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31章 鴛鴦冷 上
赫連容麵色傲岸,並沒有被司徒殊木的冷語威脅到,“你比我多的,也就是那十幾年而已。若是和她從小相伴到大的是我,結果未必是這樣。”
說完,不待司徒殊木回答,赫連容便轉身,走出兩步後又回首道:“如今你還有如此底氣嗎?可別忘了,言城之中,你利用了她。”
赫連容轉身離去,司徒殊木幽幽將目光看向了久晴天,良久後,方提步向她走去。
見司徒殊木過來,清妍十分有眼力的退到了一旁。
“晴天,我明日便要啟程去帝都了。你……去哪裏?”司徒殊木問道。
“回藏書閣。”久晴天的聲音十分平淡,眼底無一絲情緒,如深潭一般幽深。
司徒殊木便有些窒住,目光緊緊的盯著她,依舊是明媚容顏,依舊是明眸善睞,但是他知道,這次和以往的吵架都不同。他似有滿腔的話,可是卻都說不出來。
能有什麽理由呢?利用就是利用。
兩人之間靜默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聲音,便這般沉悶地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殊木主動打破了沉默,“我讓元清和幾個暗衛護送你回藏書閣。”
久晴天搖搖頭,“不用了,我對江湖熟悉得很。就算遇到了危險,也足夠應付。”
無形的隔閡已經產生,擋在兩人之間,原本是世上最熟悉的人,現在卻已有了陌生之感。
久晴天目光低垂,隻是看著他腰間別著的玉笛,心神有些恍惚,為什麽這麽熟悉而又親近的人,在言城險境中,會用她做棋破局呢?
當初她擺脫了赫連容,便趕著去幫他的忙,可是看到解弗等人護在他左右,便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本來隻當解藥是他預備好的,卻沒想到消功散也是他預備的。
她緩緩歎息一聲,秋風拂過,已帶枯黃之色的樹葉稀稀拉拉掉了下來。她終於抬眸看向司徒殊木,“其實我早知道你是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但還是免不了擔心。當時趕過去時,心想,若無人來救,和你死在一起,也是不錯的。”
她的聲音婉轉溫軟,卻
沒有一絲負氣,就像是陳述一個事實一般,這般平淡。司徒殊木聞言心頭一震,竟是說不出的心疼。
駐足良久,滿腹心思,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久晴天等了一會,見司徒殊木依舊沒有說話,便淡淡走開了。
在原地休整了一會兒後,赫連容率著護衛告辭,臨走前,還特地告訴久晴天,沒事就去大離玩兒,絕對比大齊帝都好玩。
在他最後的掉頭相助後,久晴天對他的防備便沒有那麽重了,何況曾經也是好友,聞言便笑了,點頭道:“好,若是無事,一定去看看故人。”
赫連容走後,一行人便往玉城而去。久晴天並沒有騎馬,一路上都是窩在馬車裏。而司徒殊木破天荒的騎了馬,兩人之間也沒什麽交談,像往常那般挑釁打鬧更是再也沒有。
不過半日,眾人都看出了二人之間不對勁。
元清似乎有心為司徒殊木說道幾句,但是插科打諢久晴天都不接招,亦不想聽,他也沒法子。
清妍倒是在知道內情後旗幟鮮明地站在了久晴天這一邊,揚著拳頭表示要找公子算賬。可惜動靜太大讓司徒殊木聽到了,他不過淡淡往這邊瞥了一眼,這丫頭立刻就躲到了久晴天身後,再不敢冒頭了。
久晴天看她那慫樣,便嗤笑一聲,複又埋首於手中書卷。
解弗和元清這些跟隨了司徒殊木多年的老部下皆十分不習慣這種場麵,但是誰都無法打破僵局。公子和小姐之間的事,又豈是他們可以插手的?
這種僵局直到他們到達了玉城,都沒有打破。
玉城瘟疫已解,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是好歹又有了希望。雲若禹領了一萬西寧軍在此維護治安,以防有人在災難後趁火打劫。
久晴天站在玉城裏,見百姓們已經回到了自己家裏,街上的攤販也都出來了,滿大街琳琅滿目的玉器瓷器。很難將這景象和當初荒廢的樣子聯係在一起。
“公子在玉城瘟疫後做了一係列安排,玉城恢複以往的繁盛隻是時間問題了。”解弗不知何時站到了久晴天身邊,向來冰塊一般的他
居然開口說了長長的一句話。
久晴天轉眸看他,解弗十分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見此久晴天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知道你是想說你家公子很厲害。”說到這裏,頓了頓,方認真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厲害,他會是一個明主。”
解弗到底不善言辭,隻說了這麽一句,便有些語塞。他皺著眉頭看著久晴天,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久晴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回去了,麻煩你向他轉告一聲吧。”
司徒殊木剛入言城,便被請進了太守府。無論是玉城城建,還是西寧軍的軍務,都需要他處理。他走不開,而久晴天也不覺得有什麽必要為了告辭而特意打擾。說完,不理會解弗的欲言又止,她吹了聲口哨,一批火紅的駿馬便嘶鳴一聲,飛奔了過來。
久晴天飛身上馬,她一身淡紫廣袖長裙,落於馬上亦是身輕飄逸,眼眸如星,唇邊一抹微笑,隨意懶散。
解弗眼見她揚鞭策馬而去,馬踏長街,甚是恣意。愣了良久方反應過來,立刻趕往太守府。
他進太守府書房時,司徒殊木他們散會不久,正獨自一人坐在椅上捏著眉心。玉冠束著的鴉發瀉了滿肩滿背,那如玉麵容卻顯出幾分疲憊。
見解弗進來,他目光微微一黯,已然明白。淡淡道:“派一隊暗衛護送她。”
解弗下意識應了聲是,卻又忽然抬頭道:“公子,小姐本來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司徒殊木半晌沒有開口,就在解弗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方聽到一聲悠長歎息,“她再厲害,我也擔心她。”
即使她武功卓絕,身負醫毒二術,他也擔心,怕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負了。雖然在她眼裏,欺負她的人是他自己。
滿室沉寂,一隻白色鴿子撲了幾下翅膀,落在書房的窗台上。解弗認出是他們用來聯絡的信鴿,便立刻上前將信箋拿了下來,遞給司徒殊木。
司徒殊木展開看了看,嘴角輕輕一挑,語氣卻冷了幾分,如凜冽寒冬一般,“帝都已經布好局了,我們也準備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