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我不我就不
盧心水醒來之時,餘析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冬日已到,寒風陣陣入骨,孟月梅找人取來了厚實的油紙,重新整理一下窗戶。
盧心水手中抱著暖爐,心裏咯咯愣愣的,極為不舒坦。
昨夜小風從窗縫灌入,盧心水似是有些冷到了,時不時的打一噴嚏,鼻子也有些堵塞。
“今天別去坊子了,好好在府中休息吧!”孟月梅心疼的看著她,滿心的擔憂她這個小身板兒。
盧心水做事情是個上心的人,今天又是雁南坊交接賬務的日子。
她是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男窯子,賬目要分兩日才能交接完畢,難不成這跟其他生意的邏輯不同。
盧心水抬頭看著孟月梅,輕聲道:“今天你去吧!也就是取點兒東西回來。”
這幾日,許多達官貴人的夫人,都去品嚐異域風情,收到的訊息,交接上是頻繁了許多,可也都是些沒用的。
什麽東家長,西家短,嚼舌根的話,或者是怨婦的咆哮。
重要的,怕是林子風已經偷偷的藏匿了起來,不想落到餘析手中。
她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不想戳穿擺了,畢竟他們難得重聚,過上以前的和睦美滿的日子。
如家人一般的生活,不論是否長久,多一日,多一日的暖。
“我?”孟月梅詫異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去,你好好的休息。”
她倒是跟林子風見過兩麵,都是在坊子外麵,盧心水從前,偶爾會叫著她和林子風一起爬山遊園,還有致兒她也是見過的。
隻不過到了廣臨王府後,再少碰麵罷了,說來也想致兒那孩子了。
盧心水心裏惦記著昨夜的事情,總是擔心薑九兒會出事。
彩雀樓是京都城東最出名的青樓,頭牌薑九兒,賣藝不賣身,一手好琴藝,聞名京都,前來瞻仰的名流貴族,多不勝數。
當然想要占她便宜的,也多如螞蟻。
明麵上,她有公子寒的照顧,那些想耍流氓的,想美人兒在懷的,都不敢放肆妄為。
而暗地裏,則是落子驊的默默關懷。
盧心水越想越不安心,起身叫上貓哥,準備好馬車,欲要前往彩雀樓。
剛到門口,馬車還沒上去,就見到落子驊騎馬奔馳而來。
落子驊下馬,就衝到了盧心水麵前,怒聲道:“一定是你!”
盧心水怔了一下,半天沒緩過神來。
落子驊一身黑色錦緞,麵目僵硬,不管是喜是悲,從來都是一副表情,正宗的麵癱臉。
不過是個好看的麵癱臉,長得五官端正,清秀俊雅,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顯得格外的神采奕奕。
她呆愣愣的看著落子驊:“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要人!”落子驊說罷,就把手中的紙條,丟到了盧心水懷中。
盧心水展開一看,上麵寫著三個字,薑九兒。
而後麵的落款,是一朵木槿花。
那是餘析的標誌。
“九兒出事兒了!”她立馬就不淡定了,心中的不祥還是發生了。
落子驊一臉怨氣的看向盧心水:“別在這假惺惺的!京都城裏所有人都知道,九兒是公子大夫包了的女人,我每次都是跟公子大夫一起前往,不然就是偷偷前去,根本不會在明麵兒上單獨與她相見,知道我喜歡九兒的,也就隻有你跟公子大夫兩人,如今九兒被臨王抓了起來,不是你說的,還會有誰!”
盧心水低頭啞口無言,她還沒來得及去找,餘析就已經先下手為強。
“可王爺現在應該不在府中。”盧心水剛剛出來的時候,也沒去看看餘析回來了沒。
可按照餘析最近的行程,這個時間,肯定不會在的。
這時候,盛序從府內姍姍走來,跨腳出了府門,朝落子驊笑盈盈道:“右都尉,臨王恭候多時了。”
盧心水徹底徹底的……找不到北了。
“心兒現在的模樣,真的讓我不認得了,不知道公子大夫,是否還會認得。”落子驊現在打從心底的不恥盧心水。
他可不認為盧心水是真的以為餘析不在府中,而是故意阻攔他救人,想要害死九兒。
說出薑九兒,盧心水也是諸多無奈,難不成,她要拿整個盧家的存亡開玩笑!
這麽選,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盧心水剛要跟著進去,被盛序攔了下來:“三哥想跟右都尉好好的談談,王嫂還是不要跟過去比較好。”
“不行!”盧心水心中牽掛著一條人命,按照落子驊的脾氣,定不會歸順餘析,而餘析的性子,那薑九兒必死無疑。
“三哥讓我告訴王嫂,不論結果如何,薑九兒是傷是殘,定會留其性命。”盛序代為傳話,也知道餘析能做到如此實屬不易:“請王嫂也不要讓三哥為難。”
盧心水大叫一聲:“是!是什麽?!殘?!”
她用力的推了盛序一把,盛序小退一步,撐開雙臂,就是不肯放行。
“你讓我進去!”盧心水情急之下,打口就咬上了盛序的胳膊。
“啊!”盛序吃疼的一聲慘叫,依舊不動如山,也沒有反抗。
見盧心水沒有鬆口的意思,盛序雙眼疼的淚蒙蒙的說道:“王嫂,剛剛是三哥的原話,現在我向你保證,薑九兒絕對不會殘,更不會死,這樣你總可以鬆口了吧!”
盧心水抬頭就是不屑怒瞪:“駿王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還差點兒給人強了,能保證什麽!”
盛序捂住胳膊,疼的臉色煞白,呲牙咧嘴的說道:“王嫂你不要太過分!這事兒還沒跟你計較呢!”
要不是盧心水硬生生的拖他去雁南坊,他能發生那種丟人丟大發了的事情嘛!
一想到,日後還要見潔雅娜娃,他就頭疼鬧熱的。
“我怎麽過分了!”盧心水抬頭,一臉的憤憤。
盛序也生氣了,他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柿子軟了,不代表捏出水也不計較。
他拽著盧心水的胳膊,就往馬車上拖:“王嫂你這是人身攻擊!”
盧心水:“……”
“非禮啊!救命啊!”她大喊大鬧:“駿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欺負我一弱女子!”
“王嫂還弱啊!嚇
死我了!”盛序怎麽說也是個男人,比盧心水的力氣可大,那女漢子潔雅娜娃另算。
他把盧心水拖到馬車旁,雙手往馬車上推:“反正王嫂都說了,我是被強搶的民女,都算不得男人了,還有什麽不意思的。”
盧心水瞬間無語。
這兩兄弟小氣起來,都差不多德性,不愧是一個爹生的。
盧心水雙手緊緊的抓住馬車輪子,死命的撩蹄子:“我不!我哪兒都不去!不去!”
盛序被踹了兩腳,疼也忍住,使勁兒的往上推著。
盧心水幹脆蹲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抓住馬車,就是不起來。
一旁的貓哥,插不上話,更插不上手,隻能看著兩人在那裏僵持了許久,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回攻擊。
隻聞盧心水破口大罵:“駿王你這個人間敗類,我怎麽千算萬算,就沒算到你能這麽不要臉!”
“王嫂,你連敗類都不如!”盛序稍稍惱怒,他可沒跟女人吵架過,可盧心水的確讓人忍不了:“趕緊上馬車!”
盧心水如今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直接放賴:“我就是不,我就是不!”
兩人對著喊了好些時候,盧心水累了,盛序也很累。
書房中,餘析端坐在椅子椅子上,跟落子驊迎麵而對。
他不溫不火的說道:“本王隻需右都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一小隊人入祭天大典而已,這樣,那位姑娘的性命,定然無憂。”
落子驊是個嚴謹認真的人,辦事從來不馬虎。
要想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溜進去,就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肯放水。
“難道臨王就不想從微臣的嘴巴裏知道更多的安排?”落子驊臉色僵硬,沒有一絲表情。
“不知右都尉答應與否。”餘析冷笑一聲,並未在此事上做任何回答。
落子驊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稍起波瀾。
他與餘析接觸並不多,可如今看來,東宮如果沒有門閥鼎力相助,在餘析的眼中,如螻蟻一般,可以隨意的踩踏。
以後的前景如何,他也拿捏不住。
他應下後,立馬揮劍,割傷了自己的手臂:“臨王不但不放過微臣喜歡的女人,還出手傷了微臣,這筆賬,微臣記下了。”
餘析滿意的笑而不語,落子驊亦不語。
落子驊從府中出來,眼睛掃視了一眼地上的盧心水,就上馬走人,頭也沒回。
盧心水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望著離去的背影,最中念念道:“子驊,我也是不得已,難道不值得你一絲體諒嗎?!”
她覺得,她已經失去了這個朋友。
轉頭間,盧心水發現,門口有新鮮的血跡,直到府門內,一直蔓延著。
她大驚:“子驊受傷了!”
回憶了一下,方才落子驊上馬動作緩慢了許多,不像平時麻溜的樣子,一隻手緊緊的捂住了胳膊。
盛序走到盧心水旁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歎道:“從廣臨王府走出去,如果好模好樣的,他該如何交代。”
看來,事情已經談妥了,果然,女人是最大的殺手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