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很深,晚風浮動,冷的叫人心寒,翟筱聰為自己披上一件鬥篷,獨自踩在相府的一塊大石上伴著夜風觀望星辰。

有那麽一顆星大而閃爍不定,它叫做天煞孤星。翟筱聰突然冷笑,為他曾今說過的話感到好笑。

不是說隻要他死了,天上的星就跟著隕落嗎?

今早劉秉忠上朝,聽到了這則噩耗,大家都在為抬回的屍首感到惋惜與扼腕,曾經他所向披靡。

如今卻躺在冰冷棺材裏。

戰死在沙場嗎?真的好風光,因為他的事情,全國要悼哀三日,而寧太羿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跟皇帝呈報他們的婚事,對她真是好事一樁。

好事嗎?難道這樣的消息對於她不是一種諷刺?她要出嫁了,可他卻死了!他死了!

曆史上沒有過多的記錄他的任何事,原因也許就是因為他死的太早吧,英年早逝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並沒有什麽可值得炫耀的,千算萬算也沒想過,這場史上有名的戰役竟然就是他最後一次的戰場。

要哭嗎?悲痛她的初戀,說來也特別,她的初戀送給了一個古代人,更諷刺的是他還是比自己早一步的死掉了。

“班賽澈。你真死了?”她對天空輕輕問道,回答的確是空虛。

好悲慘的結局,原本該是她跟他手牽著手,戀戀不舍的被時空冷酷的拆散才對,如今卻是天人永隔的分別。

她聳聳肩,感歎自己的情路悲慘。

哎,還有什麽可值得留念的,頸上的引導裝置細微的發出了聲響,似乎是在倒計時,她知道自己的時日也不多了。

這就是曆史,注定好一切的發展,不容你多參與一刻。

她的心雜亂無序,竟然沒有絲毫回家的興奮,反是換成了一段悵然。

不想走,她舍不得離開,可是不離開,她一點留下的價值也沒有了,班賽澈以死,她從此沒有掛念的人在這個世上了。

翟筱聰苦笑,發現從古至今,她活著都不是為了別人,總是孤零零的。笑紅塵多情存於世間,悲舊情冷酷流落是非。

她何去何從?

********

有劉秉忠這個爹真好,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一路沿街送行,而翟筱聰跟著劉秉忠乘轎在前,受皇帝的委任,主持這場葬禮。

她一身素衣,雖然劉秉忠並不希望她也來,但是翟筱聰堅持說要送這位“英雄”,無奈抵不過她的糾纏,劉秉忠隻好點頭答應。

手中攥著手帕,她已經濕潤了整張,雙眼哭的通紅。如不是頭上黑紗遮蓋,恐怕會引來很多人的非議。

大隊皺著哀樂,滿街的人低頭默默的相送這位保家衛國的英雄人物,那天他僅穿了件白袍,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

該死的,你就這麽死了嗎?!真的這麽死了嗎?

翟筱聰眼見著那紅木製的棺木即將入土,她的心簡直糾結在了一起,為什麽連最後一麵都不讓她見到呢,就這麽走了,他真的瞑目嗎?

“嗚嗚……”她仍記得那天他狠心的燒掉她的樓閣,從此兩人恩斷欲絕,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這麽的難過,恨不得隨著他就這麽離開算了。

她恨不了他,她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漂亮的男人。

“小聰?”劉秉忠聽到黑紗下翟筱聰的啜泣聲,納悶的側頭看她。

“爹,那裏麵躺著的真是班賽澈嗎?”翟筱聰哽咽的抽泣,鼻聲濃重。

“是吧,我並沒有親眼看到裏麵躺著的人,但是他的手下親自帶回國的,應該不會錯。”不過裏麵的人已經因為著火燒的麵目全非了,誰還能分辨出來。若不是他的親信親自分辨,恐怕誰也不會知道那具焦屍會是他。

00,翟筱聰以為她老爹是看到本人了,鬧半天他也沒見到。那麽那天他回來跟她說這件事時怎麽一臉好像見到他死的很慘的樣子似得,他這不是謊報軍情嗎?

“爹,我能去見見他最後一眼嗎?”她有點懷疑裏麵躺著的人了,電視上不是常這麽演嗎?搞半天死的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

“胡鬧,棺木都釘死了,人就要入土為安,你竟還敢妄想要開棺!”她以為這是在遊戲,說怎麽地就怎麽地?

“爹,我是為了要驗明他的身份,我總覺得裏麵躺著的人不是班賽澈!”她情緒激動,哪怕是一場空歡喜,她都願意抱著最後的一絲奇跡。

“你認識他嗎?別在這異想天開,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可能驗明他的身份,何況皇帝已經證實他的身份過。”劉秉忠真的好後悔帶她來,見她這般胡鬧,真怕會搞出什麽嚴重的後果來。

“我認識他!我曾經差點就嫁給他了!”翟筱聰一激動,瞎編了一個理由。

劉秉忠瞪眼,有幾秒鍾沒辦法吸收她的話,等回過神來,心裏卻默默對她有了模糊的印象,“你該不會就是他曾飛鴿傳書回來稟告皇帝要賜婚的那個女人吧?”他依稀記得她的名字很逗,摘小蔥,不對,那不就是翟筱聰的名字!

“他曾經飛鴿傳書要求皇帝賜婚?”她怎麽從來就不知道這事?“是什麽時候?”

“他剛好要行軍到高句麗了。”劉秉忠板起臉,現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果真的是她的話,那麽她現在的身份就是班賽澈的未來世子妃。

“那時候我跟他開玩笑說等回到大都會親自跟皇帝說要……他為我們賜婚,他說叫我先做……側妃,我不依,心裏想著怎麽爬上正妃的位置……”她想起了那時候因為這個她還很不開心的嚷著非要忽必烈將她扶正。沒想到他卻真的把這件事當了真,那時她隻是信口開河無心的跟他開玩笑。

“可是皇帝已經將你封為世子妃了。”這件事詔書都寫好了,可是皇帝說等班賽澈大獲全勝的時候再親自頒發給他,沒想到再次見麵卻已經是天人永隔。

“此事當真?!”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已經可以算是他的妻了。

“當不當真也沒用了,他人已死,詔書還未頒發,也就是說詔書現在成了廢紙一張。”而翟曉聰的未婚夫也隻能是寧太羿。

“不……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開棺驗屍!”翟曉聰既然知道了這麽大的一件事,心裏就更不能平靜下來,她一定要親眼驗證棺材裏躺著的人的身份。

“翟筱聰,休怪老夫不念父女之情,如果你今天非要開棺驗屍,老夫就親自押你進天牢!”這種逆天而行的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她亂來。

“爹,女兒求你……”翟筱聰普通一聲竟跪倒在地,就算是要她死,她也在所不辭!

現在她隻有一個念頭,裏麵躺著的絕對不是他!

“小聰!你這是在為難我……”劉秉忠見狀,心裏抹上一抹不舍與心疼,向來那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今日卻變得這般不堪一擊,他於心不忍。

“爹,求您了,隻要您讓我開棺驗屍,今後您叫女兒做什麽我都不會有怨言。”反正到時候她走了他也拿她沒辦法。

“你……”哎,真是敗給她了,感情的力量真的很偉大。“好吧……可是就算開棺,你也不會驗屍啊。”一旦誤了時辰會對死者不敬的。

“我就是學醫的,驗屍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她可是俘虜的醫學專家,她僅僅是中醫學科的天才,外科也很有權威。

“你是學醫的?”劉秉忠苦笑,今天可算是見識到這位深藏不露的小丫頭真實身份了,沒想到她掩藏的這麽好。

“額,爹,請您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很快就可以查明他的身份。”得到劉秉忠的允許,她欣慰的笑逐顏開。

“不用了,裏麵躺著的人根本就不是世子爺!”一道低沉的噪音插進來,驚訝地引來翟筱聰和劉秉忠的注意。

兩個人同時回頭,看到身後手持紙扇一身黃袍的清秀男子。

翟筱聰驚呼,認出了來人:“原來你也在啊,好久不見了,杜、千、裏。”她口氣不悅,但是對於他的話心裏好似一顆大石落了地。

“的確好久不見了,翟小姐,不過我聽聞你的真實身份是丞相的女兒,這點倒是真讓杜某人感到意外,我想這消息若是讓世子爺聽到會很開心吧。”至少她真的是自己人。

“哼,他會開心?我看他巴不得把我燒死吧?”翟筱聰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言不由衷地跟杜千裏賭氣。

“可你不還是好好的站在這裏?”杜千裏輕笑,看來他還是找到了翟筱聰。這麽說來班賽澈就有救了。

她沒死,班賽澈絕不會亡。

“你還有臉說……”

“小聰,你怎麽可以這等口氣跟杜軍師說話!”劉秉忠斥責她,可他更好奇為什麽杜千裏這個時候才站出來公布實情。

“嗬嗬,沒關係的劉丞相,現在我可是有求於她。”杜千裏朝劉秉忠拱手作揖,眼裏滿是無奈。

“你求她?她能做什麽?”劉秉忠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翟筱聰。

“對啊,你求我做什麽?”他不是無所不能,還能有求於她?

“小聰,難道你不好奇為什麽我現在才來,而送世子爺‘屍體’回來的人又是誰?”杜千裏板起臉,一本正經的問。

“爹,是誰?”她也不廢那腦筋,直接問劉秉忠。

“是……是茭鈺將軍。”他立刻想起這個人來。

“是茭鈺?!”那麽為什麽他會不知道裏麵躺著的人是不是班賽澈?!他可是跟班賽澈出生入死很久的人啊。

“對啊,所以你也很驚訝吧。”杜千裏扯開衣襟,背著他倆,讓他們看清事實。

“你做什麽?!”劉秉忠跟翟筱聰一起怪叫,以為這家夥要耍流氓。

“——|||看看我的背不就知道我要做什麽了?”他將裸背暴露在冷空氣裏,讓真相呈現在眾人眼前。

“杜千裏!誰傷了你?”這是刀傷,而且看起來才剛剛愈合,上麵的傷口還有些發炎。

“你說是誰?”他苦笑,轉頭看著翟筱聰。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麽做,心裏也惶恐起來。

“是茭鈺?”劉秉忠立刻知道這裏麵的帷幕了。

“杜千裏,跟我把話說明白!”她不懂,為何茭鈺要如此殘忍的做出這等事來。

“劉丞相,請您停止此刻的喪禮,隨我回朝向皇上稟明一切!”劉秉忠束好衣帶,單膝跪地,拱手向劉秉忠請示。

“這……可是我不能光憑你的片麵之言就私自停止葬禮。”他無憑無據怎麽可以違抗聖旨。

“所以,我想借用小聰的能力,將真相呈現給皇帝看!將茭鈺這個叛徒揪出來!”杜千裏第一次臉上呈現如此的憤怒神色,現在能幫世子爺討回公道的就隻有劉丞相跟翟筱聰了。

“杜千裏,班賽澈人在哪?他又怎麽樣了?”現在翟筱聰最擔心的是這件事。

“他傷的很重,可是現在還算安全,高麗公主已經帶著大批高麗軍護送世子爺回國。”雖然杜千裏不想在她麵前提起高麗公主的事,但是高麗公主對世子爺情深意重,恐怕連班賽澈都不能再拒絕這門婚事了。

“可是……我們家小聰真的能……”劉秉

忠畢竟不清楚翟筱聰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丞相大人,這點你無須擔心,翟姑娘她……哦,現在應該說是劉小姐,她曾經連病入膏肓的北條時宗都可以救活,所以一定可以證實現在躺在棺木裏的人真正的身份。”杜千裏隨班賽澈去琉球的時候就應經知道了她的能耐,自然對她的實力很信任。

“小聰,為爹的真不知道你這麽了不起。”他真不知道他這個幹女兒竟然還能將敵國的相模守給治好了,這事要是給忽必烈知道,直接劈成兩半算了。

“劉丞相,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看我們還是先回朝跟皇帝稟奏吧!”時間緊迫,杜千裏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杜千裏,跟我立刻去驗屍!”翟筱聰心裏其實是負責的,聽到他沒死的消息她比誰都開心,可知道他跟高麗公主還在一起,她的心又涼了半截,但是這樣的結果更好,至少她可以安心的走。

“好。”杜千裏隨即跟上,沒有片刻的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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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諾大的宮廷,高高的龍椅上,忽必烈怒不可遏的在發威。

“結果就是這樣,這人根本不是班賽澈,請皇帝定奪。”清洗過染血的雙手,翟曉聰再三確認這具焦屍不是班賽澈本人。

“很好,將茭鈺給朕抓起來,朕到要為班世子討回個公道!”差點就釀成大錯,萬一班賽澈真的回來,那麽他這個做皇帝的要怎麽跟百姓交代!

“皇上聖明!”事情的真像已公布於世,沒有誰再敢質疑。

可是翟筱聰並沒有那麽開心,因為她始終都不懂,茭鈺為何要背叛班賽澈,畢竟他曾誓死效忠在班賽澈的身邊。

很快茭鈺遍緝拿歸案,他沒有任何反抗,好像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般,隻是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杜千裏沒有死,反而撐回大都揭發了他。

翟筱聰也是透過關係混進了天牢裏,她心裏始終都為這件事耿耿於懷,非要親自問個清楚。

死牢裏,茭鈺兩眼空洞,他一心想陷害班賽澈戰死在沙場,希望這件事可以傳到翟筱聰耳裏後叫她死心,但是他沒料到自己會找不到他的屍首,隻好設計拿一具焦屍頂替,反正他的動機很簡單,就是為了得到小聰。

但是杜千裏會是自己的絆腳石,索性他起了殺念,將他致死。可惜杜千裏命不該絕,反而找到了翟筱聰,將實情揭穿。

“你瘋了嗎?為什麽要騙皇上說他死了?”幽暗的地牢裏,翟筱聰的聲音冷淡的響起,牽起茭鈺的心。

他驚訝的抬頭,看到壁火影射在她嬌小的身上。

他狼狽的苦笑,沒想到她還願意見自己。

“我希望你把心轉移到我的身上。”隻有他死,她才能夠死心塌地的回到他身邊。

“你瘋了嗎?我都說過我們不可能了!”就為了這個念頭,他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來。這個人的腦袋裏到底塞了什麽進去。

“為什麽不可能,我這麽的愛你,你憑什麽不愛我?!”他起身,衝到木欄前,憤怒的看向她。

翟筱聰趁著臉,罵他:“你瘋了,我有什麽值得你這麽做的,你本可以好好的呆在他身邊當一名英雄!”為了她這個快要走的人,真的一點都不值。

“我說了我愛你,我要你在我身邊!”他也跟著大吼,他早就想透了,翟筱聰的心裏隻有班賽澈,所以他隻能殺了他才能奪回自己的愛。

“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班賽澈!”若不是茭鈺激怒她,恐怕她一輩子也不會將這句話說出口。

“不……你不要愛他,他是天撒孤星,給不了你幸福。”茭鈺死命的抓住木欄,心裏滿是痛苦,無法沉澱。

“茭鈺,你是笨蛋,我就算愛上你也不可能跟你相守到老的,我就要回到我的地方了,我就要離開你們了。”她好像越來越愛哭了,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

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到底是從哪來?”他必須知道她的苦衷才肯死心。

“茭鈺,是我不該來這裏,是我害了你……”她哭的傷心,為自己無心的傷害他而自責。

“你說啊,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他焦急的想知道答案,他懷疑這隻是她為了敷衍他而瞎掰的理由。

“她是千年以後的人,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寧太羿來了,他尾隨著她而來,但是他也沒想到他會聽到她親口說出自己愛的人是誰,更沒想到她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她詫異地扭過頭,不懂為什麽他會知道。

“小聰,你告訴我,你真的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嗎?”寧太羿的臉色跟茭鈺沒有兩樣,他們都是愛著她的人,都不想聽到她說要回去的話。

翟筱聰知道事情沒有辦法在隱瞞下去了,於是她隻能絕望的點頭,將心裏的秘密告訴給他們聽,她是禍水,害了無辜的人。

茭鈺死心了,但他沒有後悔自己愛過她,如果再來一次,他依然會這樣做。

寧太羿說會向皇帝求情,他答應小聰會救茭鈺出來,至少不會讓他被處死。茭鈺的心不壞,雖然他做的事情不值得原諒,但是愛情是無罪的。

如今,在小聰離開前,他能做的就是替她實現最後的心願,配合她演完做後的一場戲,讓班賽澈也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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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聰,我真的很愛你。”寧太羿深情的望著她的眼睛,說著心裏話。

“肉麻死了。”她推開他,演戲不用這麽認真吧。

“小聰,我是真的愛你,所以為了你,我隻能滿足你最後的心願,隻希望你在回去的世界裏孤單的時候想起大元朝還有一個男人深愛你。”寧太羿牽起她的手,他很想挽留住她,但是聽了她的話,為了她好,他不能留下她。

“我……”她還想說什麽,可話沒說完,小手硬生生被人扯開。

“放開你的手,她是我的妃子!”憤怒的聲音,強硬的搶回屬於自己的寶貝。

“笑死了,她可是我的未婚妻,我未來的王妃!”寧太羿斜睨他一眼,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我已經向皇帝稟明,我要娶的人是她!”班賽澈回到了大都,杜千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所以他再也不要失去翟筱聰了。

為了不讓寧太羿得逞,他可是不顧身上的傷勢趕來了丞相府,可看到的確是這麽一幕。

“那你的高麗公主怎麽辦?”翟筱聰吃味地抽回手,知道他身上的傷勢很重,所以力氣沒比她大多少。

他的臉色不好,可能是身上的傷勢所致,可她聽禦醫說已經不礙事了,所以偷偷地交給禦醫一些配好的藥替他療傷,看起來效果很好。

至少他現在已經可以站著衝到她麵前來叫囂,而不像剛回來那幾天隻能躺在床上瞪著她瞧。

“翟筱聰!我輸了,我沒有攻下琉球,這證明我不再是天煞孤星了,所以我可以不再有所顧慮的娶你,我不信天了,我隻信你還在我的身邊!”他大膽的示愛,他要定她了。

就算是生氣,他的臉還是依舊那麽倔強的美麗動人,翟筱聰聽到他的告白心裏真的好開心,她知道她等到了愛情豐收的那天,可惜卻沒機會收割了。

“可惜我不信你,你不念舊情的想燒死我那刻我就已經跟你恩斷欲絕了。”她躲到寧太羿的身後,狀似找他保護。

“我知道那房子沒有你!”他當時是太生氣了,才會拿房子出氣,根本不是想燒死她,他怎麽能舍得。但是那時他真以為她跟北條走了,才會心死的想要跟她恩斷欲絕。

“可是你叫人要殺了我!”她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翟筱聰,你也曾經派人拿飯要毒死我!”他也想起了那件更讓他生氣的事情。

“你傻子嗎?我要是真的想毒死你,何必要救你走!”該死,他還有理了。

“我……”

“班賽澈,說來說去隻能怪你不信任小聰,才會讓她的心來到我這裏。”寧太羿摟住翟筱聰,一副不肯讓步的表情。

“將她還給我!”班賽澈痛苦的看著翟筱聰,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你走吧,我已決定要嫁給太羿了。”她不敢再繼續看到他受傷的臉,她怕自己會心軟,於是轉過身,無力的將臉埋在寧太羿的胸前。

“小聰!”看著她絕情的將自己交給令一個男人,班賽澈的心都涼了。

“你請離開吧,我說過了,早在我們倆都是繈褓的時候,皇帝就已經替我們賜婚了,這生,小聰隻會是我的妻子。”他雖然是說給班賽澈聽的,可是心裏也做了這樣的決定,除了小聰,恐怕他也很難再愛上其他的女子。

“翟曉聰……”班賽澈又試著苦苦的哀求,希望能夠換回她的心。

“班世子,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歡迎你過幾日參加我和聰兒的喜宴,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還繼續糾纏不休,別怪我翻臉無情!”雖然寧太羿武功不及他,可是論權勢和耍狠他不見得比他差。

“她絕對不會嫁給你的!”班賽澈咬牙切齒的說道,憤怒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要她親口跟你說她的心裏話嗎?”寧太羿微笑,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小聰……”班賽澈心痛地瞅著背對自己的她,他不相信她真的這麽絕情,畢竟兩個人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他不要再繼續折磨彼此。

“你走,你走,不要再來找我,我要嫁的人是寧太羿!”她不敢回頭,埋在寧太羿懷裏的臉早就哭花了,她不要再心軟,今天她要跟他做個了斷。

結束這段不該存在的戀情,斬斷這份沒有結果的愛。

“我不走,要走我就帶你走。”他咆哮,他絕對不要失去她了。

“班賽澈,你休要在這裏胡來。”寧太羿冷了臉,感受到全身顫抖的小聰已經撐不下去了。

“我沒有胡來,我隻是要帶走她!”

“班世子,你何苦在這裏逼我女兒……”經下人的告知,知道宅院裏發生的事後,劉秉忠也滿頭大汗的追來。

“我沒有逼她,我隻是不希望我們倆個都後悔!”他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失禮的舉動,可是為了爭回她,就算是得罪了所有人他也不在乎!

“班賽澈……你走吧,我們今生無緣了,你也不要辜負你的高麗公主。”也許曆史早就注定他會和高麗公主成雙入對,她跟本是不被曆史所容忍的。

“我不會娶她的,我說了,我心裏隻想娶你。”他要瘋了,為什麽她就是這麽固執,非要他動粗嗎?

“好!你不是不死心嗎?那麽我今天就要你死心!”她抹下滿臉的淚水,勉強的又轉過身去,但身體很虛弱,好似被抽幹了空氣,顯得有氣無力。

不知她從哪裏拿來的匕首,在眾人眼前一亮,手起刀落,眨眼睛,世界好像就停格在那段,驚悍住在場的所有人。

“小聰!”大叫都在喊她的名字,可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站在她身後最近的寧太羿也沒能阻止得住,眼睜睜的看著她

手裏那一大截的青絲被削了下來,女人的發,在古代很珍重,似如心肝。

“拿去,從此我跟你恩斷欲絕!”她甩出手裏的發絲,迎風揚了漫天。

風輕輕地刷過每個人的臉,卻冷了所有人的心。

這樣的結果就是大家所要的嗎?該怪誰呢?唯有歎息。

**************

對著麵前不平整的銅鏡,翟筱聰根本笑不出來,人都要走了,非要穿這身嫁人作秀給誰看?

要不是寧太羿強迫她去穿,她真覺得這隻是一種自欺欺人。又不是生離死別,隻是要各歸各位,何必非要穿起來讓大家看著心酸。

好了,現在她穿上了紅嫁衣,希望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她其實是很想穿婚紗的,可惜,第一次穿嫁人卻不是要嫁人,而是做戲給大家看。

老爹挺滿意,自從班賽澈死心離開後,大家都開始張羅起她跟寧太羿的婚事,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已經皆大歡喜,唯有她跟寧太羿知道,這隻是分別前的寧靜。

“小聰,雖然我們父女緣分不常,但是從今往後你還會是我劉某人唯一的掌聲明珠,若是你嫁給太羿後他又對你不好,你大可以回娘家告狀!”劉秉忠笑的合不攏嘴,但心裏是真的接受翟筱聰這個女兒,不論她的脾性和能力,總之他是越來越喜歡這丫頭。

“好啊,你不如讓他倒插門進來,從此我就不怕沒人給我撐腰了。”她調皮的回嘴,一天不跟這大爺鬥嘴就不舒服。

“那你去說服他,我覺得這事也不是很難。”劉秉忠很讚成翟筱聰這個提議。

“爹爹,您可真是抬舉我了。”她回瞪他一眼,發現這個老頭思想真的很特殊。難怪曆史上都是說他怎麽的偉大了,狠角色就是可以掩蓋事實。

“那可不行,我還打算讓你替我生一堆寧家小子呢。”寧太羿笑眯了眼,揚著紙扇走了進來。

“做夢去吧。”她嬌嗔他一眼,心裏暗忖這家夥為什麽不去演戲?

要是在現代,肯定是大紅大紫的SuperStar。

“小聰,你說話含蓄點,都要嫁人了還這麽沒大沒小的。”劉秉忠嚴厲地又擺出老父的架子,毫不留麵子的指責她。

“就算嫁人也不……”

“小聰,你今天可真漂亮。”發現翟筱聰要說漏嘴,寧太羿白了臉立刻打斷她的話。

廢話,要不然怎麽說是紅顏禍水。

翟筱聰心虛地白他一眼,但是還是很感謝這小子機智的反應。

“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劉秉忠被他的話誇得虛榮心滿滿,跟著也老王賣起瓜來。

“是啊……”寧太羿扯扯唇角,其實這老爺子比他還會演戲,明明女兒不是自家生的,他這是撿了便宜還賣乖。

“得了你倆,我去換衣服了,你們都出去吧。”嫁衣她已經試完了,挺合身。

“嶽父啊,小聰在害羞嗎?”寧太羿已經開始改口了。

“哈哈……是,走吧,我們不方便留在這裏。”劉秉忠哈哈大笑,完全浸泡在即將到來的喜事裏。

“哦對了,”劉秉忠又像想起什麽回過身來,“小聰啊,你最近身體還是很虛,記得要把端來的補藥喝了。”為人父的就是很關心子女的健康,做兒女的永遠都要叫父母操心。

“哪呢?”她看他一眼,桌上根本沒有藥。

她是學中醫的,知道身體不好絕對不可以亂撐,而且她從來不討厭中藥,它們藥性溫和,對人的身體很有益處。

“就在……”哎,瞧他光顧著急看小聰換穿的嫁衣,都忘了叫人端藥來了。

“嶽父,還是我去給她端來吧。”照顧自己的未婚妻,寧太羿很樂意。

“用不著你,咱家又不是缺丫頭。”翟筱聰受不了寧太羿演的這麽逼真,她怕到後來他也會陷進去。

就算他對她發誓不會要自己淪陷,可還是很不可靠。每每為她做的任何事都仿佛是那麽自然,太過投入。

“太羿,咱們走吧,一會兒叫丫頭送來就可以了。”劉秉忠真是管不了這丫頭,索性拍拍寧太羿的肩帶他離開。

“好吧。”寧太羿隻能妥協,看翟筱聰變了臉色,也不敢多呆。

“閑雜人等快快離去……”翟筱聰揚著手裏的蓋頭當驅趕邪靈的手杖,像攆蒼蠅似的推著他們離開臥房。

當!門被關起,她靠在門板上,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她還真不喜歡演戲,可是又不得不將最後的段子演完才可以歡喜大結局。

咚咚咚……

該死的,她很煩不知道嗎?幹嘛又回來!

她沒好氣地拉開門,剛想開口斥責,卻發現門口站著的是一位女婢,她低著頭,唯唯諾諾的端著一碗藥。

原來是送藥的丫頭才來,還真會趕時間。

“小姐,丞相派女婢送藥給您。”她的聲音很小,膽子也不大,身子甚至還在哆嗦。

“你怕我吃了你嗎?”她退開一步,讓她進屋。

“不……女婢不敢……”她戰戰兢兢地說道,手開始發抖,連藥碗都發出咯咯的聲音。

哇塞,這丫頭是新來的嗎?咋這麽膽小怕事,她可從來沒虐待過府裏的任何下人啊。

“你別怕啊,我不會責怪你的,隻是剛剛在逗你玩。”翟筱聰怕她把藥丸打翻了,立刻自己動手接了過來。

“小姐,會燙……”丫頭驚呼地抬頭看她,可連盤子一起,翟筱聰都快手的接了過去。

“笨蛋,我又不會傻乎乎地用手去拿。”翟筱聰朝她調皮地眨眨眼間,沒有再像剛剛那般冷淡。

“嗬嗬……對不起啊小姐,奴婢的確好笨的。”她又將頭低下去,幾乎埋進了胸口。

哎,古代的女子為何都這麽惟命是從,就不能大大方方的直視別人嗎?

“好了,藥我一會兒就會喝,你可以出去做別的事了。”再留她,沒準一會兒她就成鴕鳥了。

“是。”她小聲的回應,沒再敢抬頭的迅速離開。

“哎……等下。”翟筱聰突然叫住她,好像想起什麽來。

“唉?”女婢驚嚇了一跳,身子顫了顫,側過臉膽顫地問道:“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我……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這張臉挺眼熟。雖然剛剛隻是匆匆一瞥,可還是瞧見點樣貌。

“小姐您大概是看錯了,奴婢隻是剛剛進府的丫頭。”她的心砰砰地跳,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了。

“哦,沒事了,你可以走了。”翟筱聰也不去多想,揚揚手,沒再留她。

女婢等到翟筱聰放人的話一出口,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我是灰太狼嗎?好像我要把你吃了的模樣。”翟筱聰沉著臉,端起藥碗送進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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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你,我說了要你親眼看到她喝下去不是嗎?你竟然就這麽回來了,虧你平時還那麽囂張。”某處角落裏,一個女人正在斥責另一個女人。

“夫人,我真的很害怕啊,這可是要我去殺人耶~”被訓的女人委屈地回道,雙手還交在一起不時的搓揉,好似心裏做了什麽虧心事。

不過她們兩個人的確做了虧心事,因為她們合夥策劃了一件不為人知的壞事。

“要是她不喝怎麽辦?”這次若不是劉秉忠忘了派人去端藥,她倆也不會逮到時機敲暈了送藥的丫鬟,好在藥碗裏下了藥。

“夫人,我發誓依她的性子肯定會喝的。”女婢還在苦苦為自己脫罪,但心裏還是很擔心她不喝就前功盡棄了。

“最好她會喝,否則下個喝藥的就是你。”她冷冷地瞪她一眼,心裏也別無選擇的祈禱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

“她會喝的啦……”女奴還在為自己找心理安慰。

“砰……”一聲驚人的翠響,好似碗被摔落在地。

“夫人……”女奴驚喜,雙眼含淚地望著高高在上的主子。

“阿斯娃,你知道什麽叫瞎貓碰到死耗子嗎?”女人奸笑,拍拍還未隆起的小腹,低語地好似跟肚裏的孩子在說話:“兒子,娘替你爹終於報仇了。”

是的,皋蘭來了,她要翟筱聰陪著茭鈺一起死,奪走了她的男人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來人啊……小姐口吐白沫了。”一道驚人的尖叫聲,引起了丞相府的**。

“哈哈……阿斯娃,我們走!”奸計得逞,她們也可以趁亂逃走。

“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身後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仿佛要刺穿兩人的心髒。

她們倆沒料到壞事剛做成,自己就被當場抓包了。

“你……你是誰?”皋蘭回過身,裝著膽子問道。這會兒阿斯娃早就嚇暈了,所以隻有皋蘭自己孤軍奮戰了。

“我是誰?!我是班賽澈!”

班賽澈想來想去都覺得事情不可以就這樣結束了,所以才會不死心的趁著三日後的大婚前來勸服翟筱聰,如果再不行他就將她綁走,可是沒想到,他剛偷溜進相府,就發現了這倆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在談話。

可惜自己還是晚了一步,沒有阻止她們的奸計。

“哈哈……原來是班世子,久聞大名。”他可是自己男人的上司,她自然略知一二。

“你還笑?把解藥拿出來!”他揪住皋蘭的肩膀,恨不得捏碎她。

“很可惜,那是劇毒,就算有解藥也晚了。”所以她根本就沒準備解藥。

“把解藥拿出來!”他不相信天下沒有不能解的毒。

“班世子,我的丈夫已經被囚禁死牢了,所以我也沒打算繼續苟且偷生,在死前,我也要拉著她一起死,如果您還想多看她生前幾眼,就別在我這浪費時間了。”皋蘭狂笑,為自己除去心頭大患感到暢快淋漓。

“該死的女人,你做事為什麽都不先考慮後果,茭鈺已經被發配邊疆去了,他根本沒死。”他不懂為什麽翟筱聰會想盡辦法去求忽必烈饒他一條生路,但是他看在茭鈺為自己出生入死的份上,也就沒再追究過。

“你……你說茭鈺已經離開死牢了?”她不相信,她以為茭鈺會被處死。

“你最好祈禱小聰會活下來,否則我定要你全家陪葬!”班賽澈甩開這個愚蠢的女人,大步快速地朝翟筱聰的臥室趕去。

怎麽會這樣,揭發她丈夫的人可是翟筱聰啊,為什麽她最後又肯放過茭鈺?!

皋蘭不懂,隻能任著冰冷的眼淚灼燙著自己的雙頰,向上天歎息這一切的世事難辨。

人生在世,難免逃不過愛恨情仇,而她也是因為太愛自己的丈夫,才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忘記曾經自己也站在生死線的邊緣徘徊,是翟筱聰拉著她回到了岸上,救回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兩條命。

如今,她卻恩將仇報,合該要受到天譴吧?隻是在臨死前,她希望,翟筱聰可以活下來。

老天,請您睜開雙眼,可憐可憐這世間的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