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喬思蘭的焦慮



久晴天‘嗯’了一聲,複又道:“現在帝都是不是都在你掌握之中?”

司徒殊木狀似詫異地看她一眼,掀了掀嘴角,“怎麽會呢,帝都當然是在當今陛下的掌握之中。”

“那帝都的聖旨來得忒是時候呀,李太後剛無意中發現那藍田龍鳳佩,不過三天,帝都的封王旨意便到了東陽城。”久晴天淡淡指出。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司徒殊木不以為意。

“等等……李太後五月初六就發現了那個玉佩,一直追問你,旨意九號即到,但那中間的三天你到底是以什麽理由閉門謝客的?”久晴天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那幾天司徒殊木一直沒有出門。

司徒殊木揚眉,“偶然聽到了自己的身世的另一版本,我當然覺得不可思議呀,一時不可接受,所以便閉門查身世順便平複心情。有什麽不對?”

久晴天抽搐著嘴角看著近在咫尺,嘴角還含著半點笑意的人,不可接受所以閉門謝客平複心情……那麽那三天裏分外悠閑地拉著她下棋作畫,沒事兒還逼她喝個藥的人是誰?默然半晌,方幽幽看著他,“的確沒什麽不對,帝都的聖旨清清楚楚,倒省卻你被質問的功夫。”畢竟,帝都明證在前,玉佩的佐證在後,比司徒殊木自己的話有說服力多了。

“也沒這麽簡單,雖然帝都的確跟著證據查到了我娘就是當年的宸妃,也封了我為明王,但是這主要是為了借我掣肘東陽。回帝都後恐怕還要一番說辭才夠。”司徒殊木冷靜地分析,但絲毫不見憂心。

“到帝都都五月底了。”久晴天算了算時間。又對比了一下司徒殊木生辰時的局勢和如今的局勢,不到一個月,局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後……怕是會有更多翻天覆地罷。

“你剛剛說,你在問新羅李太後要為我賜婚一事?”司徒殊木閑閑地用揭起茶杯蓋子,撥著杯子裏的茶葉,不經意地問道。

久晴天想起剛剛的事,不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嗯。”

“那你覺得哪家姑娘比較好?”司徒殊木饒有興趣的追問。

久晴天頓了頓,覺得喉嚨有點兒被點心給堵著了,趕緊喝了口茶順了順,才道:“我對那些大家閨秀可不了解。”

“了解那些世家的實力便可以了。”司徒殊木淡淡道,“各大世家的分布和實力,以前先生便教過,想必你還記得。”

久晴天皺眉,“知道他們的實力又如何,若是那家沒有適齡嫡女呢。”

“你先說,有沒有適齡嫡女我知道。”司徒殊木側頭看她,進一步解釋,也進一步追問。

這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讓久晴天無言以對,半晌方憋出一句,“這種太有技術含量的問題,還是問你自己比較好吧。”

司徒殊木眉頭都不動一下,隨意道:“我喜歡聽聽其他意見。”

久晴天皺著眉頭回看他,似想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眸子,“想不到。”

此話一出,久晴天

覺得自己心裏舒坦了許多,她憑什麽替他參詳聯姻的對象?她老人家不高興參詳不行麽?至於為什麽不高興,久晴天下意識忽略了。

而在久晴天暗自想著心裏的事時,聽到她的話的司徒殊木也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睨她一眼,“幸虧你沒打算氣死我。”這丫頭還不算無藥可救。

久晴天被這話一堵,撇了撇嘴,雖皺著眉頭,但沒有問他為什麽。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有意放掉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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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獻帝二十六年,五月十五,諸事皆宜。

在四方諸王的兵馬護送下,李太後明王一行啟程前往帝都。一路平順!

久晴天在拜見李太後後,為她診脈調養,因為醫術了得,便延續著她在北安的貴客身份,一起前往帝都。

五月十九日,抵柳城。

遲遲不到,而今方到的五萬龍魂騎仗沒打成,倒正好可以護送眾人一路回帝都。

至於因中毒而至今無法離開病榻的東陽王短霖蒼,帝都的人說了,這事兒先回宮稟報陛下,一定會給東陽一個交代。而新任明王在一旁連連稱是,一定要徹查,還自言自語道不知這跟秦旭有什麽聯係沒……帝都的官員多聰明呀,立馬就接口這一定是秦旭惡行被東陽揭穿的報複,實在該死,一定要嚴懲,好給東陽出氣。

段霖蒼中毒太詭異,下毒的人也自盡了,好一個死無對證。段謹溪本意是要將事往帝都那邊推,哪想到對方這麽接招,而且轉眼就將秦旭拉出來頂罪了。

也對,秦旭身上死罪活罪那麽多,也不在乎多一條。

李太後痛心疾首地拉著段謹溪,言語裏滿是歉意,“都怪哀家,世子若非幫助哀家,東陽也不會被秦旭報複。連累段王爺了……”

段謹溪鐵青著臉,咬著牙道:“太後言重了,保護太後本是臣等應盡的職責。”

久晴天遠遠看著這群貴胄們你來我往,托著下巴想,好像從五月初六以後,段謹溪的臉色就沒多好看過。

最後在李太後誠懇地一句“東陽事務繁多,不可無主。哀家回宮一定要求陛下盡早讓世子繼位”下,終結了眾人的談話。

不愧是宮裏高踞上位幾十年的人,甚懂禦下之道。

五月十九日申時,諸王各自告辭踏上回程。而李太後明王一行,則跨越了柳城,到達帝都管轄的石城。

遠在帝都的喬思蘭接到了心腹的消息,知道李太後和明王已經離帝都越來越近,心中焦急愈發重了。她現在已經有七天不曾見過義父了,每次去秦府皆被蒙英擋了,說秦相不見任何人。喬思蘭柳眉緊緊攏起,這不對勁,義父不見任何人卻不可能不見她。司徒殊木還被封為了明王,義父不是不打算告知陛下他的身份麽?無數突發狀況糾結在一起,讓喬思蘭

覺得毫無頭緒,但也隻能勉力冷靜下來思索對策。

“喲……姐姐怎麽坐在這涼亭裏皺眉呢,不過可別說,美人含愁確然別有滋味。”

一道尖利的嗓音打斷了喬思蘭的思緒,她抬頭一看,正是她的異母妹妹喬芸,喬思蘭在未遇到秦旭前,常常受繼母和繼母子女的欺負,是以見到喬芸,也不過淡淡一笑,“是阿芸啊。”

“姐姐是在想秦相爺麽?現在外麵流言滿天飛,可都說秦旭罪名無數呢,現在秦府都被蒙統領的人把守了。唉……也不知太後回帝都後,陛下會如何處置他。”喬芸深恨因著秦旭的關係,喬思蘭在府裏地位便那般超然。此番覺得喬思蘭的靠山要倒了,自覺抓住了喬思蘭的痛腳,哪有不諷刺幾句的道理。

喬思蘭淺淺一笑,訝異地揚了揚柳眉,緩緩站起了身,“妹妹從哪聽來的這些閑言碎語?秦府的宰相牌匾還未摘下呢,妹妹就敢直呼義父大名了?”

“哼,你別得意!”喬芸不屑地哼了一聲,“爹爹都說了,秦旭此番凶險,能否保住性命還要另說呢。”

喬思蘭眼睛瞟了瞟她,“哦?爹爹說的?”

“怕了麽?喬思蘭,你的靠山要倒了,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能如何囂張。”喬芸痛快地笑了,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

喬思蘭輕移蓮步,走進喬芸,笑著歎息了一句,“阿芸,我就是太不囂張了,不然,你以為我能容你到這時?”

喬芸見她過來便有些膽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聽到她的話隻覺有滿腔怒火,但接觸到喬思蘭那雙秋水美眸時,到嘴的刻薄話也不禁咽了下去。雖然喬思蘭嘴角還帶著溫柔的笑容,但那雙眸子那麽冷,那麽厲,在笑意的反襯下平添了幾分陰森。

被那雙眼眸盯著便如被毒蛇看著一般,你不知道自己何時會被咬一口,喬芸腦中不期然想起了被罰入家祠思過的母親對自己說過的話:“阿芸,別去招惹喬思蘭,你鬥不過她。”

喬思蘭溫婉凝視著說不出話來的喬芸,自己在將繼母送入家祠後便沒對這個繼妹下手了,這便讓她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麽?眼神憐憫地睇了喬芸一眼,輕飄飄地她耳邊丟下一句:“哪怕我沒有靠山,要你的命,也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說罷便不再管喬芸的反應,踩著優雅的步子離開了。

喬思蘭走出涼亭,臉色便冷了下來,心中的焦慮更甚。喬芸雖然見識短淺,但是這也說明秦旭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貼身侍婢阿如便立刻迎了上來,扶住喬思蘭輕語道:“小姐,您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喬思蘭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那就明天吧。”

阿如咬著下唇有些猶豫,“小姐,這麽急麽,說不定相爺沒事呢?畢竟陛下那麽信任相爺。”

喬思蘭如何不懂這道理,但是……若有事呢?搖了搖頭,“等不起了,等李太後回來了便一切都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