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梅相吃醋



李昭和醒來時,先看到的是梅鬆舞飛揚的眉毛和狹長的鳳眼。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卻失口叫出聲,左腳踝痛徹心扉,連著心跟針紮一樣。

梅鬆舞冷冷道:“叫什麽叫?這會子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李昭和斜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動,有氣無力的說:“月清呢?”

“死了。”梅鬆舞沒好聲的說。

“放你媽的屁!”李昭和柳眉直豎,怒火中燒:“你要是敢再咒月清,我讓你去見先王!”

梅鬆舞鳳眼半眯,死死的盯著她:“你為了白月清已經罵過我二次了,再有一次,我便去殺了他!”李昭和抓起一旁的枕頭朝他打了過去:“你走,別在我麵前晃蕩!”枕頭被梅鬆舞一把抓住,隨手狠狠的摔在地上。

李昭和卻因為動作激烈,腳疼的眼含淚花,冷汗直流。

梅鬆舞一股怒火無法發泄,本想再諷刺她幾句,見她一臉的苦色,似乎要疼的哭出來,隻要哼哼一聲,“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著一拂袖轉身走人。

李昭和縮在被子裏,一動也不敢再動,打量了一下四周,竟然沒一個人。門被推開了,千雪提了個小木匣子走進來,白衣被風一吹,揚了起來。

他關上門,轉身看到李昭和一雙漆黑的眼睛溜溜的直視他,心裏竟然升起一股暖意,緩緩走到她麵前,柔聲道:“腳疼不疼?”李昭和被他這麽溫柔的聲音嚇的一哆嗦,眼睛忽的瞪大了:“你跟我說話?”千雪眉頭皺了皺,下意識搭上她的脈博:“奇怪啊,脈像平穩啊,怎麽人好像傻了?”

李昭和哼的收回手腕,竟然罵她腦子不好用,頭一轉,不看他。

千雪咦了一聲,喃喃自語,“莫非撞上車壁了?”說著猶疑的看了她半晌,低聲小心的叫喚:“昭和?乖,你認識我嗎?”李昭和被他寵小孩子的口氣狠狠的惡寒了一下,沒好氣的說:“您不就是江湖上盛傳的,風度翩翩,玉樹臨風,氣宇軒昂,醫術精湛,花容月貌,人見人愛,天上沒有,地上難尋,世間僅此一位的,雪花門的門主嗎?”

千雪的臉漸漸繃緊,尤其聽到花容月貌四個字時,膚色變青了。他咬了咬牙,長呼一口氣,鬆開拳頭:“還好,看來李昭和姑娘還是正常人,沒有其它腦部的意外。”李昭和哼了一下,沒出聲。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轉過頭看他:“白月清呢?我是怎麽從山上下來的?”

千雪見他問白月清,臉色更難看了。走到床尾,一把掀開被子,拉過她的腳。李昭和疼的叫一聲,“你幹什麽?小心我腳好了報複你!”

千雪哼了一聲,砰的坐到床邊,毫不憐惜的撕扯繃帶,“李昭和,看來你腦子還是受傷了。我可是大夫,你要是

惹我不高興,我就讓你的腳永遠好不了,或者是,從此走路一歪一斜,做個跛子!”

李昭和立刻閉嘴不再叫喚。千雪見她老實了,也將運作放輕柔了。揭開層層紗布,傷口已經不再流血,隻是原本白嫩的小腿和腳已經醜的嚇人。千雪將她白玉般的小腳捧在手心,掌心的熱度很快傳遞到了腳上。李昭和的臉漸漸紅了,人也有些尷尬,身子微微動了下,想收回腳,可是一動就疼,便不敢再動了。

千雪重新換了藥,給她包紮好了,手裏那隻腳卻舍不得放下來,隻是盯著看。李昭和看到他這樣,又氣又怒:“男女授受不親,你還不放下?”

千雪好笑的看她:“這話說的不錯,可是你的腳我已看到,甚至摸過了,你是不是要嫁給我?”李昭和恨恨的瞪他一眼,雙眼一閉,不看他了。

千雪將她的腳依依不舍的放下,蓋好了被子,似乎有意刺激她的開口:“唉,我那師弟真是傻啊。再滾兩圈就要落崖了。”李昭和耳朵一豎,立刻睜眼看他。千雪斜瞟了她一眼,又接著道:“梅丞相啊,看著挺奸詐的一個人,沒想到腦子也上了霧了。幸好我來的巧啊,否則那雙胳膊就要斷嘍!”

李昭和一聽,心時又是急,又是擔心,偏偏千雪故意氣她,說了這兩句再也不說了。李昭和想問又不想讓他得意,硬硬的忍著,死也不開口。

千雪見她真忍的住,盯著她那張似怒似急又似怨的小臉看了半晌,才開恩的接著說:“那馬車就要落崖,白月清想也不想的就撲過去,用身子躺在車底的兩個輪子前,硬硬的要擋住車子,誰知那車從他身上碾過,速度雖然慢了,卻不停,他接著就用胳膊抱住一個輪子,使了勁的要停住車。梅鬆舞也是傻孩子,跟著也滾到車底,雙臂死死的抱著另一隻輪子,哎喲喲喲,那四腳胳膊啊,被輪子劃的是血肉模糊,要不是我雪花門醫術超群,這大離國就會多了一個斷臂丞相和殘廢王爺。”

“你住口!不準說這幾個字!”李昭和耳邊聽到殘廢兩個字,便怒的不行。千雪眼睛一眨,俯下身看著他,似乎很得意的說:“你不要這麽生氣,白月清胳膊還長在他身上,就是肋骨被壓斷了幾根,人不能動嘍。哎呀,你可不要動啊,你這隻腳要養,要靜養,要好好的養著。若是照顧的不仔細,將來也是有可能殘疾的。真不能想象,心狠手辣的和妃娘娘若是走路一跛一跛一高一低的,會是什麽風景?”

“你也滾!”李昭和大怒,抽出頭下的枕頭砸過去。千雪側身躲過,仰天大笑,背著手走了出去。

從那以後,李昭和在床上躺了七天。第八天時,她掙紮的下床,要去看月清,卻被梅鬆舞攔著,說是白楓善還在城裏未走,便在一個院子裏。若她去看望白月清,

對他有害無利。李昭和隻好強忍住擔心,每天練習走路。

華國和月國又攻城一次,在梅鬆舞的指揮下,慘敗而回。白楓善原本意欲將他整死在此,沒想到他除了治國有方,更能夠出謀劃策,打了勝仗,於是在這個用人之時,也不去想殺他的事了反而是倚仗居多。

李昭和的腳好的很慢,都已半個月了,還是隻能一跳一跳的走,腳隻要一著地,便會疼的入骨。

她很想偷偷的去看月清,誰知那梅鬆舞像是看媳婦一樣的盯著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形影相隨。

天又熱了,樹上的知了也叫的歡了。李昭和剛洗涑完,坐在躺椅上曬頭發。後麵一個丫頭不住的給她梳頭,太陽暖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娘娘,你說今天咱們能打贏嗎?”李昭和揚了揚眉毛:“華國又來攻城了?”怪不得到現在沒見梅鬆舞呢。

丫頭乖乖的說:“是啊。大王,丞相,還有二王爺都去戰場了。”

李昭和心一緊,反射般的坐起來,回頭看她:“二王爺也去了?他傷不是還沒好嗎?”

丫頭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嚅嚅的說:“可是今天華國和月國都是傾巢而出,要做最後一戰.”李昭和抿了抿唇,站起身,紅衫被風吹的飄浮搖擺,黑發揚起幾縷,掃過她額前的玉環.“娘娘你?”丫頭怯怯的開口.

李昭和沒有看她,徑自望向天空,雙手背在身後,良久道:“你去牽馬來.我要去城門看看.”“可是,丞相大人吩咐過,不準娘娘離開這個院子。”

李昭和柳眉一揚,厲聲道:“你去還是不去!”那丫頭被她的樣子嚇壞了,小臉立刻便白了,哆哆嗦嗦的不住點頭:“去,去,奴婢去。”說著一溜煙跑了。

李昭和策馬上了城牆,看著城下混亂一團的黑衣,紅衣,黃衣的士兵皺起了眉頭。地上的屍體已是慘不忍睹,血紅遍地。梅鬆舞見她竟然能騎著馬上城牆,又是驚,又是怒,手中正挽著的弓箭朝著她便射來。李昭和右手一抬,抓住長箭,側臉看過去。梅鬆舞怒氣衝衝的走近,一腳踢在馬腿上,“畜生,真生了一雙好腳啊,連階梯都爬的上來!”說著,有意無意的看向李昭和的腳。李昭和知道他那是指桑罵槐,於是一拍馬身,那馬後蹄一抬,嘶叫一聲,發了一彪。梅鬆舞不料它突然驢抬蹄,嚇的後退兩步,險些沒站穩。

李昭和見他受了驚嚇,生了一絲笑容,隨即收斂,死死的盯著戰場:“白月清怎麽會在下麵?”梅鬆舞看下去,見淡黃衣衫的白月清坐在馬上,被十數人圍著,淡然道:“大王有意的。他非要出城親戰,白月清隻好相隨。依我看,大王是存心引白月清出去,讓他死在混戰中。這樣就不擔心他有搶王位的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