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垃圾



假仙明鬼怎能亂牽,真坑暗陷避無可避

這姑娘大膽,從與人不同。男女之情,多少文人墨客用筆尖生花去描繪,卻原來根本及不得一句“我喜歡你”,這般直白,這般直刺人心。

可是,到底還是個傻姑娘。她總忘了君澈,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

月夜之下,白光如乳,處處都鍍上了一層銀。他終抬起頭,讓璧月棠看得有多清晰。凝了一雙眼,抿唇,隻見那血滴滴流出,簌簌便染紅了衣衫。

隻要君澈想留下,就有辦法。

可是璧月棠哪裏能想得清楚。才挖心挖肺的逼自己權衡了利弊,隻是一兩滴血,就又慌了手腳。“你做什麽!你這是在做什麽!”提起裙擺搶上身前,看他唇上一道傷的極重,就又是攻心怒火衝天,隻是已是別樣情。

想一巴掌狠狠扇下去,這男人總不知疼惜自己。卻剛剛抬了手,有旁人驚呼,打斷了這兩人。

“君澈!”南宮冥屺彎腰狠咳,跑得太過急促,“非羽他……”

非羽又闖禍了!不及多說,手拽起南宮冥屺,讓可憐的報信人又做了一回領路者。這個薄情之人,還是有些東西寄掛在心上。

留下璧月棠無奈長歎。是了,兄弟永遠比女人重要。那才是他的情義。

蕭韻的院落並不像她本人那般繁飾華麗,反倒樸素的亦如葉非羽與她在青丘第一次見麵時的那個房間。幾棵君子蘭已經過了花期,唯有層層葉片顯得有些孤零。而此刻院中人多,便是再蕭瑟的院落也立刻生機勃勃——更是火焰滔天。

“葉少爺。”作為青丘對外正式的主管者,星子對於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幾乎不可隱忍,“我青丘的姑娘做錯了事,您隻要一聲吩咐下來,我們自會調教管理。畢竟讓您這樣尊貴的客人親自動手,實在是墮了身份。”這種虛情假意的話她說的太多了,已經多到不能忍耐了,終於忍無可忍的側開頭,回過來就是一聲怒吼,“你怎麽會對一個女人下得去手!”

人渣!人渣!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對女人動手的人渣!

當頭主事都這麽失控,本就極度護短的青丘姑娘們又哪裏肯息事寧人。眼看這局麵馬上就要失控,南宮冥屺終於將君澈帶來。他早就知道青丘不會容忍有人欺負了他們的姑娘的,更何況葉非羽對蕭韻的傷害又不止身體而已。

第一時間君澈所想並不是怎樣讓那些姑娘們消氣,層層人群在黑夜中根本無法判斷身份。但他要找之人從來就不願陷在無法分辨之處,那三個身影倚靠在一處,圍觀者從來冷漠。

一個英武一個迷糊,他所需要的那個懶到時時刻刻都喜歡靠在人身上,卻也不肯錯過熱鬧。偶爾便君澈也有了疑惑,青丘對這個姑娘來講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抓起她,也不管染染姑娘的荊棘鞭如影隨至,君澈推著初雲站到星子麵前,果然聽到她嬌滴滴的故作撒嬌之態:“媽媽,奴家被人家抓住了。你們……你們~”揮著手中的粉色帕子,眼中水光淚滴滴,“為了奴家的安全,也千萬不要硬闖進來啊~”

這姑娘還能把話說得更可憐兮兮點兒嗎。院中姐妹齊齊一頭冷汗,忙不迭的應了,倒是星子老鴇尚能盡忠職守,搶在關門前的那一刻高聲直言:“這花酒錢怎麽算啊?”斜眼撇嘴:兩個男人一個姑娘,這兩人是好這口啊,還是純讓我家姑娘做個見證啊~嘖嘖,好會玩個新鮮。

“當然是我和蕭韻的都算上,包夜~”

一語提醒眾人,蕭韻可還哭著呢。那個天殺的葉非羽竟然就此逃過去,真是老天不開眼。

但是初雲哪裏又肯放過葉非羽了。雖然知道君澈單把自己抓進來絕無好事,可正是如此,不正代表著屋中之人有事要求著自己。作為要挾,初雲可是很會商談價碼的。“葉少爺,今日才聽聞大少爺您已經將藍郎收入羽下,初雲還未祝賀,真是失禮,還望葉少爺贖罪。”工工整整的萬福禮擺出來,實在令人無話好說。

先禮而後兵,初雲擺明了是不肯放過此事。君澈本來是轉頭要與葉非羽做個呼應,卻見葉非羽正是滿臉煩悶之相,理都不理他。於是他話還沒說出口,初雲的詰責就緊追了上來:“人道情場得意,葉少爺該當滿心歡喜才是。便是見不得舊人糟糠,也做不得拳腳之事。我家姑娘臉上那一掌……葉少爺你可是好狠呢!”

清晰可見的幾根掌印,葉非羽究竟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哼。”不急不怒,葉非羽以冷笑回應,“這場無妄之災蕭韻挨得確實冤枉。不過這也怪不得我。論源頭,實則源自姑娘你。”

看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了。懶得做無謂的爭論,初雲攤手,應承的極為大方:“那便說說,這事情為什麽與我有關。”其實心下也正和外麵院中青丘眾人一同猜測:雖然可以肯定事無好事,可是究竟要初雲一個女子做什麽?她又能做什麽?甚或想到更深一層:如此高調行事,頗與君澈奇詭隱密作風不符啊?

此事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他親手策劃。又或者,他隻是提點一二,足夠推波助瀾。

若是蕭韻也同這姑娘一樣的爽快,也就不用為那不合時宜的癡纏撒嬌挨那一巴掌。葉非羽本想冷嘲熱諷幾句,心情鬱鬱又哪勾的起唇角:“我本是吩咐蕭韻牽線結識姑娘,誰知蕭韻反應非常。我一時衝動……確實不該。”也算是道歉了。

少爺什麽的可真是磨嘰要臉麵。初雲雙臂抱於身前,其實是滿心不耐,轉瞬卻變了臉色。能讓葉非羽找上來,這可與君澈找上來截然不同!葉非羽可是太子黨啊!而隻要想想現如今太子爺在朝中的處境……不著痕跡間,初雲開始往後挪退。卻連三步都沒走出去,腰上一緊,不用去看都知道君澈陰陽臉正笑的得意,扭曲了那半張蜘蛛網。

“還請姑娘在國師麵前提起葉家一兩句,非羽在此多謝姑娘恩德。”言語間他當真一撩衣袍跪下去了。

我的天爺!這跪豈是受得的!

一跪一受間多少利害關係,初雲這麽個精明姑娘有什麽不懂。隻在這轉瞬之時想要蹦跳躲避開,卻是雙腳一空……她還在君澈懷裏呢,那人肯讓她躲開那就有鬼了!

但聽“撲通”聲起,初雲閉眼:青丘休矣!

屋外眾人早就已經等得焦急,偏又聽不到裏麵的隻言片語,這是不是代表至少裏麵沒有發生任何衝突。突然便見葉非羽滿臉陰沉的從屋裏衝出來,想攔都攔不住。就疑惑更深,初雲不罵人是有可能的,但是葉非羽這麽個囂張暴躁的脾氣,他又怎麽可能一言不發而離去。

想要推門去看看還在裏麵的那兩個人怎麽樣了。染染卻不疾不徐的阻擋住,雖然一言不發,那意思就是你們還不能進去。

好吧,真會搞神秘。沒耐心的姑娘們開始紛紛撤離,就連這院落中的原主人也被安紫清帶走,看來她們今晚可有的是時間用來談心了。虧得染

染也有著足夠的耐心,一直等到人已走淨,輕敲了兩下門方才離開。

“青丘的姑娘,實在是訓練有素。”懷中姑娘不嗔不怒,甚至連掙脫的意思都沒有。君澈便也跟著不著急,還是那樣摟著她,隻挑起一縷長發在手中玩耍,“其實還不如說,染染姑娘實在是與姑娘你心有靈犀。”

哼,笑麵虎,心腸都是黑的。“哪比得了君公子您,非羽少爺可是對您言聽計從呢。”

仿佛是應承的“嗯”了一聲,君澈將這殺身之禍包攬在身還分外得意洋洋:“這小子從小就不傻,隻是太在意他人的看法而使自己放不開。我早知道他總會明白我的意思,能做到這麽快,著實讓我小小的驚喜了一把。”

這人密謀就密謀吧,居然還可以自誇自擂的,把她當做同夥了嗎?那她這個一無所知的同夥是不是太過悲慘了?初雲想了又想,還是開口問清楚的好:“不知太子之事,如何與綺千斬綺大人扯上了關係。”

君澈扯了下眉頭,原還以為她會指天扯地的立誓自己與綺千斬那個妖人毫無關係,沒想到原來關心的卻是這個:“姑娘這麽個聰明人,之前裝糊塗是什麽都不肯問的。如今?”聲音要放輕柔了哄,“姑娘直到此刻還尊稱綺千斬為大人……”

“事關青丘生死,君公子還要同初雲虛與委蛇嗎?”靠入他懷裏,仰起頭看唇角那抹笑容冷漠,“我若不尊稱其大人,又何必稱您為公子。”

言語上鬥巧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沒用,君澈將那縷長發放到鼻前輕嗅。奇怪,原以為什麽味道都沒有的一個人,卻為什麽會花香突如其來的那麽濃烈,趕緊厭惡的扔掉。不過現在哪有時間想這個,既然不想無謂的浪費時間,費費口舌解釋一二,或許當真會換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鬆手,在桌上一番挑揀居然就隻有酒,君澈苦了臉,孤男寡女這很不合適啊。拿在手裏上還有些猶豫,卻立刻就被初雲搶在手裏:“這酒可是蕭韻特意為了葉非羽而向霜林求來的,不喝浪費掉那才叫可惜。”故意在桌上灑出些,對嘴就喝,明顯饞人。

果然酒香襲人,看她氣勢豪爽應該醉不死。可憐沒茶又沒酒,君澈隻能坐在椅中眼看著那個可惡討人厭的姑娘,有一搭沒一搭的將他那點兒小手段說出來。

“叫老天爺給皇帝下令?”

哈哈大笑,拍案叫絕,初雲對君澈這招真是佩服到了極點:“好樣的,有膽量,有夠敢想。”不過也馬上想通了關鍵點,“啊,怪不得你慫恿葉非羽找我聯係綺千斬。國師大人可謂是最佳人選。”

“臭丫頭果然還是一貫的聰明,靠得住。”君澈看著初雲一手拍桌一手亂搖,那酒飛飛揚揚的亂灑在桌麵上……這姑娘絕對是故意的!劈手搶過來給自己倒上一杯:“不過你想的是不是太快了些。”葉非羽和南宮冥屺都沒有這種急智。

切!這也太看不起人了!“什麽老天爺下令以示天意,臭道士用扶乩之術胡亂撰寫天意騙人那套把戲,也就你們人才會那麽玩!”眨眨眼,好像說錯話了,初雲趕忙一拍桌子轉移焦點,“再說我都知道了你們要求綺千斬搞把戲,若還是猜不出來,你把我初雲當傻子啊!”

無奈的伸手拜拜,算是給這姑娘賠不是了。君澈才想繼續跟她套近乎,卻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哎呀總算把這個禍害搞定了。滿意的拍拍手,初雲笑聲悠揚:“來人啊,扔垃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