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不領情



走出景霄宮,東方冥片刻便來到了禦書房,禦書房外王公公正在守夜,忽聽有腳步聲響起,原本打瞌睡的他一下驚醒,看到東方冥,王公公嚇的連忙跪下,說道:“王恕罪,奴才隻是困的眼睛實在睜不開……”

“朕有說你什麽麽?”東方冥掃了跪在地上的王公公一眼,即而踏進了禦書房中。

王公公起身,跟著東方冥一起踏進了禦書房內,不禁問道:“王不是在景霄宮陪著沁妃娘娘麽,怎麽回來了?”

東方冥不輕不重的睇了王公公一眼,“朕的事,何時需要你來過問?”

王公公聽到東方冥如此說,嚇的連忙再要磕頭,掌嘴道:“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徑自在案前坐下,東方冥抬眼道:“行了,你去外麵守著,不準讓任何人進來。”

躬身,王公公道:“奴才遵旨。”

王公公剛退下去,東方冥便拿起了案前的奏折,目光在奏折上巡視一圈,忽然心生煩躁,姬雲姒的麵容不知何時又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他想起上次抱著她一起看奏折的次數,喉節驀然動了動。

煩躁,很煩躁,東方冥一把扔下奏折,對著守在房外的王公公喚道:“去把蕭進給我找來。”

蕭進這期間一直在盯著胭脂雪,此時聽到王公公的傳喚,心下恍然,王怎麽突然想起他來了?

到得禦書房,蕭進走了進去,伏身道:“王喚奴才有何事?”

“蕭進,朕命你去查查今日在護國寺到底發生了何時,朕想知道,沁妃是自己從台階上摔下去的,又或真的是蘇妃下的手。”

許沁煙因去護國寺上香丟了龍嗣之事蕭進也聽說了,本來這些事情他不好插手,不過東方冥一開口,蕭進隻能領命,“是。”

“盡快將這件事情辦好,現在,跟我去宗人府一趟。”東方冥沉著眼眸,忽然道。

蕭進當然知道東方冥為何要去宗人府,因為姬雲姒現下正被關在宗人府中。

蕭進陪同東方冥出了皇宮,一人時辰後便來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外,東方冥不便亮出身份,看了蕭進一眼,蕭進會意拿出大內侍衛的令牌,兩人不消片刻就進了去。

地牢中,牢頭正和幾人衙差在那邊劃拳喝酒,無論裏頭傳來多慘的叫聲,幾人連眼也不抬,隻是徑自的劃著自己的拳喝著自己的酒。

也是,這宗人府的地牢關的差不多都是手上有幾十條人命的犯人,那些犯人進了這裏沒有幾個老實的,更甚在裏頭打死人的都有,總之再鬧也逃不出這宗人府的地牢,以前還會警告那些人收斂些,然而久而久之這些牢頭衙差便都沒有那個心情再管。

這邊,東方冥領著蕭進剛進了地牢便看見那牢頭領著幾個衙差在喝酒劃拳,蕭進心下一凜,偷偷的去瞧東方冥的神色,隻覺得東方冥的神色並不那麽好看,蕭進不禁想,這牢頭和這些衙差怕是要倒黴了。

……

牢頭喝醉了酒,見有人進來歪歪扭扭的從凳子上起身,醉眼迷蒙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竟

敢擅闖宗人府地牢!”

語氣強硬,但其實一點兒威懾作用也沒用,蕭進生怕自家主子大發雷霆,遂將令牌拿了出來,遞到那牢頭麵前,不置一語。

那牢頭看著蕭進遞過來的令牌,隻覺眼前一片重影,根本看不清蕭進手中的令牌。

幾個衙差喝的酒不少,眼尖的一下瞥到蕭進手中令牌上的大內侍衛幾個字,心下一驚,連忙奔了過來躬身道:“原來兩位是大內侍衛,我們牢頭今天喝多了酒,若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望包涵。”

如果東方冥真的是大內侍衛那還好說,對於這牢頭疏忽職首領著屬下在這裏喝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然而——東方冥是江國的王,是這天下之主,怎麽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

冷笑一聲,東方冥抬腳便踹了那暈暈乎乎的牢頭一腳,沉聲,“混帳東西!”

東方冥那一腳力道下的極重,牢頭還沒反應過來,隻覺肚腹一痛,隨即身體撞上那牢房鐵柱,砰的一聲,牢頭隻覺得骨頭都要裂開,嘴一張,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出來。

其餘幾個衙差見此怔在原地,看著東方冥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畏懼。

目光從那吐血的牢頭身上掠過,東方冥腳步一抬,走到一個衙差身邊,問道:“今天送進來的那個女人被關在哪裏?”

那衙差隻覺得東方冥身上的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讓他發腿開始不停的打顫,低著頭,衙差哆嗦著道:“今天的確送過來一個女人,我們牢頭……牢頭把她關在了地字一號房。”

沒有再出聲,衙差話落,東方冥便往地字一號房走去。

姬雲姒低著頭,忽聽牢房外有腳步聲響起,微微掀眼,她隻見東方冥站在了牢房外。

好笑又或是其它什麽情緒,姬雲姒隻見東方冥皺頭緊緊皺著,命令身旁衙差將牢房的門打開。

門一開,那衝天的血腥氣便衝進了鼻間,東方冥暗著一雙墨色的眼睛,腳步微動,走進了牢房中。

這邊東方冥進了牢房,那邊蕭進給了衙差一個眼色,繼而領著衙差離開,自家主子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這會兒絕對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牢房地上血跡斑駁,先前那幾個圍著姬雲姒的男人已經叫不出聲來了,隻是趴在地上粗喘著氣息,大多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至於那個被廢了一隻眼男人,此時已經疼的暈了過去。

牢房中安靜若此,隻有急喘的聲音回蕩,東方冥墨色的眸子如海,裏頭浩浩瀚瀚一片深色,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走到姬雲姒的身邊停下,東方冥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王指的是這些被臣妾廢了手腳的男人?”姬雲姒反問。

那一聲王出口,趴在地上喘息的男人均身體一震,是了,這個女人被送進來的時候,他們隻聽牢頭隱隱約約喊了一聲娘娘,當時卻沒有在意,此時聽著姬雲姒的話,每個人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寒涼的感覺出來。

聽著姬動雲姒的聲音,東方冥的墨色的眼底忽然流轉著化不開的濃鬱,他

方才還在擔心她在牢中會不會受到欺負,看來是他多心了。

良久,東方冥都沒有開口說話,牢房中一片沉默,不知何時,就連那些男人的粗重的呼吸聲都消散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姬雲姒道:“王三更半夜的來這裏是想看看臣妾有多狼狽麽,抱歉,讓王失望了。”

她語氣夾雜著隱隱的無奈,聲音和平常無二,然而東方冥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怒氣出來,自遇上她開始,她便執拗著一股倔強性子,從來不肯在別人麵前認輸,特別是在入了宮封妃之後,她就像隻刺蝟,一旦他稍有靠近,她總會堅起全身的刺防備。

“蘇三,朕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話的,沁妃失去了孩子,她的奴婢以死銘誌,朕總歸要給她一個交待,畢竟那是朕的第一個孩子,你怨朕將你關進宗人府也罷,但你若跟朕認個錯,朕會放你離開這裏……”

第一個孩子?

心下隱隱被什麽刺激到,姬雲姒緩緩站起身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東方冥,“第一個孩子?!王確定沒在在跟臣妾說謊?!”

那清澈琉璃般的眸子裏,仿佛瀲灩光華,然而在那眸子深處,又藏著什麽隱晦的秘密,那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劍刃,直直刺進東方冥的心底深處。

東方冥墨眸縮了縮,就在這一瞬間,他似乎通過姬雲姒看見了曾經那個藏身火海的女人,“什麽意思?”

姬雲姒瞧著東方冥臉上的神色,嘴角緩緩一勾,“臣妾自入宮以來,聽過不少宮闈秘聞,聽說王當年還是晉王之時,娶了姬大將軍的女兒姬雲姒,後姬雲姒懷上王的骨肉,但自姬府被滿門抄斬之後,姬雲姒也一並消失不見了,如果沁妃懷的算是王的第一個孩子的話,那麽姬雲姒的孩子,又是王的第幾個孩子?”

尾音冷冷,像是質問一般,東方冥臉色倏而一寒,說,“你這是在質問朕?”

“臣妾不敢,隻是人心涼薄,說不定哪天臣妾也同那姬雲姒一樣,無聲無息的便從這世上消失了去,王那般寵愛沁妃,將臣妾關進宗人府應該的。臣妾不是妒婦,也不想讓王煩憂,臣妾瞧著這宗人府還不錯,關個一時會兒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聲音淡淡,說出來的話卻是將他的好意全都駁了,從來,東方冥身邊的女人全都削尖了腦袋往他懷裏鑽,第一次,東方冥遇上不領他情的女人。

原本是可以將姬雲姒扔進慎刑司的,然而那心底有莫名的情緒作怪,倘使真的是姬雲姒將許沁煙的孩子弄沒的,他也不忍將她扔進慎刑司。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東方冥隻在心底冷冷一笑,他半夜三更的跑來這裏,不顧宮中規矩說隻要她向他認錯,那他便放了她,可是換來卻是她一句,這宗人府的牢房還不錯。

他是王,天下之主,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偏偏將她放在了心尖上,最重要的是,她竟不領她的情。

眼底陰寒冰冷,東方冥眼中閃過危險的味道,大袖一揮,轉身,“你既喜歡這牢房,那便給朕在這裏好好待著,最好——不要求朕放你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