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情愫滋生
在皇宮這座複雜的大染缸中，眾人豈會聽不出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誰都知道皇後與茹妃的梁子結大了。
“娘娘真是菩薩心腸，處處為妹妹們著想，有這樣一位好姐姐真是妹妹們的福氣。”一個從未見過的妃子緩緩起身來到茹妃身邊。
“嗬嗬。自家姐妹，客氣了。”唐沁雅道。
“不過……”那女子似乎有些猶豫。
“不過什麽？說來聽聽？”她不是沒看見剛剛她與茹妃暗地裏交換眼色，靜觀其變，她倒想看看她們還有什麽招數。
“不過，這宮裏似乎有一個人總與咱們姐妹格格不入。今兒咱們相約前來，唯獨她沒有來，這擺明了是……”說到這，她便沒在說下去，
“哦？少了一個人麽？”唐沁雅佯裝無知的問道，如若不知，還真會以為她們感情很好。
指甲輕輕撥弄著飄浮在水麵上的茶葉，茹妃看似有些無奈的說道：“姐姐，她說的是甄靈妃，不過妹妹勸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在宮中，誰不知道皇上獨寵甄靈妃，隻要甄靈妃開口，皇上無不一一滿足。所以，姐姐還是別自惹麻煩了。”
瞧瞧，這話讓她說的，都說出花來了。好與不好都讓她自己說了，感覺在向著她說話，卻又聽著不那麽順耳，仿佛她這個正宮皇後是擺設，真正的正主是甄靈妃，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個鳳位是甄靈妃賞賜給她的，因為她不稀罕，所以自己才能安然坐在這個位置上？
嗬嗬。她在心裏冷笑，這個激將法用的實在是不高明。她根本不看重這些，她看重的是，有仇必報，隻要惹上她，別說是甄靈妃就連太後，她都不怕。
“姐姐這說的是什麽話。妹妹不敢讚同。”剛才那名挑事的女子有些氣不過開口。“娘娘是一宮之主。她再受皇上寵愛也不過是妃子，這該有禮數總該有的，不然宮裏人人都像她那樣，豈不亂了套，壞了規矩？”
嘖嘖……如果不是時候不對，她真想站起來給她這番話鼓掌，在這裏，終於有人為她打抱不平了。隻是她不是傻子，這麽明顯，兩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想激怒她去找甄靈妃的麻煩。想拿她當槍使,還得看她願不願意當這個槍。
就連心思單純的銀綠都聽出了她們的意圖，她悄悄靠近，微微側頭，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道：“娘娘，千萬別上她們的當。”
“什麽？你肚子疼？怎麽不早說？”唐沁雅忽然看向銀綠，關切的問道。
銀綠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明明是說：“娘娘……我……我……”
唐沁雅連忙衝她使了個眼色，大聲說道：“你這丫頭就是這樣善解人意，不忍破壞我們說話的興致，就這樣委屈自己。”她隨即轉而看向門口，叫道：“銀紫”。
“奴婢在。”片刻，銀紫進屋，道：“娘娘，喚奴婢來有何事？”一進屋看到這麽多娘娘都在，其中還包括她以前的主子，她麵露幾分怯色。
“你過來，扶綠兒回去休息，如果還不見好轉，就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瞧瞧。”
“是。奴婢記住了，”銀紫上前扶著銀綠一同朝門外走去。兩人走到門口，仿佛不放心她自己在這一般，銀綠微微頓足回頭看看。見唐沁雅衝她揮手，便轉身離開。
雖然她不清楚皇後為何會這樣說，但一定有她的道理。果然，“真是不好意思，壞了大家的興致，剛剛咱們聊到哪了？哦對，聊到你了吧。”頓了頓，她看向那個她不知道名諱的妃子。“妹妹能為姐姐著想，真讓姐姐感動，你說的不錯，身為一宮之主如果不說一說的話，恐怕會壞了宮裏的規矩，本宮這就派人去將她找來。”唐沁雅斂起笑容，似乎真的生氣了。
那名妃子和茹妃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好不得意。誰不知，惹了甄靈妃就等於惹了皇上，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哎呀！”唐沁雅忽然沮喪的拍了怕自己
的腦袋，戲劇性的畫麵看的眾人雲裏霧裏的摸不清頭腦。她緩緩抬頭看向那名妃子，語氣十分懊惱的說道：“你說這個綠兒早不肚子疼晚不肚子疼，偏偏揀在這個時候肚子疼。弄得本宮一時間也想不出讓誰去叫一趟。我看看妹妹帶了好幾個婢女來，不如就辛苦辛苦她們。讓她們跑一趟吧。”說完，她還無辜的眨眨眼。眼巴巴的看著她。
“這……這……”沒料到她竟然來這一招，那妃子明顯有些為難。“這不太好吧，妹妹的婢女哪有皇後的婢女去好啊。”底下的妃子紛紛捂嘴偷笑，就連詠妃和綰妃也忍不住笑了笑。
茹妃此刻也恍然大悟，原來是被耍了，真是豈有此理。剛剛虧自己還笑的那樣得意，真是丟人丟大了，太可惡了，不過，這些不滿也隻能在肚子裏發泄發泄了。誰不知，隻要開口解圍，這燙手的山芋就得扔到自己手裏。
唐沁雅緩緩坐直身子，充滿笑意的眸子陡然一沉。燦爛的笑容漸漸隱去。她緩緩拿起桌上的茶盞，右手半扣茶蓋。優雅的抿了口茶。
眾人一心盼個結果，紛紛屏住呼吸看著她，不知她會如何處理。
悠悠的品了口茶。冷清的眸光掃了一圈。驀地。手中的茶杯刷的一下飛了出去，正砸在那妃子的身上，杯中還剩了大半杯的茶水，頓時濺了出來。說巧不巧，正好減了茹妃一身，誰叫茹妃離她最近呢。
好好的裙子就這麽被濺髒了，茹妃又氣又惱，正想發作，卻聽到她接下來的話語。
“你真當本宮是傻子麽？這宮裏誰不知，皇上下了口諭，說她不用上各宮請安。你們忘了還是存心想尋本宮開心？”清雅的眸光看向那個不知名的妃子，溫柔的笑依舊在嘴角瀲灩，但眾妃卻無心嬉笑。
無論是忘了還是尋她開心，這兩個答案都夠受罰的了。
戲劇化的場麵讓在場的所有嬪妃都愣了。嘴角掛著的笑意瞬間凝固，這一秒，眾妃才反應過來，敢情皇後早就知道了，竟然還順著她們說，這不明擺著是耍她倆玩呢麽？
本來，這趟請安，是打著探望她的幌子，事實上是想來探探虛實，畢竟這段日子關於皇後的種種都是聽來的，誰也沒親眼見到，如今，親眼見了，眾妃都信了，如今的皇後真是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皇後了。當下，便紛紛低下頭，不再言語，恐怕一個不留神會波及到自己。現在的皇後變得太陰險了。
綰妃也不覺抬起頭看向她，這還是那個她熟悉的雅姐姐麽？雖然她現在依舊笑著。聲音依舊平靜。但卻透著一股冷清。那不是刻意為之的冷清，而是從骨子裏透出的冷清。眸色依舊明亮，卻帶著一絲能夠看穿人心的淩厲，仿佛任何事都瞞不過她這雙眼。
那妃子渾身一顫，下意識偷偷瞄向茹妃，可茹妃連看都沒看她，悠然的坐在那，絲毫沒有要幫她解圍的意思，暗自惱怒之餘，她訕笑著開口：“姐姐莫要生氣，都怪妹妹一時疏忽，竟然忘記了這件事。請姐姐千萬不要和妹妹計較。”
“妹妹嚴重了。”唐沁雅優雅的起身，緩緩踱至她身旁。語調異常輕柔的說道：“本宮知道，你之所以說這些，都是為本宮打抱不平，本宮十分感激。但不過，咱們同為皇上的女人，理應做好自己的本分，侍奉好皇上，其他並不重要，如果妹妹覺得委屈，大可以像甄靈妃那樣，問皇上要一道口諭，這樣，這景軒宮，你們也可以不來。本宮不勉強。”
聽得這話，那妃子剛想長舒一口氣，以為躲過去了，沒想到身後眾妃子紛紛起身，朝唐沁雅跪下。“妾身不敢。”
是啊，誰敢啊，甄靈妃受寵，是皇上自願下的口諭，而她們這群人中，有幾個能趕得上甄靈妃受寵，要道口諭？開什麽玩笑，萬一趕上換上心情不好，那後果可不堪設想，輕者不受皇寵，重者被打入冷宮。
茹妃雖然不情願，但是看著眾妃都跪，她也沒理由不跪。極不情願的也
跟著跪下。
低下頭俯看眾妃，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冷笑，一群不打不長進的東西，想耍我？那也要看看你們的道行夠不夠深。想看我笑話？那我就讓你們嚐嚐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輕移蓮足來到茹妃頭前。低著頭，茹妃先是看到一雙做工精湛的繡鞋，緩緩抬頭，隻見唐沁雅正低頭看著她。那樣子仿佛是天神一樣俯看著她，這給她的自尊心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唐沁雅沒有放過她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看著她暗自惱怒卻又不敢發作的樣子，她好不開心。就算是懷了龍子又怎樣？惹到她，她照樣不會讓她好過。
俯身緩緩將她扶起。溫柔的笑容仿佛兩人從未發生過不快一樣。“妹妹快起來，龍子要緊。”
一會冷一會熱的表情看的眾妃一愣一愣的。此刻，她們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跟她說話比跟皇上說話更膽戰心驚。稍有那句話說的不對，便會給自己招惹來麻煩。
“都起來吧。”緩緩扶著茹妃坐下，唐沁雅開口說道。
“謝娘娘。”眾妃紛紛起身，回到原位。
“你，過來。”唐沁雅指著剛才那名妃子說道。
“皇後……”那妃子本以為沒事了，卻不想又被她點到名。自然不敢怠慢，怯怯的來到她麵前，完全沒了剛才的安定。
“本宮雖然可以不與你計較你的過失，但作為一宮之主首先要做到公正嚴明，而今當著眾妃的麵，本宮就罰你抄寫女則一百遍，三個月內不允許踏出寢宮半步。你可滿意。”
“皇後說的極是，妹妹滿意。”她不敢再說什麽。恭順的回到座位上。
“茹妃，你也一起吧。”她側目瞟了一眼茹妃，淡然道。
“什麽？”茹妃一愣，聲音頓時提高八度。“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與你沒關係麽？”本想回到座位，聽她這樣說，唐沁雅停住腳步，回身看向她。“你入宮的時間比本宮還長，她一時糊塗忘了聖諭。你不但不及時提醒她。反倒在一旁煽風點火，宮中姐妹本應該互敬互愛，你卻挑撥咱們姐妹的感情，你真以為本宮看不出你的居心麽？倘若本宮你這番話告訴皇上，你覺得皇上會怎麽想？”
“你……”茹妃氣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真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撕了她那張令她厭惡的嘴臉。
“怎麽？妹妹不服麽？”唐沁雅悠然問道？越是看她生氣，自己就越是開心。
茹妃啊茹妃，既然你那麽不長記性，本宮今後就會好好讓你長長記性。
“不敢。”茹妃懊惱的低下頭。她心裏明白，如果這話真的傳到皇上耳朵裏，皇上一定會大怒，說不定後果會比這個嚴重百倍。因此，雖然心有不甘，但她還是咽下了這口惡氣。
茹妃的眼眸微眯，陰狠毒辣的眸光忿忿的掃過唐沁雅的臉龐，哼，今天的仇，她是記下了，唐沁雅，你最好祈禱皇上會一直這麽寵著你，不然，總有一天，我會撕了你這張臉。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好了，今天的事就這樣過去了，希望眾妃記住本宮的話，自家姐們不要計較那麽多，唯一要記得就是咱們是皇上的女人，侍奉好皇上才是咱們的本分。”重新坐回座位，唐沁雅坐直身子，盡顯皇後威嚴。
“妾身謹記皇後的教誨。”眾妃紛紛起身，站到中央。
“恩，好了，本宮乏了，都回吧。”說著，唐沁雅緩緩起身。她不是乏了，是餓了。
“妾身告退。”眾人紛紛暗暗舒了口氣，帶著各自的婢女緩緩朝門外走去。
唐沁雅也起身朝內室走去，最後離開的茹妃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這才解氣，帶著婢女忿忿離開。
過了晌午，空氣中不見一絲風吹過，整個大地仿佛置身在火爐之上，熱得不像話。知了隱藏在樹梢狂躁的叫著，聽得人更加心煩意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