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穿紅



禍及妻兒原是不屑富貴,偷雞摸狗上對祖宗良心

別以為身為宰相,整日裏奸.淫擄掠壞事做盡之人就不怕老婆。就算他本身不怕老婆,可是也要看看他老婆是何種身家門第。齊國開國功臣榮國公唯一嫡女,武將世家出身的宰相府夫人,那是宰相大人終生噩夢所在。

比身家,說難聽的,當初宰相大人還是因為夫憑妻貴才得以坐穩宰相一職;比武力,說句實話,夫人自是虎父無犬女,單手將宰相大人舉起來都是稀鬆平常。所以葉非羽敢在如此性命攸關之刻提著命去胡鬧,那自然是他早就在自己母親麵前疏通了關節,墊足了話的緣故。

此刻這位女中巾幗踢開門一躍而進,眼睛掃兩眼便已經拿定主意。踢開小廝,將那碗口大的棍子揮舞成風,大嗬:“朝堂之事在朝你無法解決,回來讓妻兒為你擔憂,你卻還有理了是不是!我兒花銀子去青樓又沒強搶民女,哪裏有錯。我自是知道你,找個由頭打死我兒子你好娶小。好!老娘我自己打死給你看!我們娘倆一同去了,你好再娶個名門做你的一品誥命夫人!”

這!這這這都是什麽話嘛……宰相大人此刻哪裏還有半點兒脾氣。剛想賠笑說句軟話,卻見自家夫人那棍子已經風馳電掣的落下來,頓時傻了眼。

“啊!”棍子落在背上,立刻見紅,葉非羽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霎時心膽俱裂,宰相大人如何不清楚自家夫人那神力,一下就見血,下一下豈不是要斷骨。伏地給他夫人跪下,抬手求饒:“夫人!夫人!求你饒了我孩兒性命!我絕無殺子滅妻之心!前事種種都是我混賬,求夫人你饒命!饒命啊!”見夫人將棍子往地上一扔,那是有了活機,立刻擺手讓小廝們先將葉非羽抬下去叫郎中,自己繼續把夫人大人安撫好再說。

回到院中就又是一陣混亂,無數丫鬟婆子胡衝亂撞著打水清理傷口,並著郎中診病開藥,隻把葉非羽吵到不行,抬頭大吼:“吵什麽吵!我娘打的你們還不知道!上點兒金瘡藥連疤痕都不會留!這就慌腳蝦似的,要你們有什麽用。”

終於肯出聲了,周圍眾人幾乎癱了一片:“少爺啊,沒事就早說嘛。你裝暈從來沒裝過這麽久,這下可是夫人打得,由不得我們不多心啊。”

被人扶著站起身,牽扯著後背還真的挺疼的,葉非羽剛剛才因為得到紅衣這個通緝犯而稍稍有所舒心。這下好了,預定的這一棍砸下來,招惹的火氣更大。

“這麽多事情都堆在你們少爺身上,難道不會累嗎。”娘親啊娘親,您這下可還真下血本,不見紅不罷休,“累了歇歇有什麽不可以,這下可好了,就聽你們鬼哭狼嚎,什麽困蟲都被你們趕跑了。”看來是真打得不重,隨口抱怨著精神極佳。忽又聽見院中另是一陣吵鬧,比他方才還熱鬧,壓抑了許久的心火終於勃然而出,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外麵究竟怎麽回事,不知道少爺我受傷了需要靜養嗎!怎麽?我又不是你們心

尖上的主子,需要時刻討好了?”

自家最愛笑的小少爺很少這麽發火,慌得丫鬟們齊齊跪地。有人大膽去探了情況,趕回來稟報:“少爺帶回來的那個小倌不知道怎麽回事逃出來,偷了幾件器皿要跑,幸虧被小廝發現,現在人重新被押回來了。”

想噴火都懶,葉非羽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小倌?隻是小倌?爺怎麽養了你們這群廢物?”隻是個小倌他吩咐送去府衙幹嘛,這些人都是豬腦子!

看著丫鬟們齊刷刷又矮了一頭,有火也不能跟這些小丫頭們撒。葉非羽無奈的揮揮手,還是自己親自去料理清楚算了。出門就看見這個紅衣被人按在地上,身旁是他偷的器皿。

嗬,真不愧是名門子弟出身,偷得全都是好東西啊。

“你……”啼笑皆非,葉非羽真不知道說什麽好,“紅衣啊紅衣,你可還記得你是誰的兒子?總不會秦宮給了你一個新名字,你就當真背宗棄祖了吧。”

背宗棄祖這個罪名實在太大,就算紅衣現在受製於人,被刺激的仍是要反諷回去才甘心:“我背宗棄祖?現如今奸臣當道,我家慘遭小人誣陷,不得已而淪落至此。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良心。不知比那些仗著自己兒子男生女相送去給太子殿下以討歡心的無恥下賤之流,高貴了多少。”

一瞬間葉非羽想到的是君澈,可是轉念便清楚他指的是自己。霎時心火全消,絲絲寒氣從胸口蔓延開來,攀爬上那雙桃花眼,含了數九之冰寒徹骨。不急反駁,隻命人抬來一張美人榻,斜斜在上麵臥了,隻令一名小廝在旁打扇乘涼。

“兄台之巧令言辭真是令小弟我大開眼界。今日方知原來臣下辦事不利、禍及家門,原是不屑攀爬富貴。這偷雞摸狗最是下賤不恥之行當,原來最對的起祖宗良心。紅衣啊紅衣,你這番話若是放在少詹事張譫張大人麵前朗朗而言一番……嗯,父行子效,太子殿下抄家抄的太對了。有如此之人輔佐太子,實在是太子殿下的禍害。”

而有關於其它……哼,自他和君澈同為太子侍讀一起胡作非為有之,一起花天酒地有之。還從未知道,原來自己與君澈同一個待遇,皆為太子殿下的分桃之好。

抬抬手指命小廝將紅衣架到自己麵前,勾挑起麵容再細細端詳。勉強能算張人臉,真不知道隻憑這張尊榮青丘哪裏肯買他。“小爺做事從不遮掩,男人呢?我是要的。”看著紅衣眼眸隻因胡亂猜測而微微顫動,桃花眼笑成了一條線,豔色漸起,小少爺自來最知道自己哪一麵最是完美無雙,“今晚,你也從了如何?”

想不到傳聞竟然是真的,紅衣著實是嚇了一跳。可是看著近在咫尺這張猶似女兒芙蓉麵,便也怪不得了:“你這隻兔子!別以為用這種卑鄙下流手段就可以令我屈服!你……”

話還沒有說完,卻被葉非羽的動作給嚇得沒了聲音,眼睛都瞪成了銅鈴。葉非羽又哪裏管他,手指挑兩挑,已經露出裏麵白色蠶絲中衣。話說

這青丘還真舍得給他們的人穿好衣服。“爺我若是隻兔子,那你豈不是兔子園裏專門負責賣的。唔,照小爺看來,我這花錢買的,到底高你一層,你說可是也不是呢?”

見紅衣還是一臉死硬倔強住的樣子,可是為什麽卻感覺他那雙眼睛越發不安分起來?心下厭棄,頓時連戲耍的心情都無。甩著手命人打水來淨手,葉非羽一使眼色:扒了他外衣。

鬆了手隻將其外衣全扒下來,獨留紅衣呆愣愣的一身雪白中衣站在院中不知所措。周圍這麽多小廝,他也知道葉非羽並不怕他跑了。可是,他卻是要做什麽?

“紅衣,紅衣,人道人如其名,可是你這一身白衣如何自稱紅衣?毫不相稱。”葉非羽單支手命貼身緊隨的小廝洗淨擦幹,滿是期待的開口,“小的們,讓咱們的紅衣高貴人名副其實,上紅衣。”

原來隻是換件衣服,心裏剛剛鬆口氣的紅衣卻在猝不及防間,後背被一物抽打上,頓時皮開肉綻,血花四濺,慘叫聲直達雲霄。

“啊!嗬呃……嗬呃……”慘叫之後口中不停抽冷氣,紅衣掙紮著還想衝到葉非羽麵前,早就被周圍人架住,“你!你做什麽!你身為宰相府公子,你……你竟然濫用私刑……你……”

被夜風吹到眼前的幾縷碎發實在太妨礙觀賞,葉非羽手指纏繞了碎發,滿臉頑童般的笑意,又滿是委屈:“兄台哪裏話來?我可是好心好意送兄台一件紅衣,隻想令兄台你分外光彩四射。”說完還故作歎息,“唉,兄台你既然不從,小弟絕不強迫。還望小弟這番好意,兄台萬萬不可拒絕。”

“葉非羽你!”紅衣還未吼完,葉非羽早厲聲嗬斥。

“你們這些笨蛋做什麽吃的,沒見夜深露涼了嗎。還不速速為小爺的哥哥換上紅衣,若是慢了、著了涼,小爺唯你們是問!”

立刻便從人群中走出幾名小廝,一人守定了一個方位,隻將紅衣扔在圈心,道道馬鞭齊齊抽打。一時間爛布與皮肉橫飛,鮮血與涕淚齊流,可憐紅衣便是滿地亂滾也無法躲開分毫。

“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初始嘴中尚能倔強,“葉非羽……你目無法紀!”道道聲響,道道皮裂,血花跳躍出來如同小溪水濺那般歡快,“啊!莫打了!莫打了!”傷上加傷,已是綻開的皮肉換了個方向又是血肉四濺,“我從了!”

“我從了……莫要再打了……”

待到這聲聲慘叫之中求饒之音細若遊絲,葉非羽才看夠了好戲,恍似才聽聞一般急忙喊停。隻是此刻的紅衣哪裏隻是一身紅衣,全身幾乎沒幾塊好肉,衣衫更是幾乎爛成了布條,勉強掛在身上而已。血水伴著泥土,更加汙濁汙人眼眸。

“哎呀。”拍手驚愕,葉非羽左右招招手,萬分不敢置信的問道,“此人是誰啊?好生肮髒。”

“回少爺,此人是太子府少詹事張譫張大人之唯一獨子,甘願自賣身入秦宮做兔子,如今藝名紅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