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六 四章 命運



“太子爺,太子妃,該起身了。”房外,宛心的聲音響了許久,每擱一會便叫。蘇上馥卻不應與七月大眼瞪小眼幹看著。

“太子爺,今兒一早你們要前去兩儀殿請安。皇後身側宛英姑姑特來叮囑。”宛心見叫了許久沒有動勁,隻好把皇後搬出來。

他不急,她亦不急。七月撇了撇嘴,盯著他瞧,看誰怕誰!

蘇上馥忽然好笑,將她抱進懷抱,隨即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你這個小東西,昨夜一個勁往我懷裏鑽。怎麽一大早全都忘了。”他親昵的捏著她的俏鼻。

七月怒了,撥掉他的手,“我才不信你的話。”說罷就要起來,卻不想蘇上馥壓著自己的長發,頓時疼得她咧牙咧齒,好不疼痛。

蘇上馥見狀,連忙坐起身將她扶起來,“怎麽啦?讓我瞧瞧。都怪我不好,怎麽沒想到你這脾氣一上來就要發作的。讓我看看。”他柔聲細語,生怕再激怒了她,一邊看著她的頭頂,一邊朝著它吹氣。

七月疼的眼淚頃刻奪眶,差點就要掉下來,“不用你這麽好心!太子爺!”她甩掉蘇上馥的手,極怨念的從床內爬出來。出來後才發覺自己竟然是衣裳完整,回望蘇上馥,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就算他昨晚沒碰她,不代表他沒有對她居心悱惻。

房外宛心的聲音再次響起:“太子爺,太子妃,蘭妃前來請安了。”

七月本在氣頭上,聽到葛之蘭來了,並且昨夜便是她打擾了師兄妹幾人大計,氣火更盛了,嘴裏不饒道:“候著!我還有話跟太子說。”

她回身,一身冷冷殺意,望著坐在床上半撫麵好笑望著她的蘇上馥。

“你笑什麽啊?”

房外,傳來宛心的鎮靜聲:“奴婢尊命。”

“笑你,以大欺小。”蘇上馥從床上起來,一身瀟灑之姿,他亦是一身衣裳完好。隻是,他上前伸手要為七月脫衣裳,紐扣剛解了一顆,便被七月扣住雙手:“你作什麽?”她駭然。

蘇上馥輕歎,“小月兒啊,你說若讓外人瞧見你我完整無暇的模樣,傳出去可要貽笑大方的。”他索性將她手拿開,為她解扣子。

七月一怔,甩掉他的手,“我不會嗎?用得著你好心啊?”氣衝衝的,轉身自己脫了起來。

蘇上馥把外套一脫,隨意丟到地上。見七月把外套擱在桌麵,坐到桌邊,一臉陰霾,氣定神閑怕是難以指望了。

“宛心,進來伺候。”蘇上馥磁性的嗓音豁然響起,七月抬頭望了他一眼,見他一聲英氣勃勃倒有幾分男子氣概。

房門的瑣被宛心慢慢打開,房門推開後,便是十來個宮女端盆端水,新衣新裙進門伺候。葛之蘭立在房外,見蘇上馥與七月如此衣裳不整,那個氣啊,黑色的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跳出來般,怔氣。

約莫兩刻餘,七月一切安好,剛要出門,被宛心攔了下來,“娘娘,你要在此處敬茶,還是移到大殿?”

“敬茶?她敬給他喝?”七月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蘇上馥,見他一副逗趣的模樣,果真是如此了。

宛心還未開口回答,七月便道:“在這吧,省得來來去去麻煩。”

宛心笑應:“輕輕,端上茶盞。”

七月見是淡輕輕來了,便是眉開眼笑,接過她端來的茶杯,隨即遞給蘇上馥,隻是他卻不接。七月回望宛心,宛心立刻道:“太子妃這個禮數難免。”

七月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給蘇上馥下跪,“太子爺,請喝茶。”

蘇上馥接過茶杯,笑道:“怎麽還喚太子爺?”

“對啊!娘娘該改口了。”宛心依稀笑著。

七月卻費腦筋了,這該叫什麽好,夫君?相公?她嘟囔了片刻,實在想不出個正確合理的叫法,便起身來:“你喚我什麽?”

“月兒。”這丫頭不知又想出什麽來了,蘇上馥靜待。

“那我喚你上馥可好?”七月問。

蘇上馥好笑握住她的手,“私下無人倒可。”

七月頃刻抽出手來,接過他抿了一口的茶杯,擱進淡輕輕手中的托盤內。隨即,又準備要出房,這次卻被蘇上馥一把攬住纖腰,對上她怒不可止的雙眼,他倒嚴謹起來:“蘭兒要為我們二人敬茶,此乃規矩不可廢。”

七月這才知道,皇宮內的所謂尊卑,所謂大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你權勢位份的重要。難怪,所有人都想要往上爬,都想要榮華,因為隻有那樣,你才無須看人臉色。

“蘭主子請進。”宛心讓淡輕輕重新換了茶盞,隨即引葛之蘭進屋,蒲團已備下。葛之蘭立在蘇上馥與七月身前,望著蒲團頗為遲疑,這一跪便是她大她小。

她目光愁慨,望著蘇上馥,見他好整以暇等待的模樣,她隻好跪下,“臣妾給太子爺、太子妃請安。”隨即,雙手托住托盤遞高於頂。

蘇上馥與七月各自取一杯茶,抿了一口便擱下。宛心立刻接過托盤。

耳邊是蘇上馥愉悅的聲音,“賞夜明珠一顆。”

“謝太子恩典。”葛之蘭磕頭謝恩。

七月見蘇上馥喝茶給賞,她亦不能小氣,便道::“取娘親入宮前為我準備的金縷衣來送於妹妹為見麵禮。”

葛之蘭心裏一驚,亦磕頭謝過,“謝姐姐恩典。”

七月笑,“起來吧。”反正這些東西本不是她的,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

接著,三人便乘著轎子,浩蕩的朝著兩儀殿而去。皇帝蘇開睿正與皇後等在兩儀殿,等候他們叩拜。隻是,巧笑倩兮的七月沒有料到等在兩儀殿的還有其他人。

蘇上馥進殿前,走到七月身側,耳語:“我一會向父皇告假幾日陪你出宮遊玩,也算我為夫的一點心意。隻是,放你離宮暫無可能。月月,我當真有些許喜歡你了。”他握了一把七月的手。

見他背影已往前走了幾步,七月來不及回他話,已尋不到時機,拒絕他的喜歡。

入殿後,帝後坐上方,兩旁席椅上倒不巧坐了三皇子與五皇子。蘇上馥心中泛疑,笑著領著七月與葛之蘭跪在殿中請安:“兒臣領太子妃與側妃叩拜父皇母後。”接著便是磕頭。

“上茶。”皇帝身邊太監高喊。

蘇上馥、七月、葛之蘭便先後向帝後敬茶。

“起來,起來。”皇後極為高興,衝皇帝道:“皇上,臣妾今日實在太過開心,身子也好些了。”

“是啊。咱們的馥兒成婚了。”蘇開睿別有意味的看著殿中幾人,目光落到老三身上,“瑾瑜身邊隻有當年封的侍妾,是時候納妻了。”

“恩,母後一定為瑾瑜好好安排。”皇後接道,目光望向蘇瑾瑜。

蘇瑾瑜倒是麵無表情,望了一眼蘇仕佑,二人目光一經接觸,仿佛電光火石立刻迸發出一道光芒。蘇仕佑忽然跪了下來,“稟報父皇,兒臣在邊陲這幾日因緣際會得知太子哥哥曾與子車鷺達成協議,放他歸國。”

蘇瑾瑜隨即跪了下來,“如此便是縱虎歸山,此虎雖已被滅,可此事終歸疑點頗多。兒臣近日取得現報,濮陽公主車隊一百七十八人之死與太子脫不了幹係。”

蘇上馥冷冷俯視著倆人,便不作聲。七月卻有些按耐不住了,可終歸沒有葛之蘭好功,“你們汙蔑太子爺,太子怎會做出這些事。”

“兒臣所說句句屬實,如若不信,請父皇傳證人入殿親自審問。”蘇瑾瑜定是有備而來。

“證人?”蘇開睿的態度倒讓人難以揣測,他不震怒,亦不偏袒,倒是坦然,“是何人?”

“邊陲臨禦城城主華伯。”

蘇仕佑補充道:“兒臣也有證人。臨禦城守城兵士親耳聽到太子與子車鷺對話,便為助子車鷺歸國,假意打傷他卻是把他打出關卡。”

倆人畢恭畢敬跪在地上,頷首等待皇帝的決定。

“馥兒,你作何解釋?”

蘇上馥神情淡漠,讓人看不出是什麽表情,“父皇,讓兒臣問問老三與老五。”

蘇開睿點頭。而皇後張佩佩已然緊張的說不出話來,言多必失,她隻能相信自己的兒子。

“三哥,華伯前此貪汙納賄被我發現,念他多年效忠為國誓守邊陲,我已輕罰他,剝去他的家產,罰給商民。他對我有恨毒之心不以為怪,三哥怎麽能如此偏信外人中傷弟弟呢?”

“而你,五弟。幾個兄弟之間,我與你感情最好。怎麽連你也錯信旁人。那日在邊陲我之所以打傷子車鷺,便是因為他挾持了月兒,我若晚了一刹,月兒隻怕此刻已然入土為安了,何來昨日之喜,何來今日執手相看。”

“四哥,你休要狡辯了。”蘇仕佑忽然突兀冷笑,“當初在潮汐城放走子車鷺的人是你,不然他怎能兩日之內就抵達臨禦城,除了白家,唯有你知道白家秘道。連我最後也是白運城稟報後才知道有這條暗道。而你素來與白擴交好,必然早就知曉此條通道。”

“四弟,華伯既有悔過之心,又怎會記恨你。記得此次你秘密前往邊陲所住府邸乃是華伯城主府,如此細心招待於你,又怎會冤枉你。”蘇瑾瑜口氣越發冷凝:“況且,華大人的為人父皇最清楚不過了,駐守邊陲並非一日兩日,而是整整二十年了。”他說完,供手麵君,“但憑父皇辨明是非。”

“三哥、五弟,你們要如此狡辯,我無可奈何。隻是,我為何要殺害濮陽車隊,我又為何放走子車鷺,莫非天降的姻緣,我還嫌它不成。我對子車鷺的痛恨比你們任何一人都來的深,我恨毒了他!濮陽公主又是如此佳人,三哥在邊境之時也曾對其動心也。”

帝後聞言大驚,皇後開口質問:“瑜兒,可有此事?”

“兒臣倒是與假公主有數麵之緣。”蘇瑾瑜冷笑,目光躍過蘇上馥盯在七月身上,他與回味的事一定是七月所報!

“馥兒休作無稽之談。瑾瑜怎會對未來太子妃有其歹念。”蘇開睿出聲打斷。

“真的?”蘇上馥倒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他哄然道:“兒臣可是有證人的。濮陽公主靈柩出宮時,三弟可是親自趕往送行的。在邊陲留連的幾日可與真公主親密難分。”

七月心下一驚,蘇上馥隻怕要她出來佐證。

“你也有證人?”蘇開睿聽到這,神情倒輕鬆了幾分。

“父皇,三哥身邊的禦林軍兵士親眼所見三哥到東邊宮內門悲愁相送濮陽公主,而我身邊小福子因得我之命前去麵見濮陽公主一路與三哥為伴,更是親眼所見,濮陽穎真與三哥親密過從。而至於……華伯。懇請父皇宣召他入宮,與兒臣對峙。正好,兒臣要問問華伯,張懷光大人是如何遣派身邊師爺安瑞妄想買通華伯刺殺兒臣。”

“刺殺?”蘇開睿聽到這兩個字,整張臉越發鐵青,嚴聲吩咐:“傳張懷光、師爺安瑞入宮!”

“是,皇上。”貼身太監連忙接旨,退出兩儀殿,便一路直奔殿外吩咐。

“父皇,”蘇上馥跪到地上,言辭懇切,“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父皇……父皇,”蘇仕佑焦急道:“兒臣懇請父皇召潮汐城白運城與白擴當麵對峙。據白運城所報,白擴便是殺害濮陽國車隊的元凶,而他身後的主謀不過是……。”他目光儼然眺望蘇上馥。

蘇上馥心下疑思,麵上好笑:“五弟,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是否想象,那要父皇一辨真假,不由四哥斷定。”蘇仕佑目光從蘇上馥身上轉到其身後七月臉上,後又道:“稟父皇,四嫂的身份更是懸疑一樁。天城內大米之家陸家從未聽過有一女自小失蹤,且不知是何時失蹤的,又何時尋回的,且又如何斷定四嫂便是陸家之女?”

蘇開睿的目光刹那盯到七月身上,七月連忙跪下。

“皇上,臣妾便是陸家之女。臣妾有陸家傳家玉佩為證,是娘親認定我為她打小失遺的女兒後,親自所贈。”七月從懷中掏出玉佩,玉血通透,絕非一般的良玉。“女兒念父母思女之情,便隨時將此血玉攜帶身上。”

“哦?”皇後目光如炬盯住玉佩不住道:“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好玉。夏時冰涼,冬時溫熱,是塊宜身宜心的血玉。皇上,若非親生女兒又怎會將傳家之寶相授。”

蘇開睿點了點頭,“倒有幾分道理。”

“父皇,四嫂既然是陸家之女。”蘇仕佑望了七月一眼,眼中竟有一絲憐憫,“與四哥倒算匹配的。隻是,在認親之前,她不過是一介宮婢,更是身懷絕學的宮婢。記得初見四嫂,還是母妃生辰之日,見她飛躍屋頂瓦片之間尤其輕盈。那時,仕佑何其羨慕四哥身側有此良女相伴。可是,邊境之地仗劍傷人的亦是她。”

“哦?傷人?”蘇開睿目光微凝在七月身上,“仕佑,你可親眼所見?”

“父皇,橫疆城城主陳棋陳大人親眼所見。凹水嶺上,四嫂縱火傷人,若不是陳大人帶領眾人抵抗,四嫂便會傷及公主性命。自然是假公主。”蘇仕佑言辭切切就如親眼所見,鼻腔冷哼,“四嫂為婢之時可為四哥所用,莫不是四哥派了四嫂前去邊境迫害公主,或是借機迫害……。”他不敢再說下去。

蘇開睿的臉色已陰沉到了極點,“仕佑,無證無據便是侮蔑!”

“父皇,兒臣懇求父皇召潮汐城白氏兄弟與橫疆城陳大人入宮麵聖。”他懇求,為帝後磕了一個頭,“父皇,若一切屬實,依四哥如此為人為事如何能擔當儲君大任,又如何承繼父皇大業。”

“佑兒?”蘇開睿眉宇深蹙,目光冷洌瞪了一眼蘇仕佑,為謀位兄弟相殘這是他最見不得的。如今這三兄弟便是如此自相殘害誣陷。

“父皇!兒臣絕無半句虛言!”蘇仕佑不肯退讓一步,見蘇開睿還是不肯下定決心,他道:“父皇,若此事乃是我誣蔑了四哥,兒臣願意終生護守邊關再不還朝!請父皇為江山社稷著想,恩準兒臣所奏!”

皇後大驚,厲聲嗬斥:“佑兒,怎說出如此狂妄的話來!”

“皇上息怒!”他們三人互相詆毀,她若此時出言替蘇上馥說話,必然遭到蘇開睿的懷疑,不如什麽都不說,“皇上息怒,佑兒尚小不懂事。”

“母後,兒臣已經大了。”蘇仕佑鄭重道,又朝蘇開睿磕頭。

而此時,蘇上馥冷冷望著蘇瑾瑜。倆人目光猶如電光火石交接在一起,敵意算計盡在其中。

“父皇,若是兒臣誣蔑了四弟,兒臣願革去禦林軍統領一職。”蘇瑾瑜隨著蘇仕佑磕頭匍匐在地。

蘇開睿大驚,不想兩個兒子竟有如此決心狠心要將蘇上馥拉下太子之位,此事若是蘇上馥所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目光落到蘇上馥身上,又見他信誓旦旦篤定的模樣。

“馥兒?”

“父皇,清者自清。兩位手足隻怕是被小人迷惑了。”

“罷了!”蘇開睿起身失意無奈道:“你們要鬧便鬧!傳朕旨意將潮汐、橫疆、臨禦三位城主請入宮來。”皇帝起身,身子猛得搖晃,所幸身旁伺候太監連忙扶住皇上。

他才穩住步伐慢慢走進內殿。

皇後亦無奈:“你們父皇近日因邊境之事心煩意亂,你們真是添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馥兒,領著兩位妃子回宮去。你們兩人亦回去。待幾位城主入宮,再來麵見。”

“是!(兒臣)臣妾告退。”五人跪禮,目送皇後入殿離去。

待殿內隻剩下蘇上馥等人,他便衝蘇瑾瑜與蘇仕佑感歎:“三哥、五弟,本太子可不願意三哥失去禦林軍統領之位,亦不忍心鄒妃娘娘又與五弟別離。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四哥,多謝了。”蘇仕佑語罷,甩袖離去,再不多望他一眼。

倒是蘇瑾瑜笑道:“四弟多慮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罷了。更何況,此人蓄意謀害濮陽國車隊,欲引起兩國紛爭,為兄一直想不明白此人的目的到底是何?如今,瞧著當初的七月宮婢,一躍縱身為太子之妃,估摸了許久時日才恍然大悟。倒要謝謝四弟了。”他說罷,便長笑離去。

七月咬牙切齒,冤枉啊!怎麽把她扯進去了,明明是蘇上馥目光遠見,蓄意製造四國紛端,欲要引起天下大戰,逐鹿爭霸。蘇上馥才剛牽起七月的手,便迎視而來她凶狠的目光,手被她重重甩掉。

七月作揖,“爺,臣妾先行回宮了!”說罷,頭也不回徑直離去。

蘇上馥立在原地,隨她而去,望著她的背影,目光越發深沉。他不知自己還能寵著她任由她多久了,畢竟有得必然有失,此即老三與老五用盡籌碼誓要將他拉下太子之位,他必然不能讓他們得逞,借此機會還要將他們去除幹淨!

“太子,我們回宮吧?”葛之蘭不解太子爺竟然如此縱容七月不敬不尊。

“你先行回去吧,再不要去打擾太子妃。”說罷,自己先離開了兩儀殿。

葛之蘭楞在原地,隻得作揖送他離去,而轉身便思慮起殿中之前所發生的駭人聽聞的大事端,連忙離開兩儀殿,這個消息勢必要告訴葛父,已好讓葛父在朝野助太子聲威,阻止謀逆之人意圖迫害太子殿下。她這一舉動讓事態擴大,轟動了整個朝野。

七月一人獨步在禦花園中行走,遇見她之人紛紛於她行禮,太子妃太子妃,她壓根就不稀罕這個名頭,隻是如今依照蘇瑾瑜的意思倒是這一切太子殿下都是為她所做,為她殺害濮陽車隊一百七十八人,因她被挾而放走子車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所有事被蘇瑾瑜所佐證,那她必然要出頭為蘇上馥扛下所有罪責。若是,她將蘇上馥糾出來說出真相,必然引起朝野動蕩,其餘三國借口合力攻擊蘇福國,而莫、落、淡三人必死無疑。

而她最終的結局都逃不過死。

七月眉宇緊蹙,雙手拽成拳頭,她竟然橫豎都是一個死!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風攬月的笑聲。七月回頭望去,不想一個英挺俊朗的男子正立在假山之後,竊笑於她。

“你是……?”這人怎麽看著眼熟。

男子向七月鞠躬還禮,七月連忙作揖還禮,他道:“四嫂。”

“你是六皇子殿下。”蘇衍幕。

“正是。四嫂好記性啊。”蘇衍幕望向七月雙手間的雜草,笑道:“這些花草不知怎麽惹到四嫂了。”

七月低頭才察覺自己手中的雜草,便雙手交錯拍得幹淨,取了懷中絲帕將雙掌擦幹淨,隨即才不好意思的抬頭笑道:“讓六皇子見笑了。”

“四嫂可是在煩憂兩儀殿內之事?”蘇衍幕朝前走了幾步,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

七月一驚,眼眸駭然睜大,目光略略閃躲,“你是如何得知的?”

“嗬嗬,”他淡笑,“今夜三更此地見,皇弟自然告知嫂子。”

“我不會來。”七月道,目光堅定望著老六,卻不想蘇衍幕抿唇亦笑,“四嫂以為這天下是誰的?這皇宮是誰在做主?三哥能知曉的秘密,我又為何不能知曉,更何況……今晚要見你之人,比我更能耐萬分。”

七月越發心驚,蘇瑾瑜唯一抓得她的弱點變是莫、落、淡三人。依老六所言,豈非宮中稍有權勢之人皆知道了此事。

“今夜三更此處見。”七月道,說罷,便轉身離去,再不看蘇衍幕一眼。

蘇衍幕卻微微好奇,心想四哥怎麽尋了這麽單純的女子為妃的,如此輕而易舉便被人看出心中思慮,也難怪四哥這麽快就要她擋罪而死。

七月回到子宣殿閣,心中思慮不少,便尋來了淡輕輕,“你說,若是大師傅命我所做之事極有可能要害我丟了性命,我當如何是好?”

淡輕輕被七月的問話嚇得不輕,“師姐,我們一不作孽二不犯罪,怎會好生生丟了性命。如今你貴為太子妃,身份無比珍貴,更不可能輕易丟命的。”

七月有些焦急,不耐煩的打斷她,“輕輕?若是你父親讓你所為之事必要丟棄你的性命,你會如何?”

“他不會!”淡輕輕篤定。

“若是他會呢?”七月再問。

淡輕輕卻眼神顧左右閃躲,不再看她,口裏嗔道:“他不會如此的!”說罷,便走出了屋子。

是啊!他不會的!那……這些鴿子,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的鴿子,必然不是碧華山所出。而誰能有碧華山的鴿子,唯有……抓獲了碧華山一幹人等,才能控製鴿主放出鴿子命令控製他們。

這人必然是皇後!

憤恨,無奈,孤立!七月恨不得此刻便鬧到皇後宮去,將張佩佩給殺了!

“輕輕?輕輕!輕輕!”七月氣急敗壞,身子卻突然僵住了,尤像氣血攻心,她慌道:“輕……輕……。”

此刻,蘇上馥正打外麵回來,聽到七月急喊的聲音,連忙跑進屋內,“你怎麽了?月兒?”心急如焚走到她身旁,把住她的脈搏,卻測出她血脈逆流,怒火攻心!

蘇上馥臉色頃刻刹白,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子從裏麵取出一粒黑藥丸,塞進她嘴內,“沒事的。”緊接著打橫將她抱起,擱坐到床上,而他連忙坐上床去,為她運功鎮壓逆氣,他以內功運到雙掌,掌心擊到七月背上。

陣陣暖流從背後灌輸整個身體的血脈,祛除逆血。一口鮮血從七月口中吐出,她虛弱倒在他懷裏。

“你……為何救我?”

“月兒?”蘇上馥欣喜若狂,“你再不可修煉那本秘籍。如此容易怒火攻心,血氣逆行,本就不適宜修煉身生養息之法。改日,我再尋得上等秘籍拿與你。”

七月卻一個勁再問:“你為何救我?”明明想要治她於死地,何必救她。

“昨日才婚,今日必喪嗎?大喜之日,說什麽混話。”蘇上馥將她抱緊在懷裏,下顎抵著她的額頭,“月兒,你要好好保重身子。”

“保重身子?”再為他所利用?嗬!七月冷笑,“爺,你就不怕嗎?”

“怕什麽?”蘇上馥明知顧問。

“今日兩儀殿之事,莫非你已做了萬全準備。”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蘇上馥笑,拉過床內的被子將七月裹住,“不管如何,我都會想盡法子保全你的。”

“若無法保全呢?”

“那你說如何?”

七月靜默,許久後問道:“爺,你能不能圓我一個願望?”

“你說?”蘇上馥抱著她的手忽得抖了抖,“求你救救我師傅,放了碧華山上所有的人。”

“碧華山?”蘇上馥困惑不解。

“皇後……!母後,她抓了碧華山所有的人,我的五位師傅、裴姨、隻怕連粗使幾位幫傭都抓了起來。隻是,因由我不得而知。宮裏的人心眼總是比較多的,月兒不想多作辯駁,有失有得,我可以犧牲所有,隻願對曾扶持七月一生的人有所報答。”

“爺,……?”七月側身抱住蘇上馥抬頭望著他。而他目光溫柔,伸手輕輕擦拭著她的嘴角,“你累了,體質虛弱要好生修養,旁的事情不用想太多。”

“上馥,”七月輕聲喚道,握住他的手,“你既已為我夫,必要顧念夫妻情分。”

“月兒,你累了。”蘇上馥溫柔之聲還在耳側,七月隻覺得脖勁被他用力一掐,便暈了過去,再看不到他溫柔憐惜的模樣,再聽不到他的虛假承諾,也再不用麵對他的逼迫。隻是,她的大師傅她的師兄弟妹……命運該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