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誓掃匈奴不顧身（2）



百合歎口氣，溫言道：“你自己也知道你是老臣，國家現處危急存亡之秋，你就應該做出中流砥柱的樣子來，擔起國家危亡的重任才是。”

溫良連連叩頭，道：“公主說的是，是老臣糊塗！老臣再不會了！”

百合又道：“青蓮公主年紀小，是有些嬌慣，你以後多擔待她些就是了，我也會好好教誨她，不過這孩子還是很聰明伶俐的，挺招我喜歡的。好了，你快去辦事吧，最好今天就運一批糧食出去，叫孫元振一起走，讓他押送。也不要讓紫金的糧商無償獻糧，還是要照價給付。”

溫良聽一句，答一聲“是”，聽百合吩咐完之後，立刻叩頭告退，匆匆而去。

百合望著他離去，抬頭望望天，天色已暗了下來，快要連夕陽的餘暉都看不見了，夜晚的即將來臨，給她一向溫和微笑的臉上，籠上了一層陰影。

白馬城。

淩未央站在城牆上麵，望眼欲穿，眼看著一輪紅日下到地平線以下，一天又迅速地過去了。

直到黑暗將她全身籠罩，她仍一動不動。不知何時李辰已來到了她身後，默不作聲。

淩未央突然道：“怎麽辦？又一天過去了……”

李辰豎起一根食指，擋在嘴唇前麵，輕輕地搖了搖頭。

淩未央霍然轉過身來，啜泣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能說，不能說快要沒有糧了，不然會動搖軍心，可是……可是……怎麽辦……”淚水淙淙而下。

李辰皺了皺眉，走上前去將她的臉捧在手心裏，低聲而又堅定地說道：“不許哭！如果你都哭了，叫那些將士百姓怎麽辦！不

許哭！”

淩未央拚命地點著頭，可是淚水卻不斷湧出，滲濕了李辰的雙手，滴落到地麵，濺起一串一串晶瑩的淚花。李辰歎了一口氣，抽出一條手絹遞給她，淩未央伸手去接，手卻僵在半空，她愣愣地看著李辰的背後。

李辰察覺背後有異，轉過身，也愣住了。

黑壓壓的，一群衣衫襤褸、神情木然的男女老少，捧著各式各樣的甕壇器皿，甕底壇底，都有一層淺淺的糧食。

站在前麵的一個老者，將手中的甕放下，用沙啞幹枯的嗓子說道：“殿下，沒啥好怕的，有我們的糧食，就餓不著抗戰的將士。”

淩未央泣不成聲，李辰隻覺得自己的咽喉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好久他才咽下喉間的哽咽，斷然道：“不成！那你們豈不是要餓死！”

老者淡淡一笑，道：“老頭子活了這麽一把年紀了，早就該死了！一輩子也被砂那人欺侮得夠了，沒想到還能看到咱自己的軍隊為了保護自己的老百姓和國土這樣拚死殺敵！夠了，足夠了，這一輩子也夠了，能死得瞑目了！”

淩未央搶著說道：“不成！要是你們都餓死了！那我們為誰而戰？那我們為何而戰！”

老者爽朗地笑道：“要是你們都餓死了！我們在砂那人手底下活著，做亡國奴，還不如現在痛痛快快的死了算了！”

淩未央還待再說，老者將手一揮，招呼道：“莫在這裏傻站了，都將糧食送到倉庫裏去！”眾人哄然答應，抱起甕壇瓶罐，一齊向倉庫奔去。淩未央飽含著熱淚，目送著他們離去。

李辰靜靜地站著，他本來隻是為了實現對淩未央的

一個承諾，本身又心高氣傲，想大展一番身手才留下來守白馬，可是現在，他從沒有這樣強烈的想要保護這座城市，是的，誓死保護，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開飯了！開飯了！”近衛軍將士已有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這一次聽見如此響亮的開飯聲，皆興奮無比，一哄而上，將煮飯的大鍋團團圍住。但一看之下，都大失所望，隻見鍋中煮的是一鍋雜糧粥，甚至不能稱其為粥，頂多算是一鍋糊，鍋裏大米小米、大麥小麥、粟豆蕎麥……各種東西煮成一鍋。

一個下級軍官平時在家裏錦衣玉食，守城至今早已吃夠了苦頭，此刻更是忍不住發起牢騷，道：“這也算飯！我們家連狗都不吃這個！”

周子奉把臉一沉，厲聲喝道：“閉嘴！”

那個軍官悻悻然地嘀咕道：“像什麽話！又要我們打仗，又連飯都不給吃飽！”被周子奉瞪了一眼，才不再說話了。眾人各添了一碗，分頭坐下。那個軍官皺著眉頭，用筷子在碗裏攪了好半天，咬著牙呷了一口，隻覺入口粗澀，實在難以下咽，一肚子怨氣正沒處發揮，忽然看見對麵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孩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碗，口涎都不由自主地滴到了地上。那小孩臉上的肉已瘦幹了，顯得眼睛大得有些嚇人，眼睛裏全是貪婪的餓火。那軍官正不想吃這碗東西，一見之下大感興趣，叫道：“喂，小孩，過來，給你吃。”一邊將碗舉給他。那小孩一聽之下欣喜若狂，立刻狂奔過來，正要將碗接過，一雙髒兮兮的小手卻停住了。他使勁地咽了咽唾沫，用一種稚嫩的天真的童聲說道：“娘說了，我們不餓，你們餓，糧食要給你們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