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5）



師曠頓時滿頭冷汗，沉悶了半晌，突然拔足向外奔去，還未奔到通道盡頭，就已聽見一陣鐵鏈聲響，幾名兵士押著一群人走向通道裏來，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見他，便紛紛叫道：“師大人！”“師大人！這，這是怎麽回事？”他“啊”的一聲，腦子裏一片空白，眼見自己所聯絡的同道都被捕到天牢中來了，可見溫良的話果然不假。他滿腔悲憤，大聲罵道：“百合！你這賤人！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長生殿中，百合正細心地擰著一塊濕布，然後將它輕輕放在淩未央的額上。花朝沉著臉坐在她身後，整個殿內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突然，殿外傳來一聲通報：“稟陛下，九門提督趙祥求見。”

花朝霍地停住腳步，百合抬起了頭，兩人對望一眼，花朝邁步向殿門走去。在離殿門一步之遙的地方，花朝停下了，她一抬下巴，鳳仙會意地來到殿門邊，從門縫裏往外看去。隻見九門提督趙祥直挺挺地跪在地下，雖是全身甲胄，武器卻都不在身上，全都放在一尺之外的地麵上，他身邊也沒有一個侍衛。鳳仙看罷，向花朝點點頭。花朝長出了一口氣，示意她將門打開。

殿門一開，九門提督趙祥立刻磕下頭去，大聲道：“稟告陛下，叛黨已一網成擒，宮有原有侍衛已都奉旨出宮，不留一人，請陛下另派禦前侍衛總管，別選親信侍衛。”

花朝甚喜，道：“辦得很妥當。你下去吧，吩咐他們嚴加查辦，凡是叛黨之流，一個也不可放過！”

九門提督趙祥磕了一個頭，恭恭敬敬地道：“是，臣告退。”

花朝歎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凝視著百合的背影。百合仿佛渾然不覺，隻是拿絹子輕輕去抹淩未央臉上的汗水，突然她欣喜地道：“好了好了，終於退燒了。”，疲憊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坐倒在床頭。花朝緩緩問道：“為什麽？”

百合疑惑地抬起頭來問道：“什麽為什麽？”

花朝冷著臉道：“為什麽你要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呢？青蓮奄奄一息、李辰生死不明、我又對你們的事毫無察覺，如果你要與溫良、師曠他們聯手，皇帝寶座唾手可得，你……你為什麽不呢？”

百合緩緩地閉上眼睛，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當皇帝，更何況，我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她看向床上的淩未央，道：“她卻做得到……”

半晌之後，花朝歎了口氣，也點了點頭，溫言道：“也夠難為你的了。”百合欣慰地笑道：“隻要我天機能平安富強，個人受上一點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九門提督趙祥的心情卻沒有這樣好，他隻覺得又是惶恐又是憋氣，帝都之中接連出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就算他脖子上的腦袋沒有事，腦袋

上的紗帽卻一定是大大的不穩，現在隻能盡力地彌補，賣力地多追捕幾個叛黨來以安主子之心。正胡思亂想之間，手下大聲報道：“大人，已經到了師府了。”

趙祥精神一振，大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前門後門角門旁門都給我封了！再進去給我一個一個都抓起來！”

手下眾人齊聲答應。分頭把守各門去了。一個兵士便上前將紅漆大門擂得震天響。門裏門房大聲喝罵道：“是那個雜種不長眼！這是什麽地方就敢來撒野！不知道這是刑部尚書師老爺的府第麽！”一邊將門打開。兵士揚手便是一記耳光，嘲諷道：“你們那個老爺都下了天牢了！你還敢橫！給我捆了！”帶頭便向府裏衝去。

趙祥走進中堂，居中在太師椅上一坐，大聲呼喝道：“快！師府的人，下人都給我鎖到屋裏，主子一個都不能放過，都給我拴上了！”眾兵丁轟雷般地答應了一聲，如狼似虎地向各處搜索，隻聽得腳步紛雜，器皿粉碎，男喊女哭之聲，一路向後麵去了。

不一會，師家的人全都被像一窩蜂似地趕到了中堂，一個個蓬頭垢麵，驚惶失措，其中一個雪白頭發的老婆婆，渾身錦繡，氣度不凡，在連嚇帶氣之下，已是連連喘息，隻能由一個中年貴婦攙扶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懷裏緊緊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男孩瞪著兩隻大眼睛望著趙祥，眼睛裏滿是仇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