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3）



師曠問道：“什麽話？”

百合緩緩道：“召光之穀。而且”，她頓了一下低聲道：“連青蓮那樣的傷勢，他都可以救活……我恐怕，恐怕……”

師曠眼睛頓時瞪大了，臉色陰晴不定了好一會，終於一跺腳一咬牙道：“罷了，那小子回不來是最好，就算他要回來，我們也一樣要斬草除根！”他右手向下一揮，做了個斬首的手勢。

百合驚愕道：“什麽！你……你要弑君？”

師曠咬牙道：“殿下，就算我們留下青蓮與花朝，也是後患無窮！不但要防著她們翻身，而且還要防著李辰回來救出她們，到時候，他們三人的力量可不是我們可以輕鬆擺平的！如果斬草除根，就算李辰回來了，孤掌難鳴，隻對付他一個人可就容易的多了！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我們不殺她們兩個，難道李辰就會放過我們不成？做也做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百合不禁打了個冷顫，毅然道：“好，那就這麽辦！師大人現在就將命九門提督關閉城門的上諭與調集前鋒營與驍騎營的金符交給我，然後去天牢裏取調兵的兵符，再聯係所有同道聽我號令一同舉事！”

師曠一聽，不禁後退了兩步，猶豫了片刻。

百合看在眼裏，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道：“怎麽？師大人信不過我？”

師曠頭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顫聲道：“卑職怎敢！隻是……隻是……”想了半天，也沒能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百合打斷他的話，道：“事到如今，索

性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要兵符，不為別的，為的是信不過你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會像利用青蓮一樣來利用我！哼，可憐那兩個小鬼拚了性命打退了砂那，傷痕未複，劍上的血還沒幹呢，就讓你們給整成這副樣子。我要是不抓著點什麽，說不定等風頭一過，就讓你們給當成了傀儡娃娃，等到那一天你們那一位高興了，想嚐嚐當皇帝的滋味了，哼哼，還止不定我是不是屍骨有存呢！”

師曠一驚，忙道：“殿下，我們幾個老臣都是一片忠心！可鑒天日！我們怎敢行篡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百合冷笑道：“行了行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在天機殿暗殺你們都敢幹！還有什麽是你們幾個老家夥不敢幹的！一句話，兵符你到底是給不給我？給我，大家就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一起奮勇向前就是了，不給，哼哼，那我就有點懷疑你的誠意了，那時，撕破了臉，就不是大家不好看的事了。”

師曠心頭又是欣喜又是難過，欣喜的是自己一幹人等果然沒有看錯人，百合公主果然是最適合的皇帝人選，遇事沉著冷靜、抉擇果斷處置得當，難過的是百合公主居然不信任他們幾個，不過轉念一想，處在公主的位置，有這種顧慮倒也沒有錯。於是他立刻從懷中掏出上諭與金符，恭恭敬敬地捧過頭頂，道：“殿下所慮甚是，是卑職糊塗了，上諭與金符在此。”

百合笑逐顏開，伸手接過，道：“這就是了，師大人莫怪，事態嚴重，不得不如此。如今商議已定，師大人快去天牢取得兵符，再聯

係所有同道，一個時辰之後，在長生殿外，大家一起勸陛下退位，等退位詔書到手，其餘的事情，你們去做吧，我就不管了。”

師曠遲疑道：“為何要在長生殿外？”

百合道：“你不知道嗎？陛下現在是寸步不離青蓮，吩咐完你辦事之後，定會回到這裏來看青蓮，隻怕現在就快來了。”

師曠驚慌道：“如此，老臣告退。”

百合點點頭道：“是，你是該走了，還有事要你去辦呢。”

師曠深施一禮，轉身急匆匆地出門而去。

天牢之中，道元披頭散發，白袍早已滾得汙穢不堪，溫文爾雅的風度蕩然無存，他扒在自己那間牢房鐵門之上，努力將腦袋湊到那不足尺許見方的孔洞之上，厲聲嘶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怎敢這樣無禮！我是天機帝國國師！放我出去！”

可惜牢房之外是一條黑漆漆的地下通道，陰暗潮濕，隻有一盞昏慘慘的油燈閃動著豆大一點光芒，通道裏回蕩著：“出去……出去……”的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聲息。

他心中不禁由憤怒轉為惶急，想到此後一生都要被囚於這黑牢之中，霎時間心中充滿了絕望，頓時大聲號哭、淚流滿麵，嘶啞著嗓子叫道：“放我出去！我什麽都承認，叫我做什麽都行！我什麽都不要！我不當國師，我什麽都不要！我把家財都給你們！我情願去種地，去做苦工！隻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叫到後來已聽不出自己在叫些什麽，隻剩下野獸嘶吼一般的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