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寒毒發作



東方鬱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微笑著看著東方景。東方景點頭又搖頭,“景兒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隻是宮裏的人,還有朝中的幾位大臣,對晉王哥哥當皇帝,似乎都很不高興。”

東方鬱停下腳步低頭問東方景,“那景兒想當皇上嗎?”

“景兒不想,當皇帝之後,就沒有人和我玩了。更何況,”他低下頭,腳踢了下地上的石子,“景兒當皇帝了,晉王哥哥就會不高興了。”

東方鬱搖頭笑了笑,果然是孩子,想的沒有那麽多,那麽深,那麽複雜。

“這世間就有許多這樣奇怪的事,無論誰來做,總會有人不高興,不順從。沒有人可以左右別人的意願,能做的隻有,做好自己。”東方鬱斂眉沉聲開口,似在告訴東方景,又似在告訴自己。

東方景似懂非懂,皺著眉頭仿佛思慮般說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當皇帝後,可以讓大家都高興的嗎?”

“應該…沒有吧…”東方鬱喃喃道。

爭權奪勢,向來是強者稱王,弱者俯首稱臣。弱勢一方麵上俯首,卻心懷不滿。如此反複,怎會有真的心悅誠服的一天?

子夜,樹林裏寒風侵襲,支在地上的火堆劈啪的燒著火。不多時,燃著的火被風吹滅。漆黑的樹林更加陰森,像濃濃的化不開的墨,籠在天地間。雲姒聽著身邊雁青蘿發出的鼾聲,她困的睜不開眼,卻冷的怎麽也睡不著。

真的好冷,風透過單薄的衣裙刺進骨頭裏,仿佛身子沁在冰水之中。

雲姒緊緊抱著那兩個包袱,勉強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

夢,一幅幅交織的畫麵一閃而過。梳少女發髻,著鵝黃色衣裙的她對著爹爹撒嬌。梳流雲發髻,著大紅喜服的她與東方冥夫妻對拜……

畫麵一片黑暗,耳邊隻聽一個冰寒徹骨的聲音響起:“我從未愛過你,對我而言,你僅有利用價值。”

她苦笑,低頭看自己一身衣衫襤褸,獨自暗語道:“如今,我連僅有的利用價值都沒有了……”

夢裏的男子不再看她,頭也不回的摟著另一個婀娜的女子轉身離開,任她如何大聲叫喊,那男子,都不再回頭……

畫麵一轉,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渾身血淋淋的站在她麵前,大的那個人質問她為什麽要嫁給那樣一個凶狠殘忍的男人。她想開口解釋,卻怎麽也無法開口說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的眼睛,怨恨與仇視,還有無助的目光。

爹……還有我的孩子……

“雲姒,姬雲姒!”

昏昏沉沉中,有人叫她的名字,既冷又焦急的聲音,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張絕美的臉,幽深的眼眸凝視著她。

“你是?!”雲姒震驚的從地上坐起來,用兩個包袱擋住胸前,吃驚的問。

陌緋夜坐在地上,借著月色看到她臉上滿是驚恐,還有眼角下的那一行清淚,冷聲道:“你做噩夢了。”

“做噩夢?”雲姒睜大眼睛,她原以為她現在的生活就已經是場噩夢了,

沒想到連睡著了都要再重複著一場噩夢。

雲姒目光回避著陌緋夜眼中的關心,隻是淡淡的,帶著一絲尷尬說道: “謝謝你叫醒我。”

卻聽到陌緋夜冷冷的說道:“我不想看到辛辛苦苦救下來的人,卻永遠活在噩夢裏。”

雲姒目光落在他胸前那處受傷的地方,帶著一絲內疚怯懦的問:“陌公子,你的傷怎麽樣了?”

“不太好。”陌緋夜說完,瞟一眼雲姒,“我昏迷後,青蘿有沒有為難你?”

“雁姑娘很好,是她替你醫治的傷。”雲姒將兩個包袱放下來,兩隻手抱住肩膀瑟瑟發抖。

陌緋夜見狀,勾唇笑著問她:“很冷麽?你怎麽會抖成這個樣子?”

“你和雁姑娘有內力禦寒,我又沒有內力,冷死了!”雲姒兩排牙齒不住打顫,雙手不停的搓著肩膀。

“過來。”

嗯?雲姒疑惑的抬頭看著他,“叫我幹嘛?”她問了一句,還是起身走了過去。卻沒有想到,陌緋夜一下拉過她的手攬入懷中。

“陌公子?!”雲姒跌撞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四目相對時,一雙深如寒潭的眼眸看進她的心裏,嚇得她慌亂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別誤會,我隻是把內力渡給你,這樣你或許就沒那麽冷了。”陌緋夜鬆開她的手,抬眸瞥見雲姒如雪的兩頰浮現出的紅暈,心中微動。

雲姒愣愣的點頭,與陌緋夜對麵而坐,陌緋夜伸出手,手掌平放在她麵前。雲姒看著陌緋夜,試探的緩緩的,將手疊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的掌心傳來陣陣溫暖,暖流透過掌心在她身上四處遊走。所到之處,如沐春風。

“師父的功力遠在我之上,他若能收你為徒,與你而言,畢生難求。”陌緋夜閉上雙眸,濃密的長睫投下淡淡的光影,眉如寒黛,顏如雪玉。

“你們的師父是刀見影前輩麽?”她想,那位刀見影前輩一定很厲害,那些陰羅門的人聽到他的名字,都嚇得屁滾尿流逃走了。

陌緋夜點頭,突然想起雁青蘿急中生智,竟想到搬出師父的名字驅趕陰羅門的人。

長夜漫漫,雲姒與陌緋夜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竟聊到了天明。五更天,天色大亮,雁青蘿一夜好眠,從地上站起來伸個懶腰,“雖然這裏比不上客棧的床舒服,可本俠女睡得還算不錯。”

咦?雁青蘿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大步流星的走到他們跟前,“起來趕路啦!”

“懶女人!醒一醒!”雁青蘿蹲下來推了推躺在地上的姬雲姒,手觸摸到她的肌膚冷的嚇人,驚聲大叫。

“師哥!你快醒醒!”

陌緋夜睜開眼睛,不耐煩的說道:“雁青蘿,一大早就河東獅吼麽?”

“師哥,那個女人身上冷的嚇人,是不是快死了?”

聽了雁青蘿的話,陌緋夜長眉深鎖,疾步走到姬雲姒麵前蹲下來抓住她的手腕,把脈後確定她是寒毒發作,震驚的鬆開她的手。

晨起,林間冷

霧深重。雁青蘿看著陌緋夜將姬雲姒抱在懷中,劍眉緊皺,醋意橫生。

“師哥,你要抱她去哪兒?”雁青蘿攔住陌緋夜的去路,冷冷的問。

“回天極山。”陌緋夜眸色深沉,臉上滿是擔憂,身形一閃,腳下噙風,幾步便出了林子。待雁青蘿回頭時,他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雁青蘿氣極,將地上散落的包袱輕輕一帶,足蹬清風,身輕如燕,也趕緊跟了過去。

雁青蘿追了許久,終於趕上陌緋夜的腳步,趁著陌緋夜落下來的瞬間,死死擋住不讓他離開。

雁青蘿雙手環臂,眼睛瞥向陌緋夜懷中昏迷不醒的姬雲姒,氣惱的說道:“你要帶她回天極山,我不反對。不過,”頓了頓,眸光一凝,不滿道:“你不準一路上這麽抱著她!把她交給我,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交給你?”陌緋夜顯然不信她會如此心地善良的對姬雲姒,懷疑的問道。

不等陌緋夜點頭,雁青蘿已從他懷中搶過姬雲姒背在身上,觸及到雲姒的肌膚,冷的忍不住打個寒顫。

當下,她心裏也很擔心雲姒,以她這樣內力深厚的人都覺得寒冷無比,她這樣弱不禁風的身體要如何承受?

“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看到你帶著個女子回來會作何感想呢,說不準會敲著你的腦袋喃喃道‘唔,這小子,終於開竅了!’”雁青蘿紅唇勾起,打趣的說道。

陌緋夜不理會她這樣無聊的話語,他看一眼雁青蘿身後的姬雲姒。昨夜,她說她冷的時候,他就應該有所警覺,隻是他身上的內力還沒有完全恢複,抱著她回天極山恐怕要耽誤些時間,有青蘿一路帶著她,他們應該可以在日暮時分回到天極山。

此時,在另一邊,偌大的宮殿內,粉色紗幔輕盈的隨風舞動,雕梁畫棟間,懸掛著的宮鈴清泠悅耳。

奢華不菲的瓷器井然有序的擺在雕閣間,精美的鏤空的金色香爐燃著熏香,香氣馥鬱芬芳。

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子慵懶的躺在鳳榻上,墨發枕在頸下,眉如彎月,美豔雙眸半睜半閉,素手撫了撫搭在腰間的輕紗。

侍立在一旁的宮女汐兒低頭輕聲道:“沁妃娘娘,禦花園的宮女桃蕊求見。”

“讓她進來。”許沁煙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不多時,桃蕊低頭從大殿外走進來,手中抱著一大束鳶尾花,跪在地上行禮。許沁煙看一眼她手上抱著的鳶尾花,吩咐道:“把這花放在雪玉瓶內,下去領賞吧。”

桃蕊將手上的鳶尾花交給宮女汐兒,汐兒放好花給了她賞錢,見她跪在地上遲遲不肯走,冷聲問道:“你還跪在這兒幹嘛?娘娘不是已經讓你離開了麽?”

桃蕊生性本就膽小,被這一聲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小聲說道:“沁妃娘娘,奴婢。。。奴婢有話要告訴沁妃娘娘。”

許沁煙聞言從鳳榻上緩緩起身,慵懶的說道:“你說你有話要與本宮說?”

“是。。。是左相大人吩咐奴婢轉達給娘娘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