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禍亂宮妃



“這昭和殿裏的門檻怎麽都平了?”白楓善皺著眉頭踏進正殿,迎頭便看到李昭和靜靜的坐在案後的位子裏,額上那塊黑玉貼在她如玉的臉上,和她的眼睛一樣的閃亮。長發又垂又柔順的散在胸前,身後,手裏端了一支玉杯,不知是喝水還是喝酒。

“朕問你話呢,你怎麽把門檻都拆了?”李昭和美豔的臉如冰一樣冷漠,頭也不抬,淡淡的開口:“我樂意。”見她這幅樣子,白楓善心裏自然不開心,想到她一貫如此,也不再自找氣生,一擺長袍坐在她旁邊:“叫朕來,有何事?”李昭和忽然一勾嘴角,嫵媚的臉上有種詭異的美,站在旁邊的圓兒和蘭兒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用一種柔的近乎媚惑的聲音說:“請大王看舞。”說著對圓兒一點頭。圓兒拍了拍手,有琴蕭聲奏起,歡快,悠美。一個係著麵紗的女子從殿外舞動著腰肢轉了進來。淡青色的長裙一層又一層,隨著她的轉動揚起高高低低的圈圈。她的腰很細,雙臂間搭著一條淡黃色的長綢,隨著旋轉不住飛舞,猶如仙子淩空一般。白楓善人本就風流,看到這樣的舞技便有些癡迷。情不自禁雙目緊視,手中美酒一杯接一杯。李昭和依舊靜靜坐著,白嫩的纖手中捏著的那支玉杯顯得翠綠可人,臉上卻漸漸顯出一種陰狠的表情。

一曲完罷,白楓善哈哈大笑,親自走到芷兒麵前,溫柔的解下她的麵紗。正是一張姣好的臉,眼若媚絲,雙腮因為舞蹈而泛起的紅暈更添些許嫵媚,一個美人。白楓善右手捏著她的下巴看了片刻,嘴角勾起微笑。

“既然大王覺得跳的好,那這杯酒便賜你。”李昭和冷冷的聲音響起,圓兒接過她手中的玉杯,走到芷兒麵前奉上,芷兒一幅羞答答的模樣,接過杯子便盡數喝下。“大王,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你看上這個婢女了便是她的福氣。昭和殿另有偏房,也是空著,大王便賜給芷兒,封為美人,如何?”白楓善回頭看她一眼,見她依然那幅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裏卻有些起疑,這女人,和他猶如生死對頭,今天怎麽轉了性子給他塞美人?難道想要巴結討好他,還是另有所圖?李昭和見他那幅表情就知道他起了疑心,陰陰一笑:“大王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話聲一落,白楓善便覺得全身發軟,偏偏小腹下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泄。突然芷兒嬌柔的身子撲倒在他懷裏,滾燙滾燙,他摟著她香軟的軀體更是渾身的躁動。咬著牙齒,他雙拳青筋暴露:“李昭和,你竟敢給朕下**!”李昭和勾一勾嘴角,神色不變的看著他:“偏殿給大王準備好了,大王就移駕吧。”白楓善指甲似要掐進肉裏:“你這個瘋婦!別讓朕抓住你,否則……!”“哈哈哈……,”李昭和忽然笑了起來,有一滴淚從眼角滑下,她無比陰冷的說:“你以為,如果不是意外,你上次可以擒的住我?告訴你,想抓住我,你此生再無機會!薑童,韓品,還不送大王去偏殿!”說著自己起身,一甩袖子先離開了,看也不看盛怒下的白楓善一眼,韓品和薑童對看一眼,再去看白楓善那吃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最後聽到白楓善有些嘶啞的聲音衝他們大吼:“磨蹭什麽,送朕去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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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楓善走了沒?”“娘娘,剛剛才走,早朝已誤了一個時辰。”蘭兒心思有些複雜的開口:“大王下令封芷兒為才媛”。李昭和抿了抿紅唇:“可惜了,從此這宮裏便沒有叫芷兒的才媛。”說著人已向院中走去。天很冷,李昭和緊了緊狐裘,站在院中看著偏殿的方向,對蘭兒道:“去外院叫兩個粗使嬤嬤過來。”蘭兒有些狐疑,看了她一眼,不一會就帶了兩個四十左右的婆子進來。

李昭和看了她們一眼,指著偏殿說:“你們進去,把那個禍國媚主的賤人拉出來!”二人對看一眼,迅速跑到偏殿,隻聽裏麵傳來尖叫聲,打罵聲,不久,二人左右提著裹在被子裏的芷兒出來,半拖半拉的到了李昭和麵前。芷兒滿麵驚恐的看著李昭和,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一動不敢動。李昭和彎下腰,一雙冰冷的眼睛定定的與她對視,良久,眼裏有種嗜血的微笑:“你勾引我的人,很有膽量。”“娘娘!”芷兒嚇的大叫一聲,“奴婢沒有,奴婢沒有那個膽量,娘娘,您誤會了……”

李昭和看著她頭磕出了血,嘴角微微揚起:“你這麽想要男人,我滿足了你的願望。大王可是很喜歡你呢,封你做才媛。”芷兒俏臉霎時慘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呆呆的看著李昭和,不知道該說什麽。李昭和伸出右手捏住她的下巴,黃鸝般婉轉的聲音帶了絲蠱惑的說:“可是你竟然,延誤大王早朝,讓他貪戀溫柔鄉,如此惑媚主君的女子豈不是禍國?”芷兒眼睛睜的老大,淚水滾滾而下,李昭和甩開她的臉,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如萬年冰川的聲音響起:“你是我宮裏的人,我要給天下人一個交待。”說著對兩個嬤嬤揮了

揮,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亂棍打死!”兩個嬤嬤對看一眼,便轉身出門,很快一人拿著一根木棍走了回來。芷兒猛的磕頭,血不滴滿了額頭:“娘娘,奴婢錯了,娘娘,求您饒奴婢一條賤命吧!娘娘……”她悶哼一聲,兩個嬤嬤已揮起木棒,一個打在她背上一個打在她腿上。

“娘娘!”芷兒淒厲的嘶喊:“求您饒奴婢一條賤命吧,奴婢不敢了!”李昭和看了兩個嬤嬤一眼,兩人下手便更重了,芷兒喊了幾句,便無力再喊,很快背後便血肉模糊。

圓兒嚅嚅的張開小嘴,看著李昭和,剛要開口,便被李昭和冰冷的目光掃回。突然韓品的聲音遠遠的便響起:“大王駕到!”眾人一同將目光望向門口,白楓善一身漆黑的龍袍急衝的奔進來,一看到地麵縮成一團,藏在被子裏的芷兒,臉頓時變的鐵青。對著李昭和便揚起手,卻隻覺眼前一花,白影一閃,李昭和便已輕鬆的躲開,“你好大的膽子,朕已經封她為才媛,你竟豈對才媛下毒手!”白楓善又是心疼芷兒,又是一腔怒火,全身都不住的顫抖。李昭和涼涼的看他一眼:“清晨起來閑的無聊,所以便打她一頓玩玩,既然大王想要,那帶走就是了。”說著也不看白楓善,非常悠閑的走出昭和殿。白楓善隻覺胸口氣的陣陣發疼,也不再有時間去追問什麽了,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芷兒,對著韓品大叫:“宣禦醫!”

李昭和聽著身後吵鬧雜亂的聲音,心裏不知的怎的,開心的不得了,嘴角也不由的彎了起來。俏臉微側,忽的纖手一揚,一枚銀珠亮光一閃直射入殿外一顆高樹茂密的葉叢裏。葉裏有身形閃了閃,隻見一個太監的背影竄下樹,飛快的逃竄。“蘇映!追!”李昭和聲音未落,蘇映已急追而去,李昭和卻微有怔仲,看著蘇映出現的方向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表情。

昭和殿離禦花園很近,李昭和趕到時,蘇映和一個太監已打在一團。那太監身形高大,一抹藍色方巾圍住下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此刻微微發紅,泛出濃濃的殺氣。李昭和背著雙手觀看不語,天氣倒是不錯,太陽已掛了起來,地上落葉也已被掃過,宮裏已經開始忙著過年了,偶爾有幾個宮女走過,看到這邊有打鬥都嚇的蒙頭便跑。

有冷風不時的吹起,黑發輕輕的飛揚,有幾絲拂過臉頰,有些癢,李昭和有些不耐煩了。蒙麵的太監武功不錯,他似乎也覺得拖的太久了,突然招式改變,迎著蘇映的雙拳不躲,身體像蛇一樣滑竄至他側麵,一抬手便砍在他後肩上,蘇映被打的一踉蹌,那太監另一掌緊跟著下來,要砍他後頸,李昭和見他下了殺手,臉色一冷,沒見她怎麽動的,白衣翩翩,如飛舞般一手架住他的手掌,一手直拍他後心,那太監吐出一口血,濺濕了蒙麵方巾,雙眼圓瞪不相信的看著李昭和:“你……你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李昭和冷冷的看著他,纖手揚起,“我有幾百種方法讓你痛不欲生,想死的痛快些便說出你的主子是誰!”那太監後退幾步,忽的哈哈大笑起來:“我偏不告訴你。”說著,身子晃了晃,竟然軟軟的倒下了。

李昭和看著他的屍體眉頭微皺,蘇映跪在她旁邊,聲音低沉:“屬下無能。”“哦?你怎麽無能了?”李昭和涼涼的開口,身子背著他,雙手背在後腰處,輕握在一起。披風的裙角被風吹起,掃過蘇映的臉,一股淡淡的清香。蘇映一時間心裏千頭萬緒,想了很多,又好似什麽沒想:“屬下不僅無法抓住刺客,還要勞煩娘娘出手相救,實在無能至極。”李昭和抬頭看了看太陽,聲音有些飄渺:“其一,你武功不及他,所以抓不住他不是你的錯。其二,你是我的人,他人要殺你,我自然要出手相救……其三……,哼,你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裏!”她猛的回頭,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蘇映:“我可以不要求我的人武功有多高強,人有多聰明,甚至可以容忍他們偷懶,任性,可是我不允許不忠!”她微蹲下身,左手抬起蘇映的下巴,剛毅的男子臉上有些蒼白,微微愧疚的對上她的眼神又迅速離開:“屬下……屬下,請娘娘責罰。”李昭和鬆開手,站起身子,臉色複雜的看了他半晌,“果然是你,為什麽要叫大王來救芷兒?”蘇映額上滴下冷汗,沒有說話。“你喜歡她。”李昭和自言自語的說出來,忽的又笑起來:“既然你承認了,別怪我下手無情了。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你自已動手吧。還有沒有什麽要交待的遺言。”她後退兩步,似笑非笑的看向蘇映,蘇映呆了呆,想了想,搖搖頭:“屬下父母已逝,一個妹妹也嫁為人婦,無牽無掛。”說著雙手抽出佩劍,寬厚的手掌微微發抖,手背上青筋鼓動,臉色蒼白的透明,忽然,他心一橫,將劍身架上脖子上,“娘娘,保重!”說著手下用力,卻聽到一聲大吼:“李昭和!”

李昭和沒有動,看著白楓善一隊人馬走到了麵前,韓品看了一眼蘇映,搖了搖頭。蘇映跪地給白楓善請了安,白楓善臉色陰沉的

死死盯著李昭和,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久到眾人似乎已經被寒風冰動住了,忽聽到他狂怒的暴吼聲:“你倒底要做什麽,殺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道你眼裏便沒有人命嗎!你這蛇蠍毒婦,到底有沒有良心!”李昭和麵色未改的聽他說完,依舊是那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大王不願看到人死,蘇映,你不用死了,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

說完也不去看白楓善要殺人的目光,美麗的身形一轉,自顧離開了。白楓善隻覺得全身氣的要冒火,雙手互相緊緊的握著,才控製住自己沒有舉劍殺了她。有時候自己也會在想,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容忍她,從沒有人敢在後宮如此放肆,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他留臉麵。難道隻是因為她是月國送來和親的,所以無法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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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大王早上封了個才媛?還是個宮女?”一個紫色華服有女子有些恨恨的開口。“是啊,這宮女得封也不是沒有過,可是那也都是從答應一點點策封的,怎麽可以直接封為才媛?”接著回話的是個圓臉的女子,便是和李昭和有仇的薑雨心了。蓮嬪不甘寂寞的開口:“田妃娘娘,你掌管後宮,可要主持公道啊。”

田妃坐在主位上,悠閑的喝了口茶,故意歎了口氣:“和妃與我一個品級,又是月國來的,本宮怎能管她宮裏的人呢。”“定是和妃留不住大王的心,故意獻個宮女來勾引大王!哼!”說話如此刻薄的自是薑雨心。

田妃臉微變,還是笑眯眯的品茶。今天是後宮每半月一次的小聚會,自從王後落水後昏迷不醒,她便掌管後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真是得意的很啊。隻不過,有一個例外,她眼神冷了一下,又恢複如常。

開飯了。殿中幾十個女子按高低品階分幾桌坐好,嘰嘰喳喳好不熱鬧。薑雨心坐在田妃左手側:“娘娘,這和妃也真是不給娘娘麵子,聚會竟然一次也未來過,擺這麽大架子,真是不把宮裏姐妹放眼裏!”旁邊蓮嬪十分同意她的話,也跟著起哄:“聽說她把昭和殿裏的門檻全移平了,真是大膽!”“咦,你說這好好的門檻,和妃為什麽給移平了呢?”嬌嬪故意睜著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問。蓮嬪斜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故意壓低了聲音:“聽說,是為了方便二王子前去呢?”“啊?”眾人都跟著她微低著身子聽八褂,蓮嬪又故作玄虛的說:“你們不知道啊,不過嬌嬪是記得的。你們初來離國時,先王在大殿中招見。有刺客暗殺和妃,本來和妃武藝高強,不會有事,可是為了救二王子卻……”“真有此事?”女人們都三八的望向王嬌,王嬌點頭,“是啊,那天的事我現在都忘不了,好嚇人哪!”“哎呀!這麽說,和妃和二王子……?”女人們左右互相看看,都意味深長的交換了眼神。忽然頭頂有寒風吹過,所有的女人都感到頭皮發麻,同時抬頭,隻見一顆腦袋懸在半空,黑黑長長的頭發倒垂著,隨著寒風不住的飄啊飄……

“啊……”“鬼啊!”“來人哪!”“砰!砰!”“啊,鬼啊鬼!”一時間大殿裏砸桌子摔凳子,哭叫聲此起彼伏!待衛舉劍都嘩嘩奔進來,隻見大殿中一個白白的人形倒立著,腰間一縷白繩直掛在房梁上,長發不住的飛舞,一看便是個吊死的女屍。待衛頭領呂方鎮定了心神,“諸位娘娘莫驚,是個屍體。”說著對身邊的人下令:“去取下來!”兩個待衛收起劍,便走過去,還未近身,便覺一股冷風拂麵,那倒立的身形在空空慢慢平轉,蒼白的臉轉了過來,雙眼緊閉,眾人又驚叫起來,嚇的又蹦又跳,突然薑雨心大叫:“和……和……妃!”她一叫,眾人也仔細看了過去,果然有些像和妃!天啊,有幾個女子砰砰的嚇昏了。兩侍衛又大著膽子走過幾步,忽然那雙緊閉的眼睛猛的睜開,鬼魅一樣的幽幽的看著他們,“啊!詐屍啦!”“詐屍,了!”兩人嚇的腿一軟,砰的坐在了地上,腿不住的發抖。又有幾個女子相繼昏倒了。田妃臉色慘白的被婢女扶著,壯著膽子開口:“還不快把她弄下來!”

呂方應了一聲,親自走過去,剛走幾步,一股寒風吹來,隻見吊在半空的女子忽的身子三百六十度旋轉,倒立的身子直了起來,雙手拉著繩子飛快的攀上了房梁,坐了上去。眾人被她這一連串的舉動嚇的一呆,都傻了般的抬頭看她,隻見她打了個哈欠,揚起手拍拍嘴,懶洋洋的說:“怎麽這樣吵,打擾我睡覺!”說完伸了伸懶腰:“唉,還是回家睡好了!”說完沒見她怎麽動的,人已經從房梁上飄下,悠哉的從眾人麵前走過,邊打哈欠邊甩甩手臂,很快沒了影兒。

這裏殿中眾人目送她出了門,好久才感覺恢複了呼吸,一個個說不清是什麽表情,麵麵相覷,全部像丟了魂傻掉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聲拍桌子的響聲,田妃臉色蒼白,恨恨咬牙道:“這……是什麽人哪!有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