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96章 初夏的心思



當初夏找到楚璉澈並將此事據實以告後,隻見楚璉澈的神色頓了一下,隨後目光微斂陰晦的看向她,沉聲問道,聲音當中透著三分怒意七分冰冷。

“本侯曾令你好生的照顧夫人,然而你卻告訴本侯這人不知所蹤,你說本侯當如何罰你。”

話音落下,隻見初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低垂著頭恭敬地說道:“屬下自知失職,請二爺責罰。”

此刻,靜靜站在一旁的顧晨風,眼前突然浮現出不久前在侯府門口遇上的一幕,幽幽的開了口。

“二爺,這事也不能怪初夏,怕是夫人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晨風,你這是什麽意思?”楊謹天聽到這一句話,率先不解地問道。

隻見顧晨風看了一眼那端坐於主位的人, 然後將剛才遇上的那一幕原原本本道了出來。

“是屬下疏忽大意了。”要是他能夠在起疑的那一刻便將人留下來的話,那麽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可是我不明白,夫人為何要不告而別,而且時間還挑在竹兒出嫁後的第二天。”

“隻怕她很早便有了這個打算了。”主位上,久未開口的楚璉澈聲音深沉幽長的拋下了一句,那雙如潑墨暈染開來的雙眸是叫人看不透猜不出的神色。

聽了這一句話楊謹天心裏麵是越加的鬱悶和不解了,於是不由得將視線轉而看向站在自己對麵位置的人。然而顧晨風接觸到他透過來的視線,卻是什麽都沒說。

“想來自當初那件事情後她就已經有了離意了。”

對於楚璉澈口中所說的那件事,在場的幾人自然是清楚的,隻是已經時隔這麽久了,若是夫人想當初就想要離去,那麽又何以還要拖得這麽久,而如今阮公子和竹兒姑娘的婚事剛辦完,夫人便離開了?

等等,婚事……

“怎麽,想明白了?”楚璉澈看著臉上表情一變的人,反問了一句。

“她們二人一向感情甚好,她若是決定要離開的話,勢必會將那丫頭的事情安排妥當,如此看來,她之所以會這麽急著要半個月的時間內將這婚事安排好,也隻不過是為了能夠盡早的離開侯府罷了。”

說到這裏楚璉澈的聲音略顯得有些低沉,這段時日他最擔心的便是她對自己提出要離開,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小心翼翼的盡量不觸及這個話題。他原以為她若是離開,定會向自己提出,然而卻沒有想到他竟是不辭而別,可真真是叫他震驚。

“二爺,夫人走的並不久,我現在就帶人出去走。”

“夫人的裝扮我知道,我同謹天一道去吧。”

顧晨風見楊謹天開了口,緊跟著說了一句,然而那端坐於主位的人卻緩緩地扯出了一抹無力的笑容,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她既決定要離開,又豈會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讓你們找到,想必這會她已另作打扮了,你們要想在這麽大的洛城找人,隻怕也不是件什麽容易的事,而且以她的性子,想來怕是早就已經出了洛城。”

“這樣的話,那可怎麽辦,夫人隻身在外沒有個人在身旁護著,這若是遇到什麽危險……”

說到這裏楊謹天的聲音突然頓住,目光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人。

楚璉澈沉默了片刻,半晌後才幽幽的說道:“派人沿著東祁的方向尋找吧。”

“東祁?”顧晨風略帶著一絲不解的反問了一句。

楚璉澈微微的點了點頭,看著幾人眼中的困惑,解釋道:“東祁,南陵,西恒,北樾,北樾,她熟悉的不過是洛城和樊城,但是這兩處她都不可能待,而西恒,有那個男人在,她亦不會前往,南陵,一向同外界交集不多,拋卻這三處,東祁是她最有可能會前往的。”

聽了這一番說詞,楊謹天略沉思了片刻,轉而驚訝道:“二爺所言極是,那屬下這便遣人沿著前往東祁的途徑上尋找。”

楚璉澈輕晗了下首,卻又交代了一句,“晨風,飛鴿傳書給喬延,讓人密切關注一下最近進城的車輛人馬。”

“是。”顧晨風沉聲應了一句,然後便同楊謹天轉身著手去辦了。

待二人離開後,諾大的廳堂便隻剩下楚璉澈以及仍舊雙膝跪在地上,恭敬地低垂著頭的初夏。

楚璉澈目光清淡的瞥了一眼她,聲音清冷的吐出了一句,“起來吧。”

聞言,初夏緩緩地站起了身,許是因著時間跪得久了一些的緣故,剛站起來的那一瞬雙腿踉蹌了一下,但也隻局限於是踉蹌了一下。

“初夏,你可知自己錯在了哪裏?”

楚璉澈看著依舊低垂著頭站在剛才跪著的地方的人,問了一句。

“身為暗衛,行事自當嚴謹不可掉以輕心,身為婢女,一切自當以守護主子為優先,但是這兩點屬下都沒有做到,實乃失職,既是失職,那麽自當接受懲罰,請二爺責罰。”

“失職?你確定自己說的是實話?”

聞言,初夏猛然一抬頭看向那正前方的人,隻見那雙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眸中不知何時起已是銳利一片,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隻看的她心裏頭慌了一下,難道說……

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麽,隻見她微微的輕搖了一下頭。

“怎麽,不知道怎麽回答?”話說到這裏略頓了一下,下一刻話鋒陡然一轉,帶著料峭的寒意,“還是說不敢回答。”

如此一聲質問,隻見初夏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絲絲的冷汗,心中已然是駭然一片。

“你是有錯,但卻並非錯在失職,這既有心而為又怎談得上是失職。”伴隨著這一聲話落,隻見楚璉澈右手一揮,那置放於桌上的茶盞便猶如利刃一般劃出了一道弧度,夾帶著一絲勁風朝著初夏所站的位置而去。

麵對這突然的一幕,身為下屬,初夏自然是不敢避開也不能避開的,於是那茶盞便擦著她的臉頰,應聲落下。

廳堂外,那些原本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的下人聽到這一道刺耳的聲音,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情,於是紛紛趕了過來。

然而當瞧見廳堂裏麵的那一幕後,一個個的腳步便硬生生的止在了門檻外。

楚璉澈看了一眼圍聚在廳堂外麵的一行人,目光一沉,壓抑著怒氣的吼了一聲,“誰讓你們進去的,都給本侯滾出去。”

站在廳堂外麵的那一行人皆被這麽一吼給嚇傻了,下一瞬連連四散而去。

在侯府當差了這麽多年,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麽嚇人的侯爺,好似來自地獄的羅刹帶著滿身的陰戾之氣。

“暗影中排名第五的人,又豈會察覺不到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離,你可不要同本侯說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若不是你故意為之,試問就憑她一個毫無半絲武功的人又怎能如此順利的就能離開。”

伴隨著這一番質問落下,隻見初夏再一次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然而這一次卻完成不同於上一次,此刻的她已經完全不能用心慌來形容了。

“除了常叔他們一行人外,府中的下人隻怕是就連夫人她也以為你的身份隻不過是本侯的貼身婢女,是以才會讓你轉而前往漓苑服侍她,但相信你自己心裏麵比誰都要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什麽。本侯將你調到漓苑目的便是讓你好生的服侍和保護夫人,但卻沒有想到你倒是好心計好手段,倒是本侯過於信賴於你了。”

他知她素來仰慕文昊,且一心相係,但他也以為她素來是個懂進退,識大體的下屬。既知彼此之間無緣,那麽自會退出,但卻沒有想到她竟還是如此執迷不悟,放不下。若論起心計,竹兒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但竹兒身後卻有那個女人幫忙扶襯著,自然是就不一樣了,所以她打算的很好,那便是先讓那個女人離開,而失了步雲卿的保護,竹兒自然不可能是初夏的對手。

“事已至此,二爺想要怎麽處置屬下?”

良久後,初夏緩緩地開了口,聲音喑啞的問道。

“處置?若不是因著你這些年來一直盡心於齊侯府,你以為本侯還能容得下一個心生歹意的人繼續留在侯府?常叔待你一向親如女兒,本侯也不想惹得他心傷,此番本侯不予你計較,但同時本侯也不相信有下一次,若不然……跟隨了這麽多年,你當知本侯的行事手段。”

她自是清楚的,但是要她看著自己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的人娶了別的女子為妻,她又如何忍受的了。若至此不再相見,她這心裏或許會好受一些,但這又怎麽可能,以齊侯府和阮府的交情,又加之那個男人娶了竹兒為妻,隻怕是日後相見的機會隻會比以前更多,絕對不會越少。

讓她日後都要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擁著別的女人,對別的女人溫柔以待,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

“初夏謝過二爺的恩情,但縱然如此,我也不後悔今日的決定。”

她這麽做也無非是執著於自己深藏於內心的那一份情意罷了,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唯一錯就錯在竹兒比自己多了一個好主子,那個人疼她,憐她,寵她,即便是攸關一生幸福的婚事也幫她安排的好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