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好好照顧自己



溫融的光線通過牢房的窗子透進來了,姬雲姒舔了舔幹澀的唇,她已經在宗人府的地牢裏快待了五天了,自那天東方冥走後,他就再也沒有來看過她,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外麵的風吹草動,她一概不知。

自那天教訓過牢中的幾個男人之後,所有人對她都是敬而遠之,而那個被廢了眼睛的男人已教衙差抬了出去,至於是否還活著,姬雲姒不知道。

……

“吃飯了。”一個衙差走過來,敲了敲地牢的鐵柵,對著牢裏頭的犯人道。

牢頭不知道去了哪裏,每日都是這個衙差過來送飯,且他們這間牢房的飯菜要比其它牢房的豐盛許多,姬雲姒想,不知道是不是東方冥交代過的緣故,然而轉念再一想,東方冥那日怒火衝衝大袖一揮的走了,怎麽可能這麽好心特別交代給他們這間牢房的飯菜要好一些。

衙差將飯菜放下便走了,姬雲姒目光微抬,起身朝著那飯菜走了過去。

那日之後,隻要姬雲姒不動,其餘人斷是不敢一轟而上爭搶飯菜的,隻有等姬雲姒動了以後,他們才敢小心翼翼的上前去動那些飯菜。

目光在擱在地上的飯菜一掃而過,姬雲姒隻是拿了些饅頭和水,隨後便又蹲到牢房的角落處,一口一口去嚼那無味的饅頭。

姬雲姒吃的很少,不過五天的時間,她的臉頰已經消瘦了下去,琉璃般的眸子還是那般清澈烏亮,隻是臉色染著些許的蒼白。

吃完整個饅頭,姬雲姒喝了一點水,正要閉目養神,那走遠的衙差複又走而複返,對著姬雲姒道:“有人來探望你。”

話落,牢房外邊一個人影慢慢走了過來,姬雲姒定了定神,是一張她根本不認識的陌生臉。

鐵鏈的聲音響起,衙差開了牢門放了那人進來,姬雲姒皺眉,細細在腦中思索,仍舊不記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那人邁著緩慢的腳步走到姬雲姒身邊,看著姬雲姒消瘦下去的臉頰,眼中驀然縮了縮,沙啞著聲音開口道:“是我。”

那聲音沒有分毫掩飾,姬雲姒一聽便聽出來了,手指動了動,他是陌緋夜。

目光越過陌緋夜的肩頭順著衙差看去,隻見衙差踱著腳步走了,姬雲姒這才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東方鬱離開京城前對我說的,宮內耳目甚多,我不好打聽你的消息,知道你進了宗人府,我便喬裝過來了。”

“東方鬱?”姬雲姒眼中閃過異樣的神色。

“嗯,他去惠城了。”陌緋夜說。

姬雲姒還想問些什麽,然而到底還是沒有張口,轉而說道:“這裏全是衙差,若是被人發現恐怕會對你不利,總之你要小心。”

陌緋夜凝著姬雲姒,桃花眼中映著她此時臉上的表情,他道:“你是在關心我麽?”

心中一動,姬雲姒避開他的目光,轉過頭去,不答話。

本就沒有奢望她會答話,陌緋夜目光在她臉上巡梭一圈,而後道:“

三天,隻要三天,我便會讓東方冥放你出去。”

聽到他的話,姬雲姒眼中閃過疑惑之色,“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找千機圖麽,地門的位置我已找到了。”陌緋夜淡淡道。

姬雲姒目光一閃,“當真?”

陌緋夜點頭,“江湖中盛傳地衛建在忘川河畔,其實不然,總之你要信我,這一次,我我會幫你找到千機圖。”

陌緋夜話說的甚是鄭重,墨色的眼底深深的凝著姬雲姒,姬雲姒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心中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自是信你。”

平日一慣清淺的眸子,這次卻深似幽潭,眼底仿若的藏著什麽,然而細看之下,那眸中又好似裹了層層迷霧,無論你怎麽樣去探究,都探究不到那眸底最深處的東西。

陌緋夜凝了姬雲姒半響,良久這才重新開口,“你似乎瘦了。”

姬雲姒輕輕嗯了一聲,他對她太好,好到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回答他。

“好好照顧自己,這幾天我可能不會回來。”陌緋夜道。

姬雲姒點頭,聽著陌緋夜沙啞的聲音,目光微微一側,這才發現他眸子裏摻了許多血絲,像是疲於奔波,累極所致。

嘴唇動了動,姬雲姒開口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心底頓然因為她這一句話塌陷了下去,他等了這麽久,既使隻是她一句輕淡的話,也足夠讓他心滿意足。

抬手愈想碰碰她,然而那手剛伸到半空中卻又停了下來,他不懂自己什麽時候變的這般膽怯了,可麵對姬雲姒,他始終無法做到像從前那般肆意灑脫。

“探望的時辰到了,出來吧。”那衙差不知何時走到了牢房邊,對著那說話的兩個人喊道。

深凝姬雲姒一眼,陌緋夜隨即轉身離開,姬雲姒沒有看到的是,在陌緋夜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的眼底驀然閃過一道鋒利的寒芒。

……

方踏出宗人府的地牢,陌緋夜轉身便來到了一間客棧內,推開房門進去,陌緋夜站在銅鏡前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隨即伸出手,將身上的衣服一拉,衣服一拉開,陌緋夜肌理分明的胸膛便露了出來。

而在那鎖骨下方一寸處,一枝鮮紅熱烈的彼岸花刺青印在皮膚上,那彼岸花栩栩如生,如同生在皮膚上一般,這刺青隻有他的師傅與雁青蘿見過,然而至於這刺青的來曆,這世上,除了他,也許就隻有那個在他身上刻下這刺青的人知曉。

冷冷盯著那銅鏡裏的彼岸花,陌緋夜眉頭微鎖,眼底露出弑殺之意。

……

禦書房,敬事房的太監小心翼翼的端著牌子走了進來,躬身看著正在批奏折的東方冥道:“王,您已經在禦書房看了幾天的折子了,今日奴才將牌子準備好了,王看著今晚去哪位主子的宮中休息?”

太監話說的小心,生怕一句話出借便惹的東方冥生氣,他還不想那麽快就將自己的腦袋丟掉。

方冥眼眸不抬,說道:“朕今日留宿禦書房。”

身為敬事房的太監,如果東方冥整日不去後宮休息,那麽很快他就別想待在這宮中了,腦袋固然重要,然而他如果被逐出宮中,這一輩子也算是完了。

太監硬著頭皮道:“王,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一連幾天都在禦書房看奏折,要不您今晚去景霄宮休息,奴才聽說沁妃娘娘……”

太監話未說完,東方冥將手中奏折一擲,抬起頭來道:“真是一個多嘴的奴才。”

太監聞話一駭,慌忙跪下,手裏端著的牌子嘩啦一聲全都灑到了地上,東方冥低眸看去,隻見一個刻著蘇妃的牌子正落到了他的腳下。

太監餘光瞥見東方冥睨著什麽,隨即順著東方冥的目光看去,隻見那刻著蘇妃的牌子正穩穩當當落在東方冥腳下,太監身體一震,該死,明明他叫人把蘇妃的牌子扔了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跪著雙腿連忙爬到東方冥的腳下,太監連忙把蘇妃的牌子收進袖子裏,訕笑道:“是奴才的手底下小夏子將牌子弄錯了……”

沉默,東方冥目光深了深,忽而道:“把牌子給朕。”

一陣寒意從太監的後背升了上來,太監以為自己要發怒,顫顫巍巍的藏進袖子裏的牌子遞到了東方冥的麵前。

將牌子遞到東方冥的麵前後,半響,太監不見東方冥發怒的聲音,餘光一轉,太監即而偷偷的朝著的東方冥看去。

東方冥的目光盯著那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算一算,他有多少天沒有踏進後宮,他便有多少天沒見到過姬雲姒了。

猶記那晚離開時他對她說的話,她的性格有多倔強他不是不知道,估計如果他不把她從宗人府裏放出來,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開口求他放她出來。

一輩子?

東方冥冷笑一聲,這個女人是和他對上了。

聽見東方冥的冷笑,太監心中愈發狐疑,本以為東方冥會發怒,沒想到東方冥竟對著一個牌子出神。

末了,東方冥收回思緒,目光落到那太監身上,道:“去把蕭進給我找來!”

如蒙大赦,太監嗻了一聲,隨後便快速的退出了禦書房,從禦書房裏出來的時候,太監隻覺後背一身冷汗,他這個伺候過先帝的老人,隻覺的東方冥的心思比起先帝還要更難揣測幾分。

太監很快去喚蕭進,蕭進不到片刻便來了禦書房,進去,蕭進躬身道:“參見王。”

“朕你讓去查護國寺沁妃之事,可查到什麽了?”蕭進一進來,東方冥便問蕭進。

蕭進低頭,把查到的東西一一跟東方冥說了,“那日去護國寺上香的人不少,但可能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所以沒有幾人注意到沁妃娘娘到底是怎麽從台階上摔下去的,不過據那日去護國寺方丈稱,沁妃娘娘的確在那裏求了二個平安符,一個是給未來龍嗣的,另一個是給蘇妃求的,至於蘇妃到底有沒有將故意將沁妃娘娘拽下台階,臣還需要細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