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兩地繁忙



醫帳中的小插曲久晴天沒放在心上,其實也不過就是個疼愛妹妹的兄長的一點小試探

罷了,她犯不著計較。

玉城早就被西寧的兵馬給守死了,閑人不準入亦不準出,醫行的醫帳駐紮在玉城外幾

裏的地方,根據鄔世韶的要求,西寧的士兵從玉城中接出了三十個染病程度不一樣的病

人。

世人皆知醫行有三個館主,不過隻有鄔世韶長年坐鎮帝都,且為醫行的創始人,而其

他兩位館主則隻是輪番主持醫行義診,偶爾到帝都醫行坐診。此次玉城之外卻集結了醫

行的三大館主,這陣容很是強大,但也說明這次的情況極其嚴重。

醫行所有出動的大夫裏,也分為了三撥人分別歸為三位館主帳下。

鄔世韶將從玉城裏接出的三十個病人隨機分為了三部分,很明顯,每組人負責十個。

醫帳駐紮地離玉城城門並不遠,猶記當日城門打開從裏麵抬出三十人時,鄔世韶目不

轉睛地看著那緩緩打開又緩緩閉上的大門,似乎那大門相隔,便是人間和地獄。鄔世韶

幽幽歎息:“家家有僵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人間地獄,莫過於此。”

邊泉和久晴天一左一右立於鄔世韶身側,聞他此言,久晴天卻側首一笑,眸中俱是堅

定,“那我們就一定不能讓它有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的禍事。”

“阿久所言甚是,老大,哪有不戰便認輸的道理。”邊泉微眯著狹長的眼眸,語聲悠

然,輕言慢語下皆是自信。

鄔世韶便淡淡一笑,“有此決心甚好,這如玉之城,覆滅了太可惜。”

當病人抬出來不多久,三人便斷定此次疫情為鼠疫,但是性狀卻有些不同,病情輕重

亦不相同。

“寒戰高熱,麵紅耳赤,神識模糊,舌苔黃,脈象弦數。此種病情者三十人中有六人。高熱煩渴,咳嗽,氣急,胸痛,咯血,亦有些是咯痰中帶血,麵紅目赤,舌苔黃,舌

頭紅紫,脈象滑數。此種病情者二十人。高熱神昏,斑疹紫黑,嘔血,便血尿血,舌頭

紅絳,脈象細數,且麵白肢冷,脈微弱欲絕者四人。”久晴天靠著桌子,手裏拿著一疊

病情記錄快速翻看著,一邊向坐於上首的鄔世韶匯報,“這便是初步診斷的結果。”

林洺亦坐於上首,這並不奇怪,玉城作為西寧封地甚至是全大齊城鎮裏經濟發達的地

區,此刻再沒有什麽比玉城的瘟疫更重要了,他需要知道玉城的瘟疫能否得到控製,這

玉城的損失為幾何,這玉城他是應該扶還是應該棄。

他冷眼旁觀著久晴天以一種認真而嚴肅的姿態極其順溜地報出病情,柳葉眉輕蹙,卻

依舊是遊刃有餘成竹在胸的樣子。

久晴天對林洺的注視沒有任何感覺,因為現在整個醫帳中的人,除去醫行的大夫以外

,還有西寧軍的幾個將軍,以及玉城的一些官員赫然在座,現在皆注目於久晴天。

邊泉掃了眼久晴天手中的病情記錄,轉頭對鄔世韶道:“老大,若將疫情程度分為輕

中重

三種,三十人中有三分之二屬於中度。”

鄔世韶點點頭,“那麽,便將他們居住的醫帳換一下,按照病情嚴重程度劃分,照舊

我們三人每人管十個。諸位有何良方,皆不要吝嗇,拿出來商討,除重度病人的用藥可

以特殊外,輕中度的病人用藥皆不能過於凶猛。”

眾位大夫皆點頭應是。

而久晴天則將目光看向了坐於一側的玉城官員,“敢問諸位,有多少把握可以確定瘟

疫之人皆在城內?”玉城貿易發達,天南地北的商人很多,若是有很多人染了病卻帶出

去了,就麻煩了。

那幾位官員對視一眼,略略思索後一個年約五十的官員沉沉開口,“城中有五十例同

樣病情的案例時,城中官醫署收到消息並報與我,我立刻便令人關閉了城門,禁止出入

並上報於西寧王府。”

“這點久姑娘可以放心,自玉城封城,相鄰的幾個城也加強了排查,凡是自玉城出去

並有絲毫苗頭的,都會被遣送至此。”林洺亦淡淡開口。

玉城位置特殊,四通八達的,周圍幾個城鎮分別隸屬於另外三王及覆齊軍的管轄範圍

,想必林洺早有通知。

聽得林洺此言久晴天倒是微微舒展了眉頭,她怕的就是範圍再擴大!

而邊泉接著道:“既然已經確定了瘟疫類型為鼠疫,便得通知玉城裏的人,必須確保

裏麵無鼠無蚤,病人碰過的東西必須以熱水煮過,而且該燒的便燒了罷。”

提到玉城裏的居民,鄔世韶皺起了眉頭,其實在他看來,城中並非是所有人都染上了

鼠疫,正常人和病人都在一起,恐怕會增加患鼠疫的人數。鄔世韶直接轉頭看向林洺,

“世子,玉城中有許多居民並未得鼠疫,依在下看,還是得將未患病之人放出來。”

此語一出,在座的許多大夫皆附議,都認為玉城封城雖然阻止了禍及其他地方,但是

也讓未患病的人無處遁逃。

久晴天嘴角輕勾,不無嘲諷。邊泉沒有什麽表示。

鄔世韶的想法是一個仁醫的想法,但是卻不是林洺的。鼠疫的傳染性那麽大,誰也無

法保證哪些人就肯定沒有患病,林洺冒不起這個險。將所有人圍困一處,損失也就一處

,若是擴大了患病者的範圍,那不知道會死多少人,空多少城。

因此林洺對於鄔世韶的話也不過是含糊帶過,“鄔館主,此事我還須得上報帝都,並

與其他三王商議,無法現下就給你答複。”

鄔世韶便不再說什麽,但是那清冷的眸子裏不無失望。

接下來的日子,十分忙碌。眾人每天都腳不沾地的穿梭與醫帳和藥房之間,一點點試

藥,然後再研究,忽而聽得醫僮來報某個輕度病人開始了咯血,便直奔醫帳觀察切脈,

研判為何用藥之後依舊病情加重了。

而且病人已經不隻是三十個,鄔世韶每日還會從城中繼續抬病人出來。於是眾人的工

作任務再次加重。

負責守衛的雲若禹不隻一次看到久晴天廢

寢忘食地加藥改藥,甚至有時已經過了飯點

才開始吃飯,吃飯時聽得醫僮說哪個病人又病情加重,扔下筷子便直奔醫帳。舉步悠閑

快速,但是神情卻認真嚴肅,和以往閑散的久晴天不一樣,雲若禹想,這大概就是久神

醫的樣子。

相較於玉城之外醫行大夫的忙碌,帝都的風雲則是再次翻湧。

喬思蘭自得知秦旭活得好好的的消息之後,便一直給獻帝吹耳邊風力保秦旭,又私下

聯絡了許多秦旭的舊黨在朝堂中造勢。

李太後自回宮後與獻帝的關係便大不如前,在後宮中給喬思蘭使的絆子皆如一拳打在

棉花裏。對用李太後用於後宮的手段,喬思蘭想起都覺得好笑,哪怕李太後給獻帝安排

再多美人又如何呢?她需要君主的寵愛,但是她並不愛君煉雲,自然就不介意獻帝寵幸

別人,而從身份上來說,她有十成的把握令那些受寵的美人越不過她去。

看起來,皇貴妃占盡了先機,眾人原本以為會倒台的秦旭似乎也沒到絕路的地步。原

本就處於觀望期的人現在更加不敢站隊了,秦旭能屹立帝都宰相之位幾十年不倒,自有

其獨到之處,門人又何止幾個?而秦旭一手教導出來的義女喬思蘭亦是翻覆風雲,躍然

成為大齊寵冠後宮第一人。翻盤的機會還是有的。

‘釋放秦相,查明真相’的呼喊在朝堂持續了三天時間,保秦派和反秦派在金鑾殿如

同市井之人一般駁斥來駁斥去,硬生生將威嚴的金鑾殿吵成了菜市場。

著親王袞服的司徒殊木冷靜地在一旁看著兩方人馬辯論,間或看一眼高坐禦座的君煉

雲,君煉雲明顯煩不勝煩,緊皺著眉頭,眼裏盡是煞氣。嘴唇微動,似就要爆發,但最

終卻沒有說話。

司徒殊木如其他皇室宗親一般,就這麽站在隊伍的最前麵,卻一言不發,倒令人大跌

眼鏡,本以為一直有王佐之才美譽的明王爺會一展鋒芒,卻不知他選擇了沉默。

下朝後的司徒殊木便關在書房寫點東西,偶爾召新羅進書房,不過一盞茶時間,新羅

便會出來,然後將一張司徒殊木親手寫的紙條傳出去。

今天亦不例外,隨手將東西遞與新羅,“這是此事中他們最後應該做的,一旦做完,

便收網。”而後司徒殊木放下狼毫筆不經意地問道:“她在玉城?”

新羅對這個‘她’根本不需要反應,立刻便回道:“是,正在玉城城外的醫帳中。”

司徒殊木點點頭,負手踱步至窗前,窗外月色銀光泄了一地,瓊月高懸,花影搖曳,

帶來陣陣清香,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殊木淡淡開口,“等此事

收網,你便去玉城,照顧她的飲食。而且……告訴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了幾分強硬

,“不準入玉城!”

進來公子一直忙於帝都之事,這是自小姐離帝都後公子第一次提到小姐,新羅立刻應是,心下卻不解,現在所有前去支援的大夫皆是在玉城之外,公子為何會認為小姐會入玉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