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章.牛鬼蛇神
老將軍死後，守孝期一結束，夫人就是把府上的姨娘們遣散了，隻實在無家可歸、又情深義重的幾個留了下來。
四姨赫晴雯，是太守之女，對老將軍可謂真心一片。這種深閨小姐，難免膽小怕事，平時不敢說也不敢做，凡事都想著息事寧人。
再是九姨，沒什麽家世，隻是個戰亂中失去了親人的農家女，卻那場戰役裏老將軍受傷落崖，救了他一命。
老將軍見她孤苦無依，就是娶回來照顧她，她一直都對老將軍報以恩情，對府上的勾心鬥角也不喜歡，是所有姨娘裏最純樸老實的。
易楠凡對九姨的印象似乎挺好，見她來了，笑臉迎著打了招呼。
九姨自小便待鳳兒不錯，如今算是將軍府裏唯一覺得親切的人了。那些痛和苦楚，鳳兒也很想與九姨說說，然而就是當她是親姨，所以過去也從不與她訴苦，不想連累她。
這鳳兒雖然忍氣吞聲，但心明眼亮得很，誰好誰壞也分的十分清楚，隻是如今就算明白九姨肯定會站在自己一邊，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拖她下水了。
正感慨著，就見惺惺作態的竺玲瓏，帶著萬年不變的假笑姍姍來遲：“喲，各位姐姐這麽早啊，想必都是著急，要來看看元諭的武師傅吧。”
她是賣身葬父母才進的將軍府，無家可歸所以沒被趕走，卻更重要的是，回了鄉下，哪裏還能過這般錦衣玉食的生活。
“民女韓月，是川楓的表妹，見過十八姨奶奶。”自己含笑主動打了招呼，隨後目光，停在了她背後的丫鬟身上。
這丫頭叫沛香，以前也算是鳳兒的朋友，之後嫁給元諭，本是伺候自己的，卻是幫著竺玲瓏陷害自己和易楠凡的時候，好生出力！
這會兒自己才被沉湖，就調頭去竺玲瓏身邊當狗了！
“這位姑娘的耳墜好漂亮呀，不知是在何處買的？”看著沛香的耳朵，那墜子可不便宜。
“是十八奶奶賞賜給我的。”沛香摸摸耳墜，被誇了挺高興。
想也是這麽回事，幫忙竺玲瓏除了自己這根刺，不拿些獎賞實在說不過去。
“姑娘真是好福氣啊，韓月長這麽大，還沒戴過這麽漂亮的耳墜呢。”一臉傻呼呼的羨慕，明白竺玲瓏最吃這套。
“若是韓月姑
娘真喜歡，等會兒不妨去我那兒坐坐，首飾太多都戴不過來，挑幾件去就當見麵禮也好。”
竺玲瓏顯擺著，自己連忙搖頭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韓月不過是個鄉下姑娘，姨奶奶的首飾這麽貴氣，戴了怕是糟蹋了！”
毛線！
自己像是真沒見過世麵的受寵若驚，卻這番話相當討竺玲瓏歡心，怎料被搶了風頭，五姨不爽了。
“首飾罷了，再貴氣也就那樣，我看你穿得一副窮酸樣，連將軍府的下人都不如，這般住在府裏實在有失我羽家的顏麵，待會兒讓綢緞莊的老板過來，給你做幾套好衣裳。”
“是啊，我與繡莊的繡娘挺熟的，也給韓月姑娘繡幾條錦帕吧。”兩人都說要送見麵禮，四姨便趕緊跟了風。
自己還在使不得使不得，裝受寵若驚，卻羽元諭等的煩了，直接進了祠堂。
場麵頓時就被那冰窟窿冷了下來，大夥兒也都跟著進去上香，之後夫人又是邀請兩人同席吃早飯，怎料易楠凡一口回絕。
“謝夫人好意，但川楓與韓月鄉野粗人，身份有別，實在不敢同席。”
見他態度堅決，夫人也沒強求，兩人之後又是去了廚房，懶得端來端去，就同昨晚一樣，與下人們一起吃了飯。
看易楠凡和他們聊得很開，想必也是收集情報的手段之一吧。
吃完飯天也大亮了，管家早是給易楠凡準備了衣服，是套深青色的勁裝，再加上佩劍……
“果然啊，人靠衣裝。”打量著他，連連點頭，卻一個劍柄直接敲在腦門上。
但他的表情很嚴肅：“雖然今天早上的戲唱得不錯，但我不在，一個人千萬小心，凡事要沉住氣。”
“行了，你放心去吧，我裝慫，又不是真慫。”還以為他要說什麽，沒想到還是把自己當笨蛋，怎料他一句話算是沒把自己噎死。
“我是真沒看出來你哪裏不慫。”
“我哪裏慫了？！”氣得跳腳，卻易楠凡答得想都不想。
“從頭到腳，全部。”
“你……！”
“我走了，記住危險的事千萬別做，等我回來。”他說著又拿劍柄在腦門敲了一下。
揉著腦門目送那背影，這家夥還真當自己是妹妹了不成，好像
沒了他罩，自己就會變成殘廢似的！
不過竺玲瓏那些人還真可笑，隨便奉承幾句，便什麽都要往自己這兒送。
若知道自己是誰，不曉得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那些綢緞莊繡莊的人來得委實快，連鞋鋪的老板也叫來了。量尺寸量了半天，笑著裝慫也挺累，隻是他們送的東西，自己也不會稀罕！
說什麽高貴？
呸！
這將軍府裏，也隻有九姨的東西不會髒了手。
除了元諭，隻有九姨對鳳兒好，守孝的三年，更是隻有九姨竭力的維護鳳兒。
結果她不想連累九姨，卻九姨還是因為替她出頭，而被竺玲瓏設計，趕到了府上後花園的廢屋。
所以羽元諭守孝回來之後，即便被割皮剜肉，也再不敢對九姨多說什麽，能做的隻是笑著，告訴她自己沒事。
現在也算是和鳳兒同心一體，想著想著，心裏又難受起來，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後花園裏。
九姨的廢屋就在後花園深處，那屋子雖然破舊，但經過九姨的整理，也變得樸實溫馨。
比起住在奢華的小院，九姨倒更偏愛廢屋這裏，還打理了周圍的空地，種了些菜，落得淳樸自在。
“韓月姑娘？”二十七歲的婦人穿得簡樸，一點看不出是將軍的妾侍。
“想不到堂堂的定國將軍府，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笑著過去，裝頭一次來，九姨忙是洗了手請她進屋坐。
“我本就是農家女，平時也就喜歡種種菜做做菜，如此也挺合心意的。”九姨倒了茶，便又想起早上那件事。
“其他姨娘的事我不太愛摻合，早上他們攀著比著，我也就沒說話。但姑娘和川楓師傅總歸是請來府上的，要說見麵禮，五姨她們該送的也都送了，我也不知道還能送些什麽。”
“若是姑娘和川楓師傅不嫌棄，大可把我這兒當自己家，沒事過來坐坐，餓了更隨時歡迎。”
“門麵功夫我素來不太會做，要是失了禮，韓月姑娘可別往心裏去。”九姨有些尷尬的笑笑，那是真心不知道該拿什麽當見麵禮的表情。
雖然才剛剛相識，但鳳兒的記憶可是真真切切，隻數天沒見，卻這樣同九姨在一起，竟是有些恍如隔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