯時間安排在明天早上七點整。我不同意就這樣草草了事。

吃中午飯時我起身拱手對主持人和長老、親戚朋友說:“各位長老,各位親朋好友,思秋自從被確定為少兒科普讀物的形象代使後,社會各新聞媒體、出版社紛紛徑向報道,一時間思秋成了家喻戶曉的風雲人物。她成為我們縣的形象代言人,是我們家鄉人民的無限光榮。她活著的時候是非常快樂無比的天使,如今在她的最後一程中不能冷冷清清的,應該讓她快快樂樂地來,快快樂樂地去。我請求你們商量同意,再推遲三天安葬,等於說喪事完了,接下來的三天按喜事來辦,把事情辦得隆重、熱烈、喜氣,我要讓全世界的人們都知道,我是多麽的愛女兒。讓全世界的人們都知道,喪事可以當喜事來辦。一切費用全部由我負擔。”

一石激起千重浪,我有理有節的提倡,得到他們的紛紛爭論。一小部分人的意見是說,安葬日期已經定了,現突然更改日期,他們的親戚朋友難以接受,都說入土為安,現要推遲入土,擔心怕對死者的不敬。大部分人都讚同我的意見,新事新辦,讓我們大家都忘記悲痛,好好地樂一樂,就當思秋還在我們身邊一樣快樂,好好地送她一程,免得她在天堂裏孤獨。

經過大家反複商榷權衡,最終決定推遲三天安葬。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把一個未成年人的喪事,當成喜事來辦,在這鄉村,在這社會也是前所未有。

操辦喪事,這些大學生都束手無策,要說操辦喜事就小菜一蝶了,他們在大學時都組織過大型的文藝晚會,以故很快就把莊嚴肅穆的靈堂,變成有了喜氣洋洋的氣氛。

思秋的遺像很快取了下來,暫時被放入思秋曾經睡過的寢室。取而代之的是思秋全新的生活照,各式各樣的生活照琳琅滿目,她的漂亮美麗,她的笑容滿麵,她的英姿颯爽,她的……她在形像代言人中的優雅飄逸,無不給人以快樂幸福,使人感覺回到了她那青春燃燒的歲月。

思秋被裝驗入棺放在大廳的正中間,為了讓人瞻仰她的遺容,沒有蓋上棺蓋,它的四周依然被鮮花的海洋所淹沒。這裏除嫋嫋繞繞的香火蠟燭外,所有的供品已煥然一新,穿著紅紅外衣的各種糖果,晶瑩剔透的水紅櫻桃,擺滿了大大的辦公桌。43寸的超薄電視裏放著楊鈺瑩的《輕輕地告訴你》的輕音樂。原來穿白素服的人全部卸了裝,另外有一個好消息是,慕容師傅夫婦能進一點米湯了,他們對我的做法深感謝意。

這裏有個最引人注目的東西,思秋的棺木上麵暫時放著一款最新式的銀灰色HTC7手機,此款手機是我兒子用二個

月的工資,花了四仟多元,相當於買一台手提電腦的錢,來孝敬我的。我又在手機裏下載了思秋生前最喜歡聽的詩朗誦,喜歡看卻來不及的四部古典小說,還有她最喜歡聽的歌,我還特意把她獲得全縣作文競賽第一名的作文,一並下載在手機裏。此款手機最終將陪伴著她,也是算我這個當幹爹的一點敬意罷了。

根據我的安排,按當地人的風俗,花重金從縣城請來了舞獅隊,秧歌隊和山歌隊,分上午,下午,晚上表演,規定了表演的主題要輕歌曼舞,要好聽歡快的。

上午擺開的是舞獅。

舞獅隊是清一色的藍衣服,花邊褲腿,斑紋狀運動鞋。又分單人獅,雙人獅和四人獅表演。

單人獅的表演輕盈而歡快,上竄下跳的像孫悟空無拘無束,其中舞獅“大鬧天宮”,博得觀眾一陣陣掌聲。

雙人獅的表演會稍難一點,獅頭獅尾講究首尾相顧,配合默契自如。表演的“偷仙桃”,同樣博得觀眾一陣陣歡歌笑語。

最難的就是四人獅表演,他們表演的是“風雲爭霸”,使人一下子聯想電影李連傑的“獅王爭霸”。為爭一粒“金球”, 他們在空中“拳腳相交,大打出手”。要完成如此的高難動作,基本功要相當的紮實,武功到一定的境界。直到空中打鬥完畢,舞獅頭的人爭到“金球”後安全落地,觀眾懸掛的心才算隨之安全落地,頓時掌聲雷動。

下午四點後才是秧歌隊的節目。

秧歌隊穿的服裝是淺綠色的和淡紅色的,他們是由中年男女搭配而成的。表演的都是膾炙人口人的地方民間舞蹈,而且是用地方方言唱腔。他們的屁股在扭動著,個個和仙女一般揮舞著彩色綢帶,妖嬈翩翩,簡直就在雲端裏飄。觀眾們都聽得津津有味,博得讚不絕口。已經表演很久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的喝彩聲,不絕於耳。唯有我們南方來的幾位地質人員,眾人笑,我們也笑,隻湊個熱鬧罷了。

看戲的圍繞了很多人,有站在路邊上看的,有爬到圍牆上看來的,更有調皮淘氣的小男孩,坐在高高的核桃樹丫上看的。他們咧著嘴笑,樂滋滋地睜大喜眼,全然沒了痛苦與傷悲。

散場後我問思橋說:“他們表演的是什麽東東,我們一點都聽不懂隻跟大家傻笑。”

“嘿嘿”她還衝我一笑說:“這些都是從東北流行過來的民間舞蹈,其中有蓮花落,秧歌舞,還有類似於雪村表演的《東北人都是活雷鋒》的搞笑歌。很好聽,我們男女老少都特喜歡看,而且還百聽不厭。”

她的臉上蕩漾著一股溫暖的春風。這時我才發現,思橋的笑也很燦爛,雖然她的笑還

有悲傷痛苦的成分,卻很純真,就像天山上的一朵開放自如的雪蓮花。

山歌隊穿的服裝則是紫羅蘭色的,他們分倆人對唱和眾人對唱。倆人對唱就是一男一女,一唱一和的,眾人對唱則是由一個男音和眾多女音組成。用的是地方方言,唱出來的是來自雲南民族風情的唱腔。當然也有清唱《走西口》、《在那遙遠的地方》、《荷塘月色》、《劉三姐》等等。這些人的聲音都唱啞了,很多觀眾卻還不放過他們。

這邊眾口起哄說:“再來一個好不好!”

那邊眾口接應道:“要得!”

那邊眾口起哄說:“唱得好不好,再來一個要不要。”

這邊眾口呼應道:“要得,唱得好,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其聲音被鬼怕山阻擋,回蕩在這小小的小山村上空。

要知群眾是很容易被煽動起來的,特別在這熱情高漲的夜晚,在戲演到最**的時刻。

叫喊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有如此熱情洋溢的觀眾,你會好意思不唱嗎,唱吧,反正“金噪子”早在口袋裏準備好了,隻是有位演員頻頻向觀眾拱手說:“我們的聲音沙啞了,唱得不好聽的,明天再來好嗎?”

觀眾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聲音沙啞了更好聽,這樣的聲音好呀,楊坤,曾誌偉就由於聲音沙啞而出名。”

於是在這旮旯裏的偏僻小山村,在這濃濃的夜色裏,聽起來就有了著名歌星“楊坤、曾誌偉”那奇妙、低沉、沙啞的聲音。

在這黑漆漆的群山環抱中,這小小的小村落,在薄薄的霧靄掩護下,電燈的光,手電的光,手機屏幕的光,人的眼睛的光組成了星星點點的“不夜城”。今晚這裏又成了呐喊聲的海洋,歡笑聲的海洋,歌的海洋。

……

為了使大家有一個新麵孔,在表演上有一個新的視角,今天請來的是另外一支舞獅隊、秧歌隊和山歌隊,他們來自雲南的西雙版納。上午,下午的表演,依然博得觀眾的陣陣掌聲,歡笑聲,呐喊聲。

這裏空氣的分子中沒有了往日悲傷,隻有歡聲笑語的海洋,歌的海洋……

我突然被啟發,如果那一天我去了,我不要有任何悲傷的氣氛,不要有任何人流一點的眼淚,要的是歡聲笑語的海洋,讓歌的海洋載我一程,那樣去得會很安慰安祥。

要說歡笑,這些親戚們也是強顏歡笑,也是一時被歌舞所逗樂,之後傷感的心依舊。

我何償不是在強顏歡笑,在觀眾們的笑聲中又勾起我痛苦回憶,讓我走進痛苦回憶的精神枷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