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誰的圈套
兩人在石門上摸索了一陣,忽然兩人的手交疊停在了石門右側的某一處,不由相視一笑。
石門如同普通牆壁一般光滑,但是兩人手按著那處卻要比旁的地方更亮一些,想必是有人時常接觸所致。司徒殊木輕輕使勁,那個地方便往裏麵陷了些,不多時,石門緩緩像一邊挪開,一條幽長的台階出現在二人麵前。
台階兩側隔著幾米懸著幾束火把用以照明,昏暗的光影下,更襯得那台階幽深不可預測。這等場景在旁人看來定是神秘而危險的,但是司徒殊木和久晴天眼中卻閃起了濃厚的趣味,顯然,他們很想一試。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前一後步下台階,在兩人走入後,身後的石門應聲而關。轟隆聲在外麵聽來時不算什麽,但是在這幽閉的空間裏卻顯得十分可怖。
但是兩人都沒有被那聲音驚到,且都不曾回頭看一眼。
走下百步階梯,似乎就到了大廳,環境也豁然開朗。一般的暗室中布置的都是鐵牢,刑具。但是這個暗室不同,整齊排列的幾個房間,大廳裏的石桌上還燃著一盤熏香,煙霧嫋嫋升起,滿室都是檀木香味。
幾排鎏金紅燭燃著,大廳裏十分明亮,久晴天打量了四周一番,見牆壁上還掛著名家字畫,而一旁的架子上也放著好些金銀器皿,不由嘖嘖稱奇,“這布置,差不多比得上大富之家的擺設了。”
“可見暗室之中的人待遇不錯。”司徒殊木亦點頭。
“終日困在這不知晝夜的地方,待遇不錯有什麽用。”久晴天嗤笑,在她看來,一切失去自由的地方,再繁華也不過是牢籠。
司徒殊木移步向第一個房間走去,漫不經心道:“與韶問合作,根本就是與虎謀皮,現在這位首富恐怕是騎虎難下了。”
第一個房間的精致富貴更勝大廳,房間的一側堆放著幾個箱子,司徒殊木隨手扔了幾枚銀錢過去,箱子應聲而開,滿滿幾箱的金銀瑪瑙,金燦燦地極為晃眼,桌上擺著新鮮而鮮少見到的水果,一對價值不菲的夜光杯中盛著酒紅色的**,正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然而,沒有人。
久晴天一笑,快步走去推開了第二房間的門,這間房比之第一個房間稍遜,但是也溫香軟臥,十分舒適的模樣,床畔還遺留著一件緋紅色的肚兜,上麵繡著鴛鴦戲水圖,看著十分香豔,不過,也沒有人。
第三個房間,沒有金銀,亦沒有女人的痕跡,十分普通的模樣,但是被褥有些淩亂,顯然是有人睡在裏麵的。但是,依舊沒有人。
兩人同時看向最後一間屋子,不知道這裏麵會有什麽‘驚喜’?
司徒殊木輕輕一推,門便開了。兩人駐足在門外,有些意外地看著裏麵的場景。
具體說,這並不是房間,而是一間水牢,一個身形有些胖的人被綁在水中的轉輪上,轉輪不住旋轉,那人也時常淹沒在水中,
顯然已經被泡了許久,那人氣息有些奄奄。
“差別待遇可真大啊。”久晴天雙手環抱靠在門邊,探頭看了進去,語氣裏有幾分歎息,卻不是遺憾。
“第一間有財,第二間有色,第三間足可安睡,第四間卻是地獄。”司徒殊木語氣淡淡,顯然也不同情水裏的人。
“這位梁爺想必是既享受過財,又享受過色,最終卻不肯合作,來了這地獄罷。”久晴天看著旋轉的轉輪,時不時被浸在水中,人是倒立的姿勢,還不能呼吸,這滋味可不好受,即使是身負武功的人都受不了,更遑論這養尊處優的玉城首富梁元了。“怎麽樣,救不救?”
“你對這玉城首富了解多少?”司徒殊木卻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久晴天想了想,卻搖頭,“了解不多,隻知道他商才了得,在他手上,小富之家卻躍然成為玉城首富。”
司徒殊木淺淺一笑,“這梁元原本不過是玉城街頭的窮小子,但是卻在無意中救過玉城鄭家的小姐,那鄭小姐情竇初開的年紀,梁元又生得好,得了人家救命之恩,當下便芳心暗許了。原本鄭家是看不上梁元的,但是鄭老爺膝下隻有一女,大富人家的公子自然不甘心入贅,而這梁元不過是窮小子,易被拿捏。何況梁元商才了得,鄭老爺最後還是許了。”
久晴天挑眉,隨口道:“窮小子英雄救美,富家小姐以身相許。聽起來像話本子的故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結局。”
“嗬嗬。”司徒殊木笑聲中含了幾分諷刺,“不過後麵的事就不夠美好了,梁元借由鄭家的財富起家,最後卻逼死了嶽丈,吞了鄭家的財產,另開梁府,且不承認入贅一事,拒絕讓兒子繼承鄭家香火。鄭小姐悔不當初卻又別無他法,生生撞死在梁元麵前。他倆的兒子最終卻夭折了。可能是老天有眼,梁元除了一妾為他生下一子,其他妻妾均無所出。”
久晴天默默皺眉,為什麽司徒在這關頭說起了故事?
“梁元的兒子,名梁承業,被梁元縱容得無法無天,在玉城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久晴天聽出了端倪,問道:“最後因為作惡太多死在了西寧王手上?”
司徒殊木含笑點頭。
原來仇恨是這麽結下的啊,久晴天摸了摸下巴,兒子取名承業,想必是賦予了繼承父業的意思,隻有一子傳香火,如此寶貝疙瘩卻死在了林洺之手,難怪梁元恨他成那樣了。
“原來他和韶問的合作便是這麽促成的啊,我就說嘛,一介富商而已,怎麽會敢找上韶問那種煞星談合作。”久晴天若有所思。
“你為何會猜到暗室之中的人是梁元?”司徒殊木問道。
久晴天看了司徒殊木一眼,今日的司徒話可真多啊,問題也多。不過她倒是回答的很爽快,“在玉城瘟疫時我不是進去過嘛,聽到有人憤憤不平的議論玉城中有財有
勢的人都被接走了,隻有他們那些平民百姓在那裏等死。瘟疫解決後,我特地去查了被接走的人,偏偏卻沒有玉城首富,這不是很奇怪嘛。”
眼眸微眯,顯然正在思考,久晴天繼續道:“而且進玉城之前,我曾碰到過黑衣人,那些人對我和二哥都很客氣,但是對上林洺卻毫不客氣,其實他們目的有二,一是殺林洺,二是擄一個醫行的大夫回去救治梁元。後來那些黑衣人想必還去過一次吧?”
司徒殊木頷首,“在你走的那天晚上,有黑衣人潛入,藥方沒偷到,不過偷了一壺正在熬的藥。”
久晴天噗嗤一笑,那也差不多了,言城亦有醫者,根據藥罐子裏的藥材熬出治療瘟疫的藥並不難。“韶問辛辛苦苦救出來的人,不是座上賓,卻成了水牢囚徒,人生真是無常啊。”
“傳言玉城有五分財富是歸了梁家。”司徒殊木瞟一眼已經奄奄一息的梁元,“覆齊軍大多是草莽出生,雖然占據言城,但是家底肯定是不如帝都及諸侯王厚實的。韶問看上了梁元的財富,梁元看上了韶問的狠毒,倒是一拍即合。”
“不愧是王佐之才。”忽然暗室中傳來一聲嬌笑,說話間還拍了拍手掌,表示對司徒殊木二人的推論很是讚賞。
兩人訝異回頭,就見拂柳自陰影處走了出來,妖嬈一笑,美目漣漣。
司徒殊木亦回以一笑,眉目間有些苦惱,但是語氣還是淡淡的,“看來一不小心就中了拂柳姑娘的圈套了。”
拂柳再次走近幾步,玉白的手掌輕輕一抬,暗室周圍的牆壁上便出現了無數的圓形小洞,弓箭自洞中伸了出來,箭上都泛著幽光,顯然是淬了毒的。拂柳神色中頗為得意,“能讓王佐之才中了圈套,小女子真是萬分榮幸。”
久晴天這時卻轉過了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拂柳道:“拂柳姑娘好大的口氣,難道說姑娘是早就發現了我二人,特意引我二人下來的?”
司徒殊木和久晴天本來是側身站在第四間房的門口,在拂柳的視線角度並不能看清久晴天的全貌,隻能憑身形猜測是個女子,然而久晴天忽然開口,那熟悉的聲音讓拂柳一震,再看到久晴天的容貌,拂柳臉色都白了,失聲叫道:“怎麽會是你?”
久晴天眉頭一挑,淡淡道:“怎麽就不能是我?”
“你不是落下了獨木崖麽,怎麽可能還活著?”拂柳聲音更為尖利,充滿了不可置信,那嬌美的麵容有一瞬的扭曲,看著便讓人覺得可怖。
落下獨木崖?司徒殊木的眼神卻在聽到這句話後變得冰冷,甚至寬袍下的手都微微動了一下,在他身旁站著的久晴天似乎都要以為司徒殊木就要動手殺了拂柳了。
久晴天並不想回應獨木崖的問題,隻是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了拂柳一番,失望地搖頭道:“真沒想到,以前冰清玉潔的聖女,如今居然自甘墮落到了這步田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