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局中有局



在久晴天的目光下,拂柳的身子不由微微發顫,腦海中不斷閃現那些不堪的畫麵,樁樁件件都在提醒她,以前的她作為聖女有多純潔,如今就有多肮髒。

久晴天就那麽站在那裏,雙手環抱,嘴角微微翹起,帶著點若有似無地笑意,居高臨下的看著拂柳。拂柳看著她,心中升起一股怨恨,這個女人無論何時都是這般模樣,成竹在胸,不敗之地。

拂柳狠狠一咬牙,眼神如刀地盯著久晴天,緩緩開口,“那又如何?我再不堪但我依然可以活著,而你,今日便得死在這裏。”說到這句話,拂柳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嘴角扯出一抹陰狠的笑意,“我曾記得秦軍師曾告訴我,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麽?”

“是,活下去才最重要。”久晴天點點頭,話鋒卻一轉,“但是踩著別人的性命才得來的活路,就得有某天被別人踩死的覺悟。”

“哈哈……”拂柳已然鎮定了下來,聞言不由大笑,聲音中帶著幾許瘋狂,“軍師是在說自己嗎?不過也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司徒殊木瞥了眼寒光凜冽的箭,卻毫不在意。甚至看著拂柳,他的笑意反而更加溫和,“在下倒覺得,她不是早死的命。”

一身粗布麻衣,也不掩那金玉滿堂的氣勢,拂柳漸漸收了笑聲,認真地打量了司徒殊木一番,若有所思道:“看來秦軍師魅力不減當年,以往有赫連容護著你,如今又有一個王佐之才如此維護你。”

久晴天自然聽懂了拂柳在諷刺她,冷冷一笑,提步逼近拂柳,“你捫心自問,真正受到維護的是誰,若非如此,你能活到如今麽?”

拂柳哼了一聲,同時退後幾步,道:“軍師今日還是擔心自己的性命吧。”她再次抬起手掌,隻要她手掌往下一劃,那些人便會放箭,而麵前的兩人,在這暗室之中,再怎麽武功高強,也會被箭射成篩子。

久晴天自然看到了她眼底那一抹得意的神色,而司徒殊木則突然問道:“時間差不多了吧?”

拂柳頓時警覺,什麽時間?

久晴天想了想,笑意十分燦爛,哪還有剛才冰冷的模樣,拂柳不由再次退了幾步,她感覺自己被算計了。

“時間剛剛好,正好讓他們手足無力,內力全失,但是神智卻十分清楚。”久晴天笑眯眯道。

“你……你什麽意思?”久晴天的話一說完,拂柳便不由自主地癱軟在地,雖然神智依然清晰,但是明顯感覺自己四肢無力。

‘叮’的一聲,原本隻透過小圓動冒出來的箭滑了出來落在了地上,而那些弓箭手早就癱了一地。

“我們進入暗室,你才知道有人潛入吧?”久晴天思索道,“若說一早便知我們在此,特意設了這局來抓我們,我是不信的。”

“差不多我們便走吧,韶問就該到了,咱們就在他前頭一步離開好了。”司徒殊木悠悠一笑,黑眸目光一閃,深不見底。

久晴天微笑頷首,很是同意,和韶問

正麵對上肯定要打起來,太耗費體力,這種體力活她和司徒殊木都不喜歡。

“你們到底幹了什麽,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拂柳憤憤地看著二人,不明白為何情勢一下子便被翻轉。

久晴天眯了眯眼睛,輕巧地道:“我不怎麽欣賞你這暗室的氣味,所以一進來便在紅燭裏加了點東西,這東西一時半會起不了效果,所以司徒殊木才說了那麽多話,順便拖延下時間。難道你沒聞到這裏的香味有點不同了麽。”

拂柳半信半疑地嗅了嗅,但是卻並沒有聞到任何異樣的味道,依舊是她精心選的香料味道啊。

這時司徒殊木亦有些無語,閑閑地道:“連我都沒聞到氣味有何變化,你確定你加的東西是有氣味的?”

久晴天忽而睜大了眼睛,也嗅了嗅,一拍自己腦袋,抱歉地道:“啊,我忘了,這個藥粉並沒什麽香味的,有香味的我忘記帶了。”邊說邊從拂柳身邊走過,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下次我再帶給你試試吧,那蘭花香味比你調的這香料可清香多了。”

拂柳恨得銀牙緊咬,但是卻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二人從自己身邊走過。然而司徒殊木走過去時,她不由渾身一僵,她感覺到了殺意,但又似乎是錯覺,因為這王佐之才笑意都沒有絲毫變化,閑庭信步般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

司徒殊木的確是算好了時間的,恰好趕在韶問帶人來的前一秒走人,甚至還讓韶問的人看到了身形,不少輕功好的人縱身便追,卻在繞了幾個圈後發現把人跟丟了。

韶問進了暗室看到癱軟了一地的中了毒的下屬時,臉色更為鐵青,司徒殊木這個混蛋,居然敢耍著他玩,將言城當成什麽地方了?

從某種方麵來講,司徒殊木和久晴天天生就有氣人的本事,一個下藥偏偏要下讓你們四肢無力卻神誌清楚的,就讓你們眼睜睜看著我們走。一個早就可以走,卻偏偏要選在最後一刻走人的,就讓你看得到我們影子卻抓不住我們。

但是這兩人絲毫不知韶問的惱怒,此刻還在後悔不該這麽早下暗室察看的,早知道就該現在小築裏睡會兒再去嘛。

“又困又餓,唉。”久晴天打了個哈欠,臉都皺成了一團,苦著臉看著司徒殊木。“最好的煙花之地是去不成了,咱們還是找最好的客棧吧。”

“你就不怕被韶問的人搜到?”司徒殊木好笑地看著她,“最好的客棧,目標可太明顯了。”

久晴天拉了司徒殊木便走,邊走還邊囔囔,“管他呢,先吃好睡好再說,真撞上了大不了打一架嘛。”

但是沒走出幾步就被司徒殊木拉住了,久晴天很是不滿地看向他,司徒殊木無奈地道:“你好歹也分清方向啊,言城最大的客棧在這邊。”司徒殊木下巴抬了抬,點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客棧的方向,可是放眼望去視線範圍內沒有看到類似客棧的建築,久晴天斜著眼睛看司徒殊木,很顯然,她大小姐很累,不想走

了。

“在這裏和韶問打一架可不劃算。”司徒殊木看著久晴天的樣子就有些頭痛,雖然以他們的武功,不可能被怎麽樣,但是對方人多,車輪戰也可以累死他們了。

久晴天想了想,權衡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雖然遠一點但是沒有危險的客棧,然而她驀然回頭,盯著司徒殊木的眼睛,緩緩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個異族人的落腳點?”

司徒殊木聞言眼中掠過一絲笑意,這丫頭,永遠是這樣,在半開玩笑中問出最關鍵的問題,看似貪玩無章法,實際一切了然於心。對於她,他從不隱瞞。於是他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查的差不多了,不過還沒到時候。”

“那個異族人,想必便是赫連容吧。”司徒殊木見久晴天的臉色沒有任何異常,才繼續問道:“他若死在大齊,你作何感想?”

若是赫連死了?久晴天凝神想著這個可能,沉吟半晌。

久晴天的沉默不語讓司徒殊木嘴角一勾,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森涼而危險,他真有些想殺了那個異族人了。

“司徒。”久晴天回過神後認真地看著他,道:“他不能死在大齊,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大離的君主,就算大離國力不如大齊繁盛,可是君主死在別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東陽覬覦在側,覆齊軍也沒有任何招安的可能,甚至帝都都沒有完全平複,還惹上大離,不是個好主意。”

雖然久晴天勸他不要動赫連容,但是隨著久晴天的話說完,司徒殊木眼裏的危險已經褪去,這個超然冷靜的姿態,已經足夠讓他判斷赫連容如今在久晴天心中,並不算重要的人。他微微頷首,“嗯。”

久晴天無語,嗯是什麽意思?算接受建議還是不接受建議啊?

“走吧。”司徒殊木邊說邊往前走去,“咱們先找客棧。”

她這算白說了麽?久晴天摸了摸下巴,跟上。

像司徒殊木那種愛享受的人,怎麽能容忍偷偷摸摸住客棧的事呢。是以二人在確保沒有人跟蹤後拐進了一家布莊,買了幾套上好的衣服,然後將臉上的簡易易容洗掉,重新換上了可以以假亂真的易容麵具。

最後兩位翩翩佳公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言城最大的悅來客棧。

“掌櫃的,我們要兩間房。”久晴天對一個臉似麵團,看上去極為和氣的中年男子道。

“要最好的房。”司徒殊木放下一錠銀子,補充道。

那掌櫃看著這銀子便眉開眼笑,但是卻隻能將目光收回,“這位貴客,實在不好意思,本店隻有一間上房了。要不二位便住一間?反正都是男子,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久晴天眉頭一皺,怎麽會沒有不方便呢。“那普通的客房呢。”

“也沒有了,今日乃王員外做壽,本店的客房其實都被他包下了,不過是以前的一間上房的客人走了,才有了空當。”那掌櫃解釋道。

“那就這間。”不等久晴天再說,司徒殊木一錘定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