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在乎的模樣
翌日，陌緋夜坐在房中，聽著門來弟子的稟報，“少門主，麒麟閣下的噬心蠱全都不見了！”
陌緋夜神情淡淡，腦海中劃過那白發女人的輪廓，又道：“可查出來是誰做的？”
門下弟子搖頭，“不知，但放在石室中的上千條毒蟲，幾乎全教人斬殺了幹淨，屬下想，地門中武功有這般的，不多。”
“你的意思是？”
“屬下的意思是覺得很可有能是那日闖進天閣的人做的。”
東方冥……陌緋夜的腦中一瞬間閃過這個名字，手指關了微微蜷起，陌緋夜的指節輕輕在扶椅上扣了扣，現在姬雲姒在東方冥手裏，如果東方冥一直將她藏著的話，恐怕她會沒命。
一想到姬雲姒，陌緋夜便緩緩皺起了眉頭，心底緩緩蔓延著一股異樣的感覺，很是不安。
…………
入夜，月光被烏雲遮了大半，昏暗之極。
一陣一陣嚎叫聲在地門中響起，淒慘而又尖銳。
腥臭的氣息很快蔓延在地門之中，地門打破了以往的平靜，十大長老均聚在了長老閣中。
有弟子過來稟報，“啟稟各位長老，有人在暗處操控噬心蠱，現下各處弟子死傷無數，請長老們主持大局。”
一聽到有人在暗處操控噬心蠱，十大長老均變了臉色，包括當時被陌緋夜震傷在內大長老也是一樣變了臉色，那時陌緋夜沒有直接殺了他，他知道陌緋夜其實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妄自觸及到陌緋夜的逆鱗，否則他想弄死他，簡直輕而易舉。
自大長老受傷之後，地門當中其他長老和眾弟子全都對陌緋夜換了一個態度，心知這位剛上任的少門主也許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許多。
這時，一向不怎麽愛露麵的二長老說話了，沉著一張臉道：“地門發生了這種事，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這件事還是請少門主前來定奪。”
二長老說完，其他長老均狐疑的向著大長老看去，大長老神情瞧不出深淺，末了像是默認了二長老的話，對著那個前來稟告的弟子道：“你去將少門主請過來。”
那弟子得到大長老的命令，隨即便離開了長老閣，不到片刻，陌緋夜便過了來，身旁跟著易容過的雁青蘿。
大長老將那弟子前來稟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給陌緋夜，陌緋夜聽完隻是淡淡嗯了一聲，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是道：“且在這裏等著，那人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便是想讓我們知曉，是今各位長老都聚在了這裏，我相信那人一定會過來的。”
“少門主便是這般確定？”三長老緊緊擰著眉尾道。
“嗯，我很確定。”陌緋夜點頭，“如果那人不是想警告什麽，就是想告訴我們她有多厲害，殺了地門這麽多弟子，鬧的動靜這般大，如果無人理她，那麽她自會現身。”
說完，陌緋夜又添了一句，“將
所有弟子都召集到長老閣，我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一番話下來，三長老算是半信半疑，然而大長老卻目光漆漆的瞧著陌緋夜，不得不說，陌緋夜有些方麵真的很像陌夜笙，然而與陌夜笙不同的是，他在做什麽事情都做了詳細的考慮，陌夜笙卻不然，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那一身自負的武功，便足以讓他一早就立足於所有人之上，所以也奠定了他性格中不擅考慮不懂什麽叫做後果的因素。
收回思緒，大長老轉身吩咐弟子按照陌緋夜的話去做，將地門所有的弟子都召集到了長老閣。
一個時辰之後，長老閣中肅靜一片，門下弟子立成兩排依次而站，不夠站的便全都在了院子中央。
陌緋夜在喝茶，雁青蘿侍立一旁，瞧著這肅穆的氛圍，她餘光中滿滿當當盛著的全是他，有時候雁青蘿也討厭這樣自己，然而討厭歸討厭，她喜歡他，從青梅竹馬的那段開始，到不知什麽時候會結束的結束，這段感情在心底生了根，如果要拔掉，必定連著筋骨脈絡般的疼。
長老閣外夜風忽而四起，飛沙走石，刮的人睜不開眼來，陌緋夜的眼眸微掀，鼻下襲來一股腥臭之味，他知道，那個人來了。
幾乎是沒有掩藏的，白發女人就那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長老閣外，站在院子中央，圍著她的是地門百餘弟子，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把劍，一動不動的盯著白發女人，準備隨時蓄勢待發。
空氣中，肅殺之味濃烈，白發女人卻毫不在意，腦袋機械般的轉了一圈之後，她最終又轉了回來，用黑漆漆的眼眶朝著長老閣內望去，那樣子，就好似她能看見什麽一樣。
但其實，她什麽也看不見，嘴唇動了動，白發女人沙啞著聲音開口，“大長老在哪裏？”
大長老想要上前，陌緋夜卻用一個眼神製止了他，起身，陌緋夜抬腳走出了長老閣，在離那女人有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緩緩開口，“靈雪夫人，當真好久不見。”
陌緋夜的聲音平平淡淡，聽到人的耳朵裏如同清潤泉水一般，白發女人耳朵微動，她想了很久依舊沒有聽出陌緋夜的聲音，於是道：“你是誰？”
陌緋夜笑了，嘴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這麽快就忘了，靈雪夫人當真好記性，可是我卻沒忘當初對我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隱藏在平淡的語氣之下是駭人的鋒利，陌緋夜一口一個靈雪夫人，在如今的地門已屬禁忌，因為在陌夜笙死前便吩咐所有地門弟子，如若還有誰敢再喚白發女人一聲靈雪夫人，那麽便是觸犯地門禁忌，違者處死。
這個規定，白發女人也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對陌緋夜愈加好奇起來，她看不見，隻能憑借聲音去判斷，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聽過這個聲音，更不知道這個口口聲聲喚她為靈雪夫人的人是誰。
白發女人腦袋轉了轉，仰
著黑漆漆的眼眶瞧著陌緋夜，說，“我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我是誰？”陌緋夜又笑了，唇色薄薄，道：“不知道我便來提醒一下靈雪夫人，當年，靈雪夫人以美貌奪了地門門主陌夜笙的心，而後又陷害玲瓏夫人，用殘忍至極的手段將她狠狠折磨致死，死後還命人剝了她的皮，做成人麵燈籠，日夜掛在你的房前，麵對風吹日曬，雨水澆打，還有她十五歲的兒子，你命人在他的床榻上灑滿釘子，讓他睡覺的時候身體被釘子紮的死去活來。”
“甚至把他綁起來，送給一些男人猥褻，如果不是他告訴自己要好好活著，最後逃走，終讓你的計劃落了空，恐怕現在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陌緋夜緩緩說著，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別人的故事，那番姿態，如同睥睨天下的神抵，看著白發女人的時候，既帶著憐憫而又足夠的冷漠。
陌緋夜說完，白發女人身體一震，那些事情塵封在她的內心深處，被揭開來的時候帶著那麽一點點的痛，的確，那些都是她做過的事，被關在石林十幾年，她時常想的最多的就是會不會後悔，後來，她想明白了，不後悔，一點兒也不後悔，如果要有什麽是後悔的話，那就是後悔她當初沒有下手狠一點，後悔沒有將陌夜笙的心徹底奪過來，讓他在她得知真相以後，竟然將她關在了石林十幾年，讓黑鴉日夜啄食她的肉，再給她吃生肌丸，讓身上肉重新長出來，第二日再讓黑鴉來啄，如此日複一日，就這樣過了十幾年。
這十幾年來，痛苦都是陌夜笙給的，從前的愛，到了後來都變成了恨，恨到沒有一天她不想離開石林，想將陌夜笙辛辛苦苦扶值起來的地門毀掉，徹徹底底的毀掉，最好將這地門的人全都變成她的狗，想必到時陌夜笙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思緒收回，白發女人聽完陌緋夜的話，終於明白眼前這個陌生的聲音是誰了，輕輕一笑，白發女人道：“我知道你是誰了，陌夜笙的兒子，陌緋夜，想不到你還活著。”
並不在意白發女人臉上的表情，陌緋夜道：“嗯，我還活著。”
“陌夜笙的兒子果然命大，是陌夜笙將你找回來的，還是你自己回來的？”
“陌夜笙？”陌緋夜淡淡道：“他十年前就已死了，你不知道麽？”
“什麽？！”白發女人臉上的表情猛然變的猙獰了起來，似乎有點不可置信，道：“你在騙我，他怎麽可能會死？！”
陌緋夜瞧著她臉上的表情，隻覺得莫名的諷刺，當年那個隻在乎自己的女人，竟然會因為聽到陌夜笙的死訊震驚，還表現出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當真是諷刺。
沉默片刻，陌緋夜又說，“死了便是死了，又有什麽好說，我記得，那時你對我的娘親說過，你不愛陌夜笙，從來不愛，接近他不過是為了利用他，現在表現出一副在乎的模樣又是給誰看，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