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螳螂捕蟬



久晴天抬手將右臉頰旁邊的一縷青絲撩到耳後,眸子沒有看任何人,語聲散淡似要飄散於風中一般,“當初不願意聽,現在自然更加不會願意聽。”

“哦?”歸剪愁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倒沒想到久晴天到這一步依然選擇不聽。

久晴天看著歸剪愁,嘴角輕勾,帶上了那麽一點子的笑意,卻無端讓人覺得她笑得有些無奈,“我現在做決定已經夠艱難夠小心了,再聽了你的預言,我怕我該不知道怎麽做決定了。”

歸剪愁回視著久晴天,眼皮子有些跳,他總覺得這丫頭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基本都知道一點,看來這個看法是很正確的,他想了想,開口道:“這麽說……你也大概知道我的預言內容?”

久晴天老實地搖頭,誠懇地看著歸剪愁,“我又不是神棍,怎麽會知道內容。我隻是大概知道跟什麽有關。”

歸剪愁促狹地一笑,帶點老態的臉上現出一絲曖昧的笑容,“你是大概知道和誰有關吧?”歸剪愁十分體貼地將重音咬在‘誰’上麵。

久晴天淡淡一笑,“當然更不是了,既然是對我的預言,又怎麽會跟別人有關係呢,對吧?”開玩笑,難道她還中招!

一直密切關注兩人對話的四大護法見自家尊主笑得淡定從容,也不知道這預言跟誰有關是真的還是假的了,久晴天若是不想人看出來,必定不會露任何馬腳。

歸剪愁狀似遺憾地搖搖頭,“不聽真是太可惜了。”

久晴天笑而不語,對她而言一點也不可惜,她不希望有任何的所謂預言來影響她的決定。

“其實我就是來告訴你玉城的瘟疫的。”歸剪愁攤手,示意自己的來意很純潔,並無其他用意。

久晴天挑挑眉,根本就不想理他。

歸剪愁笑笑轉身,並不在意久晴天的白眼,然後袖子一振,一副要走的樣子,不過臨走前,又回身盯著久晴天得意地笑著道:“你說你決定做得艱難而小心,這大概就是因為在意,所以才小心翼翼吧?”

一旁的四大護法都在琢磨這話到底是怎麽個含義,不然怎麽尊主眼裏都流露出抓狂想殺人的想法了呢?

久晴天目光灼灼地盯著歸剪愁的那身灰衣,灰不溜秋的,式樣還有些怪模怪樣,問道:“你很喜歡這身灰衣?”

歸剪愁沒想到久晴天居然將話題轉到了他的衣服上,倒是有些不解,但是同時也很快的點頭道:“是啊,你不覺得灰色最好看麽?”

在歸剪愁眼裏,什麽顏色都沒有灰色好看。

久晴天哦了一聲點點頭,然後繼續問道:“這種式樣的你很喜歡,有很多套?”

話題的走向有些詭異,四大護法中公認最聰明的霧靜都皺著眉頭,有些搞不懂苗頭,不懂久晴天和歸剪愁到底在討論什麽。

其實連歸剪愁也沒懂,他一頭霧水地繼續回答,“是啊,老夫親自設計的,老夫最愛

的款式。”

話語中帶著得意,還用上了‘老夫’的自稱,顯然這衣服的設計讓他很滿意。

霧靜和染墨同時有種想扶額的衝動,這神算歸剪愁……貌似有點二。江湖中傳歸剪愁一直都是穿一身式樣怪異的灰袍,原來原因在這裏。

久晴天也繼續‘哦’了一聲,然後嘴角綻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希望你有隨身攜帶著另一套灰衣服。”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所以歸剪愁繼續一頭霧水,直到清妍捂著嘴驚訝地指著歸剪愁的後方,眾人才看見原來歸剪愁的衣服下擺居然冒出了一點火星,然後越燃越大。

歸剪愁驚地飛身而起,眼睛往四周看了看,顯然是在找有水的地方。

宵寒手中的刀撐著地,他自己則看著刀,冷冷地蹦出一句:“往西走五裏有個水塘。”

然後歸剪愁便急匆匆地往西狂奔而去了,臨走前還吼了一句:“久晴天,老夫記住你了!”

久晴天則淡定地掏了掏耳朵,嘖嘖讚歎了幾聲,“這神棍不愧是神棍啊,這麽大年紀了中氣還這麽足。”

霧靜看著久晴天,眉眼間俱是無可奈何,宵寒依舊是看著自己的寶貝刀,對久晴天視若無睹,而染墨和清妍卻捧腹大笑,染墨還對久晴天豎了豎大拇指以示佩服。

無論哪方麵,她久晴天何曾吃過別人的虧?

“尊主,你這麽得罪歸剪愁,不怕他報複麽?”霧靜揉著眉心,關切地問道。

“放心吧,這神棍一向覺得自己很厲害,又是年長之人,怎麽會和我這個晚輩的一點點惡作劇計較呢?”久晴天無辜地笑笑,示意霧靜不要多想。

霧靜同情地看了眼歸剪愁飛奔而去的方向,可能就因為尊主口中的一點點惡作劇,神算歸剪愁得丟大臉了,就算找到水塘也得燒的衣不蔽體才對。

而久晴天看霧靜的臉色便明白了她在想什麽,手一伸搭在霧靜的肩膀上,道:“真的不用擔心啦,那神棍那麽會預言,指不定他已經算到今天自己會有火災,已經在某一處令備了一件衣服了。”

久晴天的樂觀帶足了幸災樂禍的味道,清妍吐了吐舌頭,心想那神算的模樣可不像是預言到了自己會有火災的樣子啊。

久晴天也看了眼西方,目光不知道落在何處,悠悠然一笑,“就算沒有自備衣服,也許也有人送衣服呀,唉……不得不說,這神棍還是很受歡迎的。”

說著便無所謂地準備走了,宵寒是早就不耐煩聽他們囉嗦了,站起來便走。其他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笑了笑果斷跟上。

而這邊廂急吼吼地找水塘的歸剪愁一邊咒罵著久晴天那丫頭完全不懂何謂尊老,一邊全力施展輕功,手還要不停地往後拍打,盡力滅掉點火。便這樣終於趕在燒到肉之前找到了水塘,他不帶猶豫地直接跳了進去。

一進水塘,歸剪愁才徹底放下心來,這下好了,終於不用便火棍了!不過在他決定上岸弄幹衣

服時卻猛然發現不對,因為後麵的衣服被點了,所以大塊皮膚都露了出來,歸剪愁嘴角直抽,自己這是要晚節不保的節奏?

這樣出去得丟死人啊,一把年紀了居然搞裸奔。

歸剪愁在心裏歎氣,早知道就不去挑釁久晴天那家夥了,明明知道那家夥向來都是不肯吃虧的,這下好了,衣服被燒成這樣,可怎麽出去。

於是歸剪愁便隻好站在水塘裏認真的想對策,不曉得久晴天那丫頭會不會良心發現給自己送件衣服?不過這念頭剛起就被自己滅了,因為不可能,那丫頭整人隻怕不夠慘,從來沒有良心發現這一說。

或者自己給誰誰誰發個信號,求救一下,用一個預言換一件衣服?可是那樣不也還是丟人了嘛。

正當歸剪愁苦惱,不知道該怎麽辦之際,水塘邊卻有了動靜,歸剪愁眉頭一凝,沉沉地帶著內力的聲音便傳了出去,“誰?”

這聲音低沉但是醇厚,聽得人耳膜直震,胸口的氣息也一窒。退後了三步,剛剛好退的位置可以讓歸剪愁看到來人。

來人是一個白衣女子,見自己已經被發現,便恭恭敬敬地跪下道:“見過歸神算,屬下奉主上之命,特來為歸神算送衣。”

不得不說,這女子說來送衣服的,倒真讓歸剪愁意動了幾分,因為他現在缺的就是衣服啊。“咳咳……衣服呢?”

那白衣女子聞言也不多話,起身走了幾步,將手上的衣服放到了水塘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還十分體貼地問道:“神算可需要屬下服侍更衣?”

這話若是讓久晴天聽到一定會笑話他猥瑣,其實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今天難逃晚節不保的命運了,他都一把年紀了啊,這白衣女子頂多二十吧,還服侍更衣……歸剪愁眼皮子又跳了幾跳,然後義正言辭地拒絕道:“不需要,你走遠些。”

那白衣女子也不廢話,聞言便立刻退開了。

待到歸剪愁感覺那女子離得比較遠了,才慢慢地移到岸邊,伸手去拿那一套衣服,一看,倒愣了一下,好得很,是灰色的衣服,嗯,自己喜歡的顏色。

然後穿上,才發現,好麽,衣服的式樣也和自己親自設計的那個差不多。

歸剪愁一邊慢條斯理地將衣服換上,一邊嘖嘖稱讚這個衣服真不錯,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衣服的品位和他一模一樣啊。

待他穿好衣服,那白衣女子才又走了過來,笑盈盈道:“神算可滿意這件衣服?”

歸剪愁皺著有些花白的眉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搖了搖頭,“不算特別滿意。”

“哦?不知道神算哪裏不滿意?這顏色是特意選的神算喜歡的,式樣雖然與神算平日說穿不盡相同,卻也差不太多啊。而這布料,更是特意選了蘇繡,夏日穿來更是涼爽啊。”那白衣女子頗為不解地道。

歸剪愁好以整暇地看著這個女子,幽幽道:“就是太‘特意’了,所以不算滿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