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棒子



真真假假何人能料,虛虛實實自有人猜

“東青!”

此鷹可是葉非羽最為心愛之物。他本以為千算萬算這青丘女子再無翻身餘地才將海東青召喚下來,誰料一個錯神,這些從不知規則為何物的桀驁女子便突然反撲,出手傷鷹。

才要搶身去救,海東青到底不是凡物,撲騰了兩下之後騰空而起,隻幾個反轉便將方才纏身之物扔下,原來竟是一條蛇。葉非羽又緊聲喚它,毫不遲疑間重落回其手臂之上,這鷹對葉非羽的信任也是非比尋常。

不及說話,葉非羽上上下下仔細察看了一遍海東青全身,唯有在腿部找到那條蛇咬出來的些微血跡。趕忙撿起那條死蛇查看,還好,是無毒的。

“挑戰已完,你們竟然還敢出手傷我海東青!當真以為我不能將這座青丘拆了是不是!”火冒三丈,他堂堂宰相府的小公子,就算此後再怎樣不堪,拚了今日也能平了這區區一座娼.寮。

“葉少爺此言差矣。”

翻身坐在桌上,身子後仰便有染染給她依靠,玉腿高翹,繁複裙擺直落下來將雪色誘惑展露無遺,更是將未露之處引得樓上樓下百數雙眼睛挪移不開。豔紅牡丹綻開在繡鞋之上,微微勾翹在金蓮指尖欲墜不墜的打擺子,初雲此刻要多放.蕩就有多放.蕩。她本就是世人口中的狐狸妖女,放肆不羈起來,唯有推翻世間舊俗才是她興趣所在。

“葉少爺方才隻聽我道了聲‘斷’字便認定此柱香已經徹底燃盡……”好一聲嗤笑,“未免太過天真。”手指在香爐裏麵勾挑兩下,捏起一段殘餘辰香,上麵紅星若隱若現,顯然仍在燃著,“此香尚燃,可見此戰時間未過。我家姐妹已經按照約定傷了葉少爺你手上雄鷹。葉少爺,你可還有何話可說?”

情不自禁拍手一擊,君澈心中盛讚:妙啊,這女子果然好手段,不負她往日裏裝神弄鬼。更是難得青丘裏這些姐妹怎麽就能無言自知,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

不想當初一念而定,換得今日滿目珠寶。

不想璧月棠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旁,將其滿麵喜色視若無物,還是一杯茶水遞過去。待君澈接過,還未道謝,她自手指輕沾茶水,在窗邊牆上寫了個“好”字,也不作言語,轉身便與姑娘們一起出門同去樓下瞧熱鬧。

鐵證如山,葉非羽又不是君澈那種眾目睽睽之下亦可以不顧臉麵扯皮耍賴之人。看他臉都黑成了鍋底灰,剛剛好和方才的藍郎顛倒個徹底,卻行事幹淨磊落,牙恨得直癢癢依舊擺袖帶領眾人打道回府。

“藍郎,我還會再回來找你的!”

不是吧,立刻垮了臉,藍郎這一臉欲哭無淚。

他……他一定要問問君澈去,如何才能讓他放過自己。就算他這個人如何惡劣,隻要能一次斷清這些混賬事,藍郎全都認了。

一手摟過藍郎的腰,句兒枕在他肩上,歪頭在其耳邊悄聲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這家夥隻認定了你,我心裏還真是又嫉妒……又

痛楚!”作勢一口咬上去,“自那一次之後,我可一直記得你的味道。”

就知道他又要胡鬧。藍郎也不氣,隻將手抬起來對著他,痞痞的問一句:“秦宮頭牌它日必落我手,你若想一親芳澤,該出多少銀兩?”

久久無語,句兒心中默念:跟著這群姑娘們,果然人無好人。不過,那書生算不算奇葩中的奇葩?

“葉少爺還請留步。”

直等到葉非羽一腳都已經跨出秦宮大門,初雲在其身後才趕忙開口叫住。隻恨的葉非羽下一步都不知道該是邁出去,還是收回來。在綜合了身份、地位、臉麵等多重因素之下,宰相府小少爺惡狠狠的轉身。被戲耍就被戲耍,在這些姑娘麵前他葉非羽早就沒有臉麵可講了。

說到正事,初雲姑娘早已將衣裙整理好,雙手齊眉率先對著葉非羽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大禮,卻也不指望著他能回禮,趕緊自己起身省的彎腰之痛:“葉少爺與藍郎之間的仇怨本與我無幹。小女子更是要謝謝方才葉少爺伸手相扶之恩,特此備上一份大禮,還請葉少爺笑納。”

原來就是這點兒小事?葉非羽隨意擺手:“這算什麽事。”

“葉少爺何不看看這份禮物再做定奪?”初雲轉身對著染染吩咐了幾句,又笑道,“畢竟我青丘送出手的禮物,從無一人嫌棄。”

也不用葉非羽等多久,一人五花大綁的被推到他麵前。這禮物之匪夷所思,著實令人摸不到頭腦。

“此人是誰?”微微轉頭,藍郎問向樓中第一靈通句兒。

眼前這個小白癡再這麽遲鈍下去可怎生是好。句兒心中默默哀歎,話還是要說的:“紅衣嘛,有什麽稀奇。”知道他對那五花大綁更感興趣,那也要慢慢解釋嘛,“整座青丘裏麵也就隻有你這個異類不知道這裏狐爺的規矩……”

呃……狐爺定立了規矩嗎……藍郎可還真是半點兒不知。

“不管是進了青丘還是秦宮,都可以任你隨意往外跑。第一次狐爺會把你找回來,但是如果你再跑,狐爺則任你生死由天,再不理會。”

恨不得冷眼瞥死句兒,這條他藍郎怎麽可能知道。不過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有人想貪你們幾兩銀子,專門賣人進來再往外跑不就好了。”這麽簡單的道理不可能無人想不到。

他把青丘當做酒樓了是不是?“你以為這規矩除青丘外也知道嗎?還是說你認為狐爺是什麽人?”廢話不多說,“反正就是這青丘任你跑,但有個條件——要跑,不可帶走青丘任何物件……哦,貼身衣服可以。若是夾裹了金銀細軟等物件出青丘,則必被狐爺親自追回,嚴刑教訓一番,若不死,則留在青丘做苦力。”

眼色往紅衣身上使勁兒瞟,句兒嘴角又勾翹起那種陰森森滿是詭異的笑容:“真是可惜呢,這紅衣昨日才抓回來,隻經過了我這一堂……遠還沒有玩夠呢。”

這人!藍郎雖是已經能與句兒玩笑,哪裏又能忘了他曾對自己做的一切。立刻惡狠狠的推開他,

一眼都不再看憤恨上樓而去。

“哎,我騙你的啊,你莫急,莫急!”

暫不去管藍郎和句兒之後如何去鬧,這裏葉非羽心裏隻疑惑被綁之人是誰,為什麽會被當做禮物架到自己麵前。青丘裏麵也會做不費銀錢而白送的好事?不大可能吧……

“紅衣?”自己認識的人裏麵有誰叫紅衣,對了,這秦宮怎麽可能不用藝名。他這麽低著頭肯定認不出,便命下人將其臉麵露出來,細細琢磨了片刻,恍然!

折扇在手中打了個轉,葉非羽對這件禮物當真是滿意的很:“好得很,妙得很,這鋪天蓋地都是你的畫像,原不想你竟然能躲進這裏。虧你也真放得下這身段,真真兒是出人意料之外。在下佩服,著實佩服~”

“不對不對,該稱小弟才對。畢竟兄台可是太子府少詹事張譫張大人之子。小弟久聞兄台盛名,仰慕已久呢。”怪不得自出事之後全府都拿了,偏尋不見張譫長子,原來竟是藏在這裏。哼,他以為他父親犯得何事,押送白鹿是何等事關重大,將太子誣陷至今日之地步還想逃個幹淨?白日做夢!

隻可惜紅衣嘴被堵住,將葉非羽所有奚落聽進耳中卻半分反抗不得,隻將眼睛幾乎瞪出來,滿口嗚咽。

葉非羽又怎會理會紅衣如何,此刻心下爽利,竟與初雲道了聲謝,一行眾人浩浩蕩蕩而去。徒留青丘眾人看著初雲這隻妖狐無語。居然就這麽,又讓這隻妖狐擺平了?

且說葉非羽剛剛進了府門,隻吩咐了一句“隨意找間房將紅衣關進去,明日交予府衙”,早便有小廝急慌慌跑上前稟告:“老爺叫少爺您速速前去。”哪裏還敢多話,但隻這神色也什麽都不用說了。

“你個浪蕩子!平日裏由得你流蕩優伶,荒疏學業,荒淫不羈便也算掉了!可如今是個什麽形勢!你的哥哥們連家門都不進的到處奔波,可是你呢!兩千兩銀子跑去小倌館包養小倌!兩千兩!你好大的手筆!生怕別人不知你爹我收盡了賄賂可是也不是!這家不毀於一旦,你便不甘心可是也不是!”

還沒進門就能聽見這訓斥聲震天的吼出來,不過葉非羽既然做得出,就絕不會毫無任何心理準備。彎腰進門也不仔細看當頭便跪,伏地一聲:“父親大人。”

正火冒三丈的當朝宰相怎麽會隻因為葉非羽做此姿態就饒了他,一連聲的怒吼:“拿大棍!繩子捆了!今日我若不結果了你這個逆子,我將這冠帶錦袍一並去了,剃了煩惱絲,尋個幹淨去處去!”

就有小廝上來,按住葉非羽,尋著碗口粗的大棒子,已經舉起。

“何人敢動我兒!”

宰相大人便已經是中氣十足,可是窗外這一聲驚吼,恍如天雷劈下,唬的屋中眾人齊齊下跪,便是宰相大人都黃了臉。

無人可知被按伏在地的葉非羽臉上是何種壞笑:父親大人,您真當做孩兒敢做出如此禍事,卻不曾為自己留條活路嗎。且看您如何過母親大人這關,再來料理孩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