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胸無大誌之人
靜河。
伴隨著一陣鑼鼓聲響,以皇帝為首的狩獵比賽即將開始。
馬背上的皇帝一身魁梧的戎裝,英姿勃發。身後是自己的兩位皇子和將軍們。每人身後各自背著弓箭,大有一種蓄意待發的淩厲感。
陪同的大臣們恭謹的站立在一旁,翼翼小心的看著。
有的甚至為自己血氣方剛的兒子爭鋒出頭而感到揪心,因為他們都知道,和皇帝一起狩獵,自然是不敢勝出皇帝,即便自己有那個本事,也會將深藏不露。
好在他們的兒子也都很矜持,在行動上並沒有對皇帝不敬。
列隊中,陸鶴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趙景堂走了過來,主動寒暄了一陣。陸鶴年有些敷衍的回禮,當趙景堂似是有意提到楚王販鹽的事情時,陸鶴年像是看見了知己一樣,連忙拱手低聲詢問:“這麽說,皇上已經查出來了?”
趙景堂笑了笑,搖搖頭:“非也,陸侯有所不知,這販鹽販鐵的定是楚王無異,不過皇上現在還沒有找到證據罷了,陸侯若是有心,何不自己親赴楚王封地,查明此事呢?”
趙景堂的別有深意陸鶴年似乎還沒聽出來,隻是在想龐夕顏的話。
趙景堂明顯感到了不悅,看來這個陸鶴年的腦袋不是一般的愚鈍,他都有意要拉攏他了,他還毫無察覺一樣!
莊起榜的話還是不要太相信的好。
趙景堂又咳嗽一聲,道:“陸侯若是願意向皇帝請命去調查楚王,我一定會派人暗中護著陸侯,以保萬無一失。”若是陸鶴年有這個膽量去查楚王,那麽他就可以借陸鶴年來激化楚王和皇上之間的矛盾,逼楚王反帝,到時候,自己隻管坐收漁翁之利了!
然而,令趙景堂失望的是,陸鶴年卻一聲不吭的沉思著,根本沒有要表態的打算。
趙景堂麵子上有些掛不住:“陸侯,這可是將功補過的機會,若能查出來自然會受皇帝的信賴,即使你查不出什麽,就憑陸侯的一番過人膽識,皇上也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陸鶴年搖搖頭:“我覺得若明目張膽的去調查恐怕不妥。那樣會打草驚蛇的。”
趙景堂的笑頓時僵了僵。這時,一直觀察他們的梁寶山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的說:“景公爺瞧瞧,你的兒子趙綏也在狩獵的隊伍中呢,真沒想到,他的風頭都蓋過了令尊的世子爺了。”
趙景堂聽梁寶山這樣一說,有些不確信的朝那邊看去,這一看不打緊,卻發現那個孽畜一身鎧甲戎裝,高高坐在馬背上,正準備和皇帝來一場驚心動魄的狩獵之戰。
趙景堂暗自咬著銀牙,恨不得咬的是趙綏。
皇帝是眼拙嗎?居然把那個逆子也列入其中!趙琰雖然生性貪玩,可好歹也是個聰慧規矩的,偏生卻是趙綏入了皇帝的眼!
陸鶴年見趙景堂神色有異,心中暗罕,難道這對父子真如坊間傳說那樣,有著親情解不開的仇恨?
不容陸鶴年多想,梁寶山又故意刺激陸鶴年:“哎呀,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侯陸侯的兒子也能陪同皇帝一起狩獵,估計這輩子我是看不見了。”
陸鶴年氣結,這梁寶山分明就是咒他一生無子!
他心裏對這個梁寶山早已經恨之入骨,可對他又沒有辦法,誰叫他現在身單勢薄呢?
那邊,皇帝帶著一幹人等已經飛奔去了樹林。
頓時,樹枝上的鳥兒被驚擾的魂飛魄散。嚇的林子裏的野生動物四處逃竄!
大臣們睜大眼睛看著,生怕有人搶了皇帝的鼇頭。
比賽的結果自然是皇帝勝出,其實皇帝還沒有比賽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勝負,皇帝撇撇嘴,感到有些無聊。
人人都忌諱著他,怎麽可能和他來場真正意義上的切磋呢?
“要不這樣吧,你們和二皇子以及十一皇子來場貨真價實的比賽吧,朕做這個裁判。”皇帝說完,看了看趙綏:“朕要看你們的實力,不希望你們當中的任何一位故意退縮。”
眾人拱手領命,繼續著第二輪的比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分明就是要在這些人當中挑選一個將能之才。
參賽的將軍們以及那些青年後輩們自然心似明鏡,便一個二個的做好血拚的心裏準備。
趙綏深知皇帝叫他來的用意,所以他一定利用這次機會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二皇子李逸和十一皇子李榮彼此對峙,各自的眼裏風波暗湧。
待鼓聲響起,十一皇子李榮率先奔向樹林,二皇子李逸自然也不甘落後,奮力駕馬而去。新的一輪比賽再一次在靜河拉開了帷幕。
眾人為了在皇帝麵前露臉,拚了命的射殺了好多動物,其中十一皇子射了一隻梅花鹿和好幾個野兔以及一隻白頸長尾雉,二皇子射殺了三隻黑麂和好些白鷳,幾乎人人都沒有空手而歸,不過是數量多少的問題。
不過,除了趙綏。
趙景堂見趙綏兩手空空的回來了,心下不由竊笑。而皇帝倒是有些大失所望了。
皇太後不是說趙綏是個將才嗎?怎麽卻連一箭都沒有射中?會不會他忌諱自己的父親趙景堂在此,所以才會畏手畏腳的。
皇李榮和李逸兄弟倆究竟是誰射殺的最多,皇帝似乎並不感興趣,倒是對趙綏有些疑惑。他是金吾衛的副指揮使,不可能連個箭法都不會吧?
“趙綏,別人都射殺了好些獵物,怎麽單單隻有你兩手空空的回來啊?”皇帝有些不滿的質問趙綏。
趙綏神色掠過一絲惶恐:“回皇上,臣下……臣下並不是箭法不準,而是害怕……臣一看見那些箭刺中動物的身上,就會頭暈,因為臣實在是……是見不得那些血……”
說完,有些人不由捂嘴發笑了起來。
趙景堂雖然不知道趙綏為何要在皇帝麵前扮怯弱,但是他的確很樂意看見趙綏這副窩囊的樣子。
所有人對趙綏這番話感到了嗤之以鼻。
男子漢大丈夫,連隻兔子都不敢射殺,也真是夠懦弱的!真不知道皇帝為何要這個趙綏出來丟人現眼!
“有什麽好害怕的?這你都做不好將來何以做成大事?”皇帝有些顏麵無存了。好歹這趙綏可是他命令過來隨同的,趙綏表現的這樣差勁,大臣們不是要嘲笑他沒有眼光嗎?
趙綏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微臣……的確是胸無大誌之人……”
皇帝見他那副膽戰心驚的樣子,氣都不打一處來。他實在不明白,永陽怎麽會看上這個草包!
一番狩獵下來,皇帝頓時失了興致,加上太後的壽辰也快到了,便隻在靜
河逗留了幾日就率領群臣打道回府了。
雲織接到父親要從靜河的回來的消息時,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陸鶴年不在的這段時間,雲織基本都在繡莊裏度過,這期間,她研究了一種新樣式的繡法,這種繡法不斷可以提高繡畫的質量還能提高速度。果然,這種穿插的十字繡法倒還真吸引了不少來客,不過她要感謝的還是甘青,要不是他,她也不會這麽快的研究出來。
盧循恩悄無聲息的從虛空觀裏回來了。
“盧叔叔,怎麽樣了?”
盧循恩回道:“他們現在還在虛空觀裏廝混的,要不是因為小姐,我早把那對狗男女揪出來了。”
雲織笑了笑,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盧叔叔別急,我要讓你光明正大的把他們揪出來。”
雲織之所以天天待在繡莊,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想讓某個人放鬆警惕。
現在估計竇識霞還不知道父親明天要回來吧?
雲織笑了笑,甘青見她那一臉狡猾的神色,不由半調侃的說:“雲織小姐又要準備什麽打算?”
雲織偏著腦袋看著他:“我打算……我打算給甘大哥說門親事。”
甘青一聽,立刻示意她打住:“我這輩子可是不成親的。”
“你不成親?為什麽?”雲織知道他是因為自己的相貌而自卑。
甘青苦笑出聲,眼睛裏亦是噙著滿滿的苦澀。
雲織拖著兩腮,長籲短歎,神情亦是流露著哀傷:“其實我之前有婚約的,可因為發生了一件悲痛的事情,不得不取消了。”
甘青的眼睛柔光可見,像是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一樣,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雲織從悲痛中竭力抽回現實,抹去臉上的兩行清淚,神情恢複了之前的堅定。
*
皇帝剛回宮,便有楚王的信使進宮要麵聖。信使帶著楚王備上的禮物,呈給了皇帝。
皇帝看著那些關外的奇珍異寶,心中滿腹疑問,這個李建昌到底要搞什麽名堂?還沒琢磨透徹李建昌的用意,楚王的信使就告訴他,這些都是楚王進貢給皇上的貢品,以示他對皇帝的忠誠。
皇帝心知,這是楚王想要對他走私鹽鐵的事情.欲蓋彌彰,所以,自然不是不願意相信他表忠心。
待信使走後,一直鮮少開口的陸鶴年卻開口了:“皇上,臣認為應該暗中調查楚王的動機。”
皇帝本來早就想要有此打算,可是卻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去關外。
“朕當然想過此事,可是,楚王疑心太重,萬一露出破綻了,他定是要與朕撕破臉皮的。”
“臣有一計,楚王一直沒有嫡妃,皇上應該給他挑選一個合適的正室,隻要皇上一道指令,他不敢不從。”
皇帝眼睛一亮,陸鶴年這個主意還真是不錯,名義上是給楚王賜婚,實則是派人暗中調查他的動機。
可是,要找誰呢?
哪還有合適的人選?
皇帝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永陽公主,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畢竟永陽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女兒,而況,萬一被楚王發現,永陽豈不是很危險?
陸鶴年早已經看出皇帝的為難之處,便將自己醞釀已久的想法說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