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白鹿



小打小鬧處處皆事故,大風大浪人人知勢危

難得出來遊玩,青丘等人自是過了兩天才回去。而此時洛嵐尚與南宮冥屺冷戰;君澈依舊是被傷了身心,不肯與璧月棠相對相談;安紫清被星子老鴇誣陷同阿大有私通,生了滿肚子悶氣;蕭韻卻忙著咒罵藍郎這隻死男狐狸,無暇顧及其他。這兩日裏便不知生了多少事,而不知不覺間,這青丘外間世界,卻也是另一番天翻地覆。

“女人的心理,實在是無法理解。”藍郎就奇了怪了。世間此理相同,男人娶進門小妾,先不說其他,難道變心的不是男子,反倒要怪小妾太過美豔?本末倒置,不合邏輯。

女人的心理嗎?句兒懶洋洋的落下一子,悄聲問對麵的書生:“自進了秦宮,可有人教導咱們女人的心理會是如何?”這秦宮教導的東西多了,便是昆曲裏那些佳人的彎曲心思,其實他們又能理解透幾分?

反正他們隻需要將嫵媚的神態做到剛剛好便可,誰規定必須理解什麽了。

書生尚在思索,緩緩搖了下頭,心思根本就沒放在上麵。

自己還在傷透了腦筋,這兩個人怎麽卻悠閑的這樣無所事事。高挑了眉,藍郎試圖壓下火氣:“你們說蕭韻是不是無理取鬧。又不是我讓那個什麽宰相府家的小少爺纏上來的,這姑娘難道不應該去怪葉非羽變心,卻天天詛咒我做什麽。”就算不想計較,但是時不時就聽到有人明聲暗語幾句,再好的脾氣也受不得。卻又誰讓青丘嚴重的重女輕男,就算自己的師傅是染染又如何。這位鐵麵師父,從來不憐惜他這個寶貝徒弟的,命慘!

見書生還在傷腦筋,句兒終於好心的將話接過來:“沒辦法啊,咱們都是男人,誰能弄懂女人那套花花繞。我看你啊,這些天就躲在秦宮裏麵別出去了。那個葉非羽不是很久沒來了嗎?你再等個幾天,說不定蕭韻姑娘的氣順下來之後,見到還是好姐妹。”身處煙花地,誰會比誰看不開,那姑娘鐵定隻是麵子過不去而已。藍郎卻也跟著瞎計較什麽?

無意識的繼續跟著點頭,書生突然一展愁顏,手下棋落:“這次還看你如何扭轉回天!”

臭書生最近真是膽肥了,居然膽敢不理會他說的話。幾步過去將書生與句兒麵前的棋盤抹亂,藍郎咬牙陰笑:“好書生,可是有人做了靠山,便再不把我放眼裏了?”

不過就是那個君澈嗎!也值得他乖巧如斯竟也叛逆若此!

一句話說紅了書生的眼眶,眼淚尚在裏麵拚命打轉,隻在欲滴未滴之際狠命推開了藍郎,乖巧孩子奪門而出。

怎麽哭了?尚在怔楞,藍郎被句兒拖拽著追出去找人,沿路還不忘抱怨:“你平日裏也不笨啊,書生的心思怎麽還看不出來。這小家夥唯一的姐姐被搶跑了,正不自在呢。我好容易逗他轉開了心思,你可真會往回拽!”

好吧,好吧,他這個沒姐姐的還真不太懂得做弟弟的心思。話說當初自己的妹子嫁人,他也隻覺得平常。誰跟書生一樣動不動就哭,姑娘家家的模樣。

猜測書生應該是忍不住去找自己寶貝的姐姐。句兒帶著藍郎直接往璧月棠的院落跑。沿途竟是見到青丘的姑娘們悉數皆出,三兩結伴也向著同一個方向猛跑。兩人不禁對視,無聲著猜測。

隻是書生去找自己的姐姐,不至於惹出這麽大陣仗吧?

這裏麵另有事故,且先靜觀其變才好。

尤其見到染染臂纏荊棘鞭飛身越過他們兩人之時,暫且緩緩腳步先弄清楚究竟出了何事成了兩個人的共同心聲。

“君澈!你躲在女人房裏做個縮頭烏龜算個什麽本事!我葉非羽今日登門可是誠心實意的向你請教,便是不見,你也該親自出門推辭。怎麽?真是一心一意要做個龜.公不成,丟盡你君家臉麵!”

葉非羽?竟然真的是那個被藍郎戲弄過一次之後便不肯再登門的葉非羽?

句兒拽了拽藍郎的袖子,兩個人避開璧月棠門前的人群,選了處最靠近璧月棠正屋的牆頭跳上去,隔了一層又一層的翠竹,倒也勉強能將院中一切看個輪廓清晰。

葉非羽也不管門前站了多少姑娘,引發多少議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屋中不肯出來的那個人身上,心中早就將他痛罵致死:“君澈,你臉被毀又不是沒了舌頭,可是連人話都不會說一句了!”

究竟出了什麽事竟然把這個宰相府的小公子氣成這樣,看他臉都紅了,平日裏含煙帶情的桃花美目似乎依舊斂著瀲灩波光,人美至此。

藍郎好奇的轉看向門前,果然尋到蕭韻嬌豔身姿。隻是平日裏這抹銀紅有多俏麗人眼,此時就有多淒涼寂寞。她心心念念便是傷透了也要放在心尖的男人終於肯上門,卻還是……為了找一個男人……

這麽去想實在是太殘忍了些。

藍郎幹脆在牆頭上挪了幾步,這次瞧仔細了蕭韻專注的神情,卻是含笑的,竟然是含笑的!皺眉苦思,真是越發弄不懂這姑娘的心思。她思維非人嗎?怎麽見到葉非羽便能笑出來,就算這男人眼裏心裏絲毫無她……

不懂,實在是不懂。

“哐當”一聲屋門打開,可見屋中終於有人忍不住出來應答。

色極淡雅的粉底刺繡纏枝雲紋大袖衫在日光之下恍如皎潔明月呈現暈耀光華,直將所視之人心神皆奪。璧月棠幾乎從未在閑暇之時會身著如此盛衫,而她此刻這般光彩奪目,迎風而來,一步邁出便似承載了萬水千山流曳,空負盛世繁華。

“書生!說讓你不許來,不許來!你卻要把姐姐的話當做耳邊風是嗎!你姐姐我屋裏有男人究竟哪裏不妥了,讓你一步都離不開!”

呃……什麽?就連滿肚子邪火的葉非羽都聽得一愣。片刻後才聽到門前人群傳來竊竊笑聲,看來璧月棠的反應也出乎了不少人的預料。倒是句兒無所謂念叨一句:“果然一貫的沒腦子,但也很會轉移視線,頗為渾然天成。”

是這樣嗎?藍郎也不應聲,隻是繼續往下看。

顯然葉非羽也是如此認為。這女人就是出來插科打諢,根

本不必理會。剛想闖進去,璧月棠哪裏肯讓,支手隔離開,言語上也不客氣:“葉少爺,你最好弄清楚了,這是我璧月棠的住所,也就是青丘花魁所在。你若想讓我花魁接待,該花上多少銀兩,想必不用我來提醒您這位風月場的老手。”倒是把那句“青丘花魁有自由接客的權利”給省了,反正現在的葉非羽肯定聽不進去。

可是拿這話又哪裏能將葉非羽逼退,隻見其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那是早有準備。厚厚一疊全部摔在璧月棠傾國傾城的臉上,美貌又如何,他嗤之以鼻:“這些銀兩足夠見你一次,爺不睡你,你也莫傷心。”狂妄至極。

“葉少爺請留步。”不卑不亢的繼續攔下來,璧月棠哪裏就會被這種手段氣到。看了眼地上胡亂飛舞的銀票,得體微笑最是溫柔婉約:“真是不好意思,葉少爺方才扔的太急,月棠也不知道您這是多大的手筆,究竟夠不夠見上我璧月棠一見。”

你便是口氣狂妄,難道我便會落了下風嗎。

“還請勞煩葉少爺且耐心等等,等月棠將地上這些銀票撿起來,好好清點數目。也免得閑話傳出去,讓人說宰相家的小少爺竟然落魄到連花酒錢都付不起。”

施施然行禮告歉:“如此非常時期傳非常佳話,不太好吧。葉少爺,您可說是不是呢。”唇角那抹笑意分明就是在挑釁。

葉非羽似乎也真的在忌諱什麽,聞言猶豫了一下,高聲道:“便是算上我之前包下蕭韻所花的上千銀兩,總是夠了。”

“不好意思,這銀兩從來都是一碼算一碼……”

璧月棠不停的挑釁終於將葉非羽徹底惹火。先前不知道是因為自顧身份還是當真不打女人的憐香惜玉,此時苦苦維持的富家子弟形象瞬間瓦解,目中凶狠寒光再不隱藏,不說話抬手上來便要抽她耳光。

千鈞一發之際從屋中飛射而出一隻墨筆,精準無比的擲到葉非羽臉上,白玉染墨,俏麗公子瞬間狼狽不堪。

“君澈!”現下他隻想生吞活剝了他!

那人卻閑適悠揚一聲:“進來吧。”順便吩咐,“好主子你先退下,葉少爺所來之事我躲不開,主子你也不必再費心思。”

硬將狠抽璧月棠一頓的念頭壓下,葉非羽再不想多生枝節,直接進屋將所有人隔離在門外。

看樣子這是出了好大的事。藍郎百思不解,隻能暗自念叨:“到底是什麽事?能讓葉非羽急躁成這樣?”這事情絕對不小,恐怕用塌天之禍來形容也不會誇張。

“你不知道?”句兒對這位身處秦宮最是帝都消息集散之地的小傻瓜實在是無語。青丘和秦宮好歹也重新開門營業了好不,消息傳得滿天飛他卻能一概不知,也算是神奇。就讓他句兒好好答疑解惑:“前幾日太子殿下不知從哪裏捉來一隻白鹿獻給皇上。本是天降祥瑞該當普天同慶之大喜,卻不知何故,那白鹿在皇帝麵前突然七竅流血而死。大喜變成了大悲不說,還觸犯了當今聖上的大忌,現在的太子殿下……哼哼,勢危不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