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潛伏
心無芥蒂親如姐妹,前事盡忘後世逍遙
果不其然,還未等君澈第二天進宮去探查初雲所說的那位妃子,先有戰報傳入閶城。潼門關一員副將殺了守城太守並其他幾名副將,開關引古陽大軍,神不知鬼不覺間已經逼近閶城。
城中的百姓不知哪裏探來的消息,大多都舍家棄業,收拾起車輛行李逃往鄉下。
臨到上朝,文武百官過半都報告病假。皇帝倒也不追究。不僅不追究,更是當場將皇位傳位於太子,震驚朝野!
太子哪肯背上個亡國之君的罪名,當下磕頭請辭。
朝臣中有人認為需要皇帝坐鎮穩定人心,有人傾向立新皇予人希望,更有的視齊國無望隻想逃命或苦苦思索如何討好新君。紛擾雜亂竟連市井攤販都不如。
危急時刻,全仗長平王一柄利劍斬了幾名正勸皇帝棄城的臣子。君澈進言:閶城城池堅固,並長平王坐鎮固守,還請皇帝安心守城。太子並各位朝臣定全力協助,援軍指日可待。圍城雖危,亦不過幾日矣。
長平王還未下朝,淳於夜已奪了守城軍隊的軍權,並即刻封城。
此時城中百姓,逃出不足十之一二。
又過了幾日,城中依舊是人心慌亂,多數朝臣病假未消。長平王同君澈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隻是每日上朝,同皇帝稟報守城進度、蕭國軍隊又行進到哪裏。不管皇帝臉色難看到何種地步,稟報清楚後立刻退朝,還有更多事需要處理,人手實在不足。
君澈也曾派人去請葉非羽前來幫忙。不想派去的人匆匆返回,言道:宰相府本閉門謝客,不巧他去之時府裏早亂成一團。聽聞,是被廢為庶人的七皇子打上門來……
還沒聽完,君澈揮揮手命人退下,口中隻惡狠狠罵道:“豎子!”
其實君澈覺得晦氣,葉非羽又何嚐不是。父親閉門告病,府中所有人都不許出府,尤其他被看的緊。絕望之下竟然有人敢闖府,乍喜之情未退,又聞是七皇子打上門來,簡直比被君澈扇上幾耳光還要慪。
就掀了桌子又砸杯摔碗:“這種爛事還用報到我這裏?那幾個膽敢逃府的奴婢裏麵隨便打死一個,刮花了臉,扔給他便是了。”
這兵荒馬亂的,一個被廢了的皇子,竟然還以為能護住簫韻平安?什麽天資聰穎的小皇子,竟是個傻子。
片刻又有人來報,沒騙過去。
被逼急了,葉非羽心底升起個滅九族的念頭:反正也不知道這齊國保得住保不住,幹脆殺了他,求個耳根清淨。
安陵易雲雖然不被葉非羽看在眼裏,但在旁人,到底是個皇子,表麵總要存著三分敬畏。於是一路闖進葉非羽院落,也無人真敢死攔。整座相府就聽他“簫韻!簫韻!”的叫嚷,亂裏又添了三分亂。
等到葉非羽不得不出門相迎,臉上已經是笑中掛上兩把刀,就差說句:好生氣哦,又必須要微笑!
“非羽拜見七皇……哦,不。見過易雲兄。兄台登門,鄙府實乃蓬蓽生輝。”
一語不發,安陵易雲揮拳便打。卻見葉非羽輕飄飄退開幾步,依舊笑容滿麵的行客套話:“易雲兄此次前來
竟是來找在下比武?那可太不巧了,在下這幾日身體不適,恐怕對上易雲兄,那就隻有挨揍的份兒。”
“把簫韻還我!”
“易雲兄啊,簫韻姑娘若真是在我處,怎會不出來與易雲兄相見?在下勸兄台,還是莫要無理取鬧了。”
“你若是不想我拆了這宰相府,還是現在乖乖還人!”
哼。葉非羽立刻左右招呼下人:“來來來。把我屋門都打開,讓易雲兄慢慢拆。”
劈裏啪啦的亂響聲中,一個女聲淩空插進來:“安陵易雲,別再胡鬧了!”
在場眾人齊刷刷回頭看過去,卻不是簫韻。初雲也不知何時趕來,話音聽著嚴厲,麵上卻無表情。
“你是何人,竟敢阻我!”現在安陵易雲眼中誰都看不見。
那就活該被初雲一掌扇的倒在地上。
“初……初雲姑娘!”葉非羽簡直就要熱淚盈眶了,幾步上去恨不得抱住她,“不知姑娘前來,非羽怠慢,著實該死!”
我的姑奶奶,這巴掌打的大快人心!你怎麽不早來!
初雲無意與葉非羽玩笑,瞥眼見藍郎縮頭縮腦的窺視,更不想理他。隻匆匆行禮:“葉少爺放心,我這就將安陵易雲帶走。”說完再無二話,拽住安陵易雲的腰帶,仿若夾個包袱般把人帶走了。
閶城勢危,就連這姑娘都大換了性情。可惜葉非羽本想趁亂跟著初雲出府,不想仆人眼尖,到底還是被攔了回來。葉非羽大叫,想請初雲幫忙,卻見這姑娘頭也不回,多一分份外之事都不管的走了。
再說初雲才帶安陵易雲出府,尋個無人處,立刻騰雲駕霧,不過幾息間便落到街邊屋後,隔牆聽得人聲鼎沸,是個熱鬧所在。
“此處金陵,離閶城極遠,很是安全,又無人認識你。金銀細軟簫韻都已替你打點好,從此以後就忘了你的皇子身份吧。自己老老實實的經營些小本買賣,足夠你安穩一世。”
“金陵?”不知初雲是妖,安陵易雲恍惚著根本不知道出了何事,但唯有一件是懸掛心間,“我不管你是何人,不許阻我去尋簫韻!”
……還糊塗著呢。
初雲沒法,再打又嫌懶:“如今國危,謝你對簫韻一片真情,也不枉她為你求狐爺以命換命。”看他表情,又怪自己多嘴,反正他馬上什麽都不記得了。
從袖中掏出個果子,絮絮叨叨還要解釋:“此物名為忘憂,食之可將前塵往事盡忘。好歹你也是個皇子,給你麵子,自己吃了,別讓我動粗。”
“什……”
不容這個糊塗蛋再說,出奇暴躁的初雲三拳兩腳將安陵易雲打倒,將果子往他嘴裏一塞,掐住脖子再給肚子一拳,就是這麽粗暴的逼他吃下。
忘憂果啊,那麽珍貴的果子!這麽多年她也才尋得到這唯一一個,就連風淩妹子都沒舍得給。想起就心痛!
於是格外又多下了幾次黑手,這才惡狠狠的騰雲回城。
圍城突然,本是在走與留之間搖擺不定的人,見了幾日城中慌亂,近乎末日之態,忙求著狐爺外出逃生。初雲又忙亂了幾日,兼躲避那些不能走的姑娘小倌,竟
是城中變成何種樣子也都盡數不知。
這一日停下來盤算,竟還有兩件事未完因果。急忙忙施法布陣,令染染都不能進來窺探,才燃香傳令,將狐族長老喚來。
見她恭敬行禮,長老本欲訓斥,又隻能硬生生憋回去,幹巴巴道:“喚我何事?”
“初雲自知大限已到,長老還有何不放心。將染染帶回去,好生藏起來。她可是長老你的眼呢。”
開口還是愛跟長老頂撞的頑皮模樣,語畢,兩人靜默,知道已經無話可說。
長老知道已是最後,口氣放軟:“謝謝你待她如此親厚。”明知道染染是跟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仍任其時刻跟隨,並姐妹相待,也沒幾人能做到。
“莫告訴她一切。”
她自去死她的,染染被她帶入紅塵已是不該,以後無她方是幹淨。
一開始就不知,何苦來,最後也不知吧。
還有一事。
困城之危,果然把禦無痕美的飛上天。閶城有錢人那麽多,名滿樓生意忙的都接不過來。反正他出城的門路那麽多,被查出來封住一兩處也不怕。
黎朵朵頂瞧不上他那貪財樣兒,偏她主子是個懶貨,隻好每日每夜的給他記賬。
這正寫的手酸,小娃娃不幹了,嚷嚷著讓主子來給她揉手腕。
哎呀,這小手可要伺候好了。禦無痕屁顛兒屁顛兒的就跑過來。卻連那小手指尖都沒碰到,寫意鬼魅般出現,抬腳就把他踹翻。不容出聲,更按的他幾乎喘不出氣。
“來人再不現身,莫怪名滿樓劍下不留情。”
雖然根本就不知道人在哪裏,但是寫意的直覺是絕對不會有錯的。黎朵朵將手中暗器攥緊,準備隨時來個天女散花。
光明正大的現身,初雲不告而來也隻是怕麻煩,無意嚇人:“無痕公子,小女子前來赴約。”
赴約?對了,上次分別時,這姑娘曾說過他們還會再見。
尷尬的從地上爬起來,咳嗽幾聲,禦無痕端起架子:“本座也說過,你已不夠格。”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就是狐爺。”
初雲就是狐爺?
禦無痕看她古板嚴肅的模樣,想笑居然沒敢,揉揉鼻子:“初雲姑娘,你是很厲害。可本座的名滿樓也不是浪得虛名。本座說你不是,你是否要本座拿出證據證明?”
“名滿樓再厲害,鬼怪一事,凡人也猜不透。”
不賣關子,初雲變回狐狸模樣,在這三人麵前走了一圈,再度變回來,等這幾人慢慢回過魂。
“原來……是這樣啊……”古人言敬鬼神而遠之,禦無痕本來是不信的。這下大開眼界,整個人都覺得完全不一樣,太過驚人。
“那,那你找本座是有何事?”
這樣驚天的秘密都肯在自己麵前展示,禦無痕覺得這次的生意可大了!
“簡單的很。”初雲心中暗歎:當初預留下這條路,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天意、天意,最難猜測的就是天意!
“你去找安陵梓默,必須毫無條件的答應長平王做一件事,任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