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下套
陸鶴年從未在雲織麵前這樣嚴肅過,估計雲織若真的和胡青袂有什麽,他肯定要橫加幹涉了。
雲織不緊不慢的坐在陸鶴年的桌案旁,淡淡道:“爹爹,我已經給胡家送了禮金,這件事而且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你反對也已經晚了。”
“陸雲織!你還有沒有一點女兒家的羞恥心啊!你一個侯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居然還給男方送聘禮!而且那胡家還是一個低等的商人!你……你這是要把我氣死嗎!”陸鶴年失去理智一樣衝雲織咆哮著。
雲織不以為然的道:“爹爹忘了,我骨子裏也留著商人低賤的血液呢,你難道不介意嗎?”
陸鶴年渾身一震,表情青白交替。
“我又沒說要嫁給商人,我隻是和爹爹一樣,把低賤的商人招到家裏來而已。”
雲織站起身。
陸鶴年顯的無奈而憂傷:“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好歹跟我這個做父親的商量一下。”
“我既然能當這個家,自然能擦亮眼睛幫爹爹找個良婿,我是不會像我娘親那樣單純到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去。”雲織不屑的撇撇嘴,瞟一眼陸鶴年離開了書房。
陸鶴年被噎的半天沒回過神。
想必他在女兒心裏已經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了。陸鶴年的心裏填滿了愧疚。
愧對薑善初,愧對雲織。
陸老夫人聽了陸鶴年的話,又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你就放任那小孽子作吧!什麽時候把我作死了,你就安心了!”陸老夫人一邊捶著陸鶴年的肩膀一邊氣喘籲籲的斥責。
陸鶴年蹙著眉頭,道:“母親,雲織向來不注重名利,這點我覺得實在難得。我看不如算了,隻要她自己過的幸福就好。”
“混賬!她那分明就是要敗家!居然要招上門女婿!而且還是一個下賤的商賈!他這不是在咒你沒兒子嗎!你現在正值盛年,怎麽可能沒有兒子!入贅這事在我這兒免談!”
陸鶴年神情憂鬱,沉重的道:“她不是詛咒,兒子本來就打算不想要孩子了。入贅就入贅吧,我把雲織當做兒子來養。”
“你個不孝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想氣死我不成!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啊!”陸老夫人仰頭,發出一聲淒哀的嚎叫,之後便倒在了榻上。
陸鶴年嚇的不行,趕緊請了華清風過來。
雲織從華清風的口中得知祖母病情又加重,不由皺了皺眉。
華清風見狀,微笑道:“雲織小姐無需擔心老夫人,她是氣血攻心,老毛病了,隻要不動怒就沒事。”
雲織點點頭,心中卻知道,祖母是反對她招夫才給活生生的氣病的。
不過祖母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怎麽可能就這樣甘心的離開呢?
送走了華清風,雲織叫來了細青。
“你去告訴甘掌櫃……”雲織小聲在細青耳邊叮囑著,細青聽罷,露著驚喜的樣子,很快跑去了繡莊。
細青將雲織的意思傳達給了甘青,甘青也覺得這個辦法很妥當。於是叫來柳平柳安兄弟倆。
交代一番後,柳平柳安便去了那張秋玄京城出沒的街道。
第二日,雲織起了大早往繡莊趕去。
到了繡莊,來往的客人並不多,雲織摘下帷帽進了雲錦繡莊的後院。
甘青緊跟其後。
“姑娘,一切都照你吩咐的做了,若真的是那騙財的賊道人,他一定會來。”
甘青
的回答令雲織很滿意:“有甘大哥出麵,我當然放心,今日來也是為了叫那賊道人現形的。”雲織端起泡好的花茶,優雅的飲了一口,眼神淩辣無比。
甘青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對雲織不利的他都視之為敵人。
這時,細青走過來給甘青端來了一杯茶。
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她今日倒變成了害羞不已的小女人模樣。
雲織看了眼甘青,詭秘的笑了。
“甘大哥,我決定處理完這件事準備把你們的婚事辦了。”細青走後,雲織突然冒出了一句。
甘青手中的茶盅一抖,像是聽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姑娘,你的意思是……”
雲織爽快的點點頭:“對啊,就是你跟細青,細青這姑娘多好啊,長的俊俏又會功夫,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對你的……”
“不不不……雲姑娘,我不答應!”雲織還沒有說完,甘青立刻搖頭擺手的打斷了。
雲織見他反應這樣激烈,不由感到詫異,繼而突然明白了過來。
“甘大哥,細青喜歡的是你的人,她不會在意你的臉。”雲織鼓勵他。
甘青依然拒絕的很幹脆:“姑娘莫要在說了,我配不上細青姑娘,就此作罷。”
雲織見他態度從未有過的堅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一直躲在門外的細青聽見後,剛剛還在滿懷期待的她一下子像是跌落進了深淵。
淚水不自覺的滾落了下來,從門後走了出來:“小姐,柳平和柳安已經把那道長請來了。”
甘青眼中閃現出一絲尷尬。
雲織見細青眼眶紅紅的,心知她已經聽見了甘青剛才的那番話。
雲織戴上白色掛紗帷帽去了前麵。
房間裏就隻剩下了細青和甘青。
甘青神色愧疚,卻不乏堅定:“細青姑娘,你是一個優秀的女子,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更好男子。”
細青擦幹臉上的淚水,走近甘青幾分,那清亮的眼眸透著幾分執著:“甘掌櫃,我知道你肯定是看不上我,不過我並不生氣,因為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我希望沒有影響到你。”
麵對坦誠善良的細青,甘青更是多了一分愧疚:“細青,是我配不上你。”
細青苦澀一笑:“甘掌櫃不要在安慰我了,我可不是那種一哭二鬧尋死覓活的嬌女子,終身大事是不能勉強的。”她吸吸鼻子,又給甘青添了一杯茶。
甘青心中有些感動,坦然道:“若非我的心中早已經駐進了一個女子,我對你豈能不動心?原諒我,我心裏在也容納不下第二個人了。”
細青聽的心都碎了,笑中帶淚的看著他,故作輕鬆的道:“那你就收我做妹妹吧。”
這邊,雲織已經看見了那一身道袍著裝的張秋玄。
即便是他刻意將那長長的墨須換成白色,她也一眼能認出是張秋玄。
隻見那張秋玄將當年的紫衣道袍也換成了青衣,揚著拂子,一眼望去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不過,這也隻是在旁人眼中。
雲織從那雙狹光閃爍貪得無厭的三角眼中,便一眼認定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騙錢道士。
張秋玄看見一個帶掛紗白帷帽的妙齡女子正款款走了過來,心知便是這繡莊真正的主人了。
聽說這繡莊是皇商,賣的絲綢受到了那些京城名士的青睞。想必掙的錢都趕上國庫的銀子兩了,今日趁這個機會他一定猛敲一筆!
想到這,張秋玄那眼中的貪欲又增強幾分。
雲織透過那掛紗,輕輕冷笑。
“張道士請坐。”雲織禮貌上前,吩咐龐武奉茶。
張秋玄假模似樣的捋了捋胡須,微微欠身行了道家的禮。
“不知張道人可否看出來我這繡莊的地理風水有無紕漏?”雲織溫和的道。
張秋玄很高深的看了看繡莊內部的裝置,點點頭,裝作很懂的樣子:“這東邊是皇宮,西邊是城門,南北兩邊各有根基深厚的國公府和承恩公府,而雲老板的繡莊正好處在中間,可謂人廣地靈。不過,這風水嘛,倒是有些瑕疵。”
生意人最講究這些,所以他不說玄點,口袋裏怎麽進錢呢?
雲織故作憂慮的問:“那麽,請問張道士,這該怎麽破呢?”
張秋玄掐指一算,似乎胸有成竹:“這繡花的門麵是坐北朝南,並沒有吸取天子的靈氣,而天子的方向便是東邊,貧道認為雲老板應該給東邊開一道門,這樣,生意就會越來越紅火的。不過,打開那道門之前必先經過貧道的一場淨土法事。”
“隻要道士能讓小女子的繡莊更能長久的紅火下去,錢不是問題。”雲織隔著掛紗看著張秋玄,握緊了粉拳。
當初母親的死也是有一半拜他所賜!
張秋玄見這雲老板這般慷慨,心中樂開了花,雙眼閃閃發亮,散發著金子般的光芒。
柳平和柳安一看,麵麵相覷,撇撇嘴笑了。
亞夫擔心會被這賊道人看出破綻,衝他們一使眼色,兄弟倆識趣的去了後院。
雲織和張秋玄談妥後,端起身旁的綠茶和張秋玄互敬了起來。
張秋玄喝了之後,不消片刻,覺得頭昏腦漲,天旋地轉。很快就沒了意識。
雲織站起身,冷冷的吩咐亞夫:“把他抬到我的馬車上去。”
張秋玄是被一瓢冷水給衝醒的。他醒來後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在身後,渾身濕噠噠的跪在地上。
在抬眼,四處一看,這才發現周圍站著一排排的丫頭和嬤嬤。
他這是在哪裏?雲錦繡莊?
張秋玄正納悶,頭頂正前方突然傳來一道雷霆般的怒聲質問:“張秋玄,當初你為何要汙蔑我的夫人薑氏是克星?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原來是陸鶴年!
張秋玄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陸鶴年還沒忘記這件事!
是陸鶴年記性太好還是他太倒黴了?
“侯爺,這不關我的事啊,都是天神…顯靈於我,叫我這麽做的……”
“混賬!你還敢嘴硬!來人,把這個假冒道人肯蒙拐騙的小人拖出氣打死!”陸鶴年氣的一拍桌案,聲音也拔高萬丈。
“侯爺饒命!小的實在冤枉啊!”張秋玄見動真格的,頓時害怕了,支支吾吾的道:“這些,這些都是你之前死去的那個繼室竇識霞指使我幹的。侯爺,我當時是沒答應的,可是她卻威脅我,說如果我要不配合她,就要我在京城混不下去!下的也是被逼無奈啊!”
陸鶴年一猜就知道是竇識霞那個毒婦害的善初!可恨他當初還聽了那賤人的讒言,把可憐的善初當做怪物一樣囚禁著!
那竇識霞就算死也是死有餘辜!
陸鶴年眼眶有些發紅,帶著憤怒和憂傷。
坐在一旁的雲織狐疑的瞥一眼張秋玄,慢條斯理開口:“來人,把這賊道人的嘴巴用用開鍋水唰一遍。看他還敢不敢說假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