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迎娶



子車國為子車鷺舉行國喪禮,哀悼他的死。這件事傳入了蘇福國,諸位大臣上奏皇帝,子車國此舉是在為子車鷺喊冤,欲言蘇福國之太子妃一事純屬冤枉。,純屬動機不良,我國必要聲討之。

明日便是迎娶太子妃之日,今日便群臣起奏皇帝要聲討子車國,引起動亂,豈不是居心不良。

蘇上馥這日從前朝歸來,臉色尤其青鐵,更不見平日裏挑逗人的閑情。七月不解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知道他走進書房,將門一關,打算將自己關在房內。

七月這才回身問小福子,“出什麽事了?”

小福子見四下無人,便貼近七月耳側悄聲說:“有人慫恿皇上聲討子車國,此事必然會鬧大,必然要重查當初濮陽公主車隊之案。此事一定是三皇子在背後搞的鬼,而五皇子到如今都未從邊境回來,白三少那邊又傳來鄒將軍與五皇子近來在邊境活動頻密,隻怕對太子爺不利。”

又要翻查?七月略驚,“朝前太子可有表態?”

“太子爺從散朝回來便是這副樣子,奴才不敢問。月姑娘,你不如進去勸勸。”小福子一臉擔心。

七月應了聲,推開了房門。蘇上馥正坐在案後,眉頭深蹙盯著案及,不知在看什麽。七月笑臉迎人走近他,“爺,明日便是我們大喜之日,你這樣可讓奴婢以為你不喜歡奴婢了。”

蘇上馥抬頭,目光冷凝的讓人覺得冰寒,他如此望了七月一眼,隨即便坯子樣的眉開眼笑,“小福子跟你嚼了什麽耳根子?”

“他能說什麽,不就見爺不樂,就讓奴婢來哄哄唄。”七月走到他身側,順勢坐進他的懷裏。

蘇上馥抱著她,“你瞧,當初初見你時,你可如此美好可人。”

“怎麽?爺嫌我如今人老珠黃了?”七月嬌嗔。他怎麽好端端的看起她的畫像了,她真人在眼前倒不愛看。

蘇上馥攬緊她的腰身,抬頭看她,“明日便是大喜,晚些時候將你送去陸家。如今朝前事端不斷,你要小心。”他說到最後,口吻間十分嚴重。

七月笑,“能出什麽事?你不是派了暗衛保護了嗎?”

“我怕他們護你不周。”蘇上馥的眉宇間依舊纏著一抹惆悵。

七月伸手去撫平,“爺,為你枕邊之人,我三生有幸。”

“嗬。月兒玩笑了。”蘇上馥站起身,順帶將她扶起來,將畫卷繞著畫軸卷起來,用繩子係上,擱進七月手中,“把畫像掛你院裏去。”

“爺送我了?”七月樂道,他的畫功還是不錯的。

“掛你院裏,我時常可看見。”蘇上馥欲要伸手去撫她的眉,卻被她嬉笑躲開。

“那奴婢這刻就去,掛上了就隨小福子出宮去,在陸家待太子來迎親。”七月開懷燦笑,走到門口,突然停住了步伐,轉身,對上蘇上馥悲感交加的目光,雖然隻是一個刹那,他變溫柔的笑了,“爺,前朝之事,勿要擔心。奴婢相信爺有能力擺平。子車鷺既然已死,子車駒不過是借事拉攏人心。終歸是一個死人了,子車國皇帝未必就忍心親生兒子死後還受如此折磨。爺,若終是紙包不住火,七月願身替爺亡。”

“你……”蘇上馥大驚,“胡說什麽!”

七月笑靨如花,不再言語離開。隻是,才轉身,神色便從未有過的暗淡。她明日便是他的太子妃,是他最親近之人,若是此事被查出與他有關聯,他亡便是他們四人皆死。蘇上馥今日如此滿腹心事,特意取了她的畫像來看,便是一個示意她的楔子。

隻是,令她所費解的,他之太子身邊能人眾多,就擺不平此事嗎?還是,他已然有把柄握在蘇瑾瑜手中。

七月將畫像掛在別院臥房內,望著畫像中的自己,想起那日初遇蘇上馥的場景,來去一算不過是大半年的時光,倆人之間竟然經曆了搏鬥生死、鴛鴦連裏、更是陰謀詭計。這些事端總歸與他的身份區分不開,她差點命喪邊境,亦與他有關。

為了自由翱翔那日到來,七月驀然發覺自己付出了許許多多珍貴的東西。甚至差點把真心也給了他。幸好,幸好她懸崖勒馬。

“幸好啊……”她不覺出聲喃道。

淡輕輕進門,笑問:“師姐,什麽幸好?”

七月回視她,淡然的笑:“幸好,所托非人啊。”

淡輕輕臉頰微微泛紅,嗔道:“師姐也不怕旁人聽到笑話。”

“笑話什麽?”七月接過淡輕輕收拾的一個包袱,“近日你多與大師兄二師兄聯係。”

“是。”淡輕輕聞言,神色頓時冷靜下來,“師姐,你一個人出宮可打緊?”

“花拳鏽腿,我還是有些的,防身足夠了。倒是你們在宮內行事萬分小心,太子今日有些不對勁,你

要注意了。”七月叮囑。

淡輕輕明了,“我會自各小心。”她抬頭,不經意看到牆上的畫像,嬉道:“這不是……不是那日嗎?畫的好美啊,師姐,這一年來,你的變化最大。如今看你越發沉默寡言了。太子不在跟前,你便是連喜笑怒爭都沒了。怎麽像什麽都不會計較了。”

“真的?”她回身看著畫中自己,以前的豪氣俠肝都沒了?

“如今更像是閨閣中的婦人,內斂暗沉。師姐,你變了好多。”

望著淡輕輕好笑的模樣,七月微微一笑,離開了子宣殿閣。蘇上馥沒有來送她出宮,隻派了小福子與幾個宮人送她去陸家,自然賞賜的金銀珠寶如此的恩典是少不了跟著她出宮送進陸家的。馬車上,七月從包袱裏拿出了蘇上馥那日送她的秘籍,身修內息,源源不絕。望她的內力真的會有所恢複吧。

她,變了?

她依舊祈望江湖逍遙的日子,仗劍江湖,救死扶傷,可是,她的手殺的人也多了,心也冷了。

她是變了。

“月姑娘,到了。”馬車驟然停了下來,七月心中一驚,外頭響起小福子的聲音,“見過陸員外。”

外頭熱鬧不已,鞭炮聲不覺於耳。陸家因太子爺的關係對於七月可謂尊愛有佳,迎著七月入門的便是陸家的老爺夫人,與其小女。

陸家夫人見到七月便是熱攏得拉著她的手,親切喚她:“月兒,娘親的月兒。”話便一籮筐一籮筐的跟七月絮叨的說起來。而七月隻是漫不經心的聽著,細細將陸宅裏的人物打量。

“你今日便住在這處,你的嫁衣一切用度,宮裏已然派人送來,全擱在你的院了了。明日一早,便有宮中姑姑前來為你上衣。娘與你爹不知你還缺些什麽,唯有贈你家傳玉佩一塊。隻要是陸家米號之人,得見此玉便如得見你爹,唯你命侍從。”

“這!”七月驚詫,“這禮太大了。陸夫人。”

陸家夫人聞言,臉色大變,“月兒,你見外了。”四下看去,所幸旁邊無人。

七月知錯,便默了聲。

陸家夫人拉起她的手,“孩子,你雖非我陸家之人。隻是你從此出去,便代表著陸家的尊榮。你便是陸家,陸家便是你。太子爺多番關照,我們二人一定會多相援手你的。月兒,宮闈深謀,你千萬擔心。”

七月心中動容,雖然他們二人收她為女,隻因太子爺的勢力,與利益勾結,但能如此真心坦言,總歸是好的。

“娘……月兒知道。”七月笑,第一次喚人家娘親。

陸家夫人喜上眉梢,得此太子妃女兒,是她之榮幸。因聽太子所言,七月自小無父無母,對人倫親理頗為生疏,如今肯叫她一聲娘親,她自喜不勝收,“來,娘帶你看看陸府。”便攜著七月的手,親昵的話言,帶她參觀了解陸家宅院。

此刻,皇宮子宣殿閣內,小福子已經回來複命。

“陸夫婦可善待七月?”

“是的,爺。陸家老爺夫人不敢慢待月姑娘。”小福子想起陸家老人的熱情勁便是笑顏逐開。

宛心立與太子身側,本與太子在話說些什麽,見小福子進來便收住口。如今,又開口:“爺,五皇子殿下此刻正在皇上的兩儀殿麵聖,且派小福子前去打探一下否?”

“爺?”小福子聞言,緊張萬分。

蘇上馥望了小福子一眼,又回望宛心,目光最後落在殿外的花上,“由他去吧。明日便是我大喜之日,皇宮如今喜氣洋洋,父皇顧及顏麵,不管出了何事,終歸要等到大婚之後的。”

他沉吟片刻,忽然出聲:“人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三皇子殿下那邊沒有問題。”

“老五呢?”

“白三少那邊明日便會得手。”

“若是事發呢?”

宛心心驚,目光驚駭的看著蘇上馥,他從不打沒把握的戰,今兒這麽反常。

“奴才想月兒姑娘知道怎麽辦。”小福子的臉色頓時陰霾。

蘇上馥神色悠然的點了點頭,“宛心,明日大宴之上,你要守著七月。”她知道如何做,她為了保全其餘三人,便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謀算,也學會如何保全他。

殿內,從未有過的寧靜,靜徹涼的冷寂。

這夜,皇宮熱鬧非常,煙花鑼鼓震動天庭。翌日,天空已落下一個明媚晴朗的天氣。陸府一大早便迎來了皇宮裏派來的嬤嬤。

而,宛心帶著蘇上馥的口諭也來了,無非是一些勒令七月入府後不可爭風吃醋的話,還有些賞賜。

“娘娘,今日光彩照人。”宛心誇讚,入門那刻,被她的悠揚風姿所傾心,料不到七月在裝扮下如此美麗,甚至可用雲色傾心來媲美

“宛姑姑可要前去葛府宣讀太子口諭。”七月接旨後,起身坐到梳妝台前讓宮裏嬤嬤為其描眉。

“太子爺已派翠兒前去,奴婢便是陪著娘娘入宮的。”宛心走到梳妝台前接下嬤嬤的描筆,仔細為七月描畫,口裏歎道:“娘娘風姿卓越,必然驚豔六宮,往後與太子爺互敬相守,必然流成佳話。奴婢在此,恭賀娘娘。”

說罷,她擱下描筆,便向七月跪下,磕頭。

七月連忙起身,扶住她,她卻沒有順勢起來,而是抬頭道:“娘娘,這是奴婢應當磕的。讓奴婢磕完吧。”

七月見她如此堅定,“也罷。”便站直身,收她如此大禮。

“你們都下去,在外等候。”七月吩咐完,把宛心扶了起來。

“姑姑,我有一事想問你。”這件事在七月心中已縈繞良久。

宛心頷首:“娘娘請問。”

七月坐到椅上,抬頭望住宛心仿佛永遠一層不變的沉容,“宛姑姑,不知宮中哪位妃嬪心係太子殿下?”

宛心駭然睜大雙眼盯住七月,見她泰然以對,她慢慢斂下眼來,“娘娘何不直接問太子殿下。”

“問你,你應該明白我的想法。他既然不想與我說起,必然有他的想法。而我既然已經了解,必然要弄清楚。太子終有一日登基為帝。若到時候因此事謠言紛起,我那時母儀天下也好有應對的法子。”七月道,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也不過是心中好奇,甚至微有不悅。

宛心作揖,臉色越發的陰沉,“稟娘娘,”她走近七月耳側說了一句:“塵妃。”

七月抬首,笑對:“果然是她。宮中妃嬪也隻有她與太子有些瓜葛。”

“娘娘?”不想七月什麽都猜到了,宛心有些微驚。初見時的茅廬丫頭,不想如今心計頗深。

“宛姑姑,你伺候在太子爺身邊的時日最長,往後有些事情還需要你提點的。”七月打開蘇上馥賜的錦盒不想濮陽黑鑽龍佩竟然在裏頭,她壓下心中好奇,從錦盒裏拿出一個通透碧玉手鐲,站起身,拉過宛心的手戴了進去。

宛心意要推辭:“娘娘,奴婢萬不敢受……。”

七月連忙攔道:“你受得起,伺候太子爺貼心進心,也隻有你。”宛心與太子之間的遊龍戲鳳之時,聽太子那日纏綿之時的口風就能聽出一二。隻是,以後再不是從前了,這點宛心得知自各身份。

宛心連忙作揖謝禮,“奴婢承娘娘恩德,必然不敢忘懷。以後隻一心伺候好娘娘與太子爺。”

“起。”七月嬌聲道,隨即笑著說:“為我蓋上紗巾可好?”

“是。”宛心畢恭畢敬,麵上的神情越發陰了幾分。

七月笑得越發燦爛,把錦盒中的龍佩係在腰上,而自己脖勁裏已然戴著鳳佩。蘇上馥待她之心,還屬三分真心的。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禮炮響徹,嗩呐鳴奏,一派熱鬧非凡之景。八人大轎,司儀,禮樂上千,保衛禦林軍人從千,如此依仗,七月麵上風光無限,更是陸家風光無限。

坐上嬌,七月卻嚇了好一條,偌大的嬌內,他竟然坐在裏頭,一身素服。

“爺,你怎麽在這?”

蘇上馥一手揭掉她的嫁紗巾,“你眼不見便知道是我?”

七月恬笑,便不答。

蘇上馥攬她在身邊坐下,馬車立時起程,他道:“不放心你,便來看看。”

“怎麽不放心?”七月不解。

“月兒,”蘇上馥的目光卻將她上下打量,“今兒如此漂亮,我怎能不護送你入宮。”他的目光觸及七月腰間的龍佩,便匆匆收回。

七月亦發現他的目光,隻是不好道明。

“臣妾之美豔自是太子殿下一人所有。你如今身在此處,宮內是何人在招呼。太子今日大婚,若不出現在婚場,如何能受得了百官議論,太子爺請回吧。”七月勸道。

蘇上馥聞言頗為欣慰:“你啊,本太子從來是不喜約束,做事不按常理,與你一同入宮便可。”

“今時不同往日。”七月立勸。

蘇上馥望著她的目光越發沉靜,他道:“你如此為我,我心震撼。月兒,這一世我都會對你好。”

“謝太子。”七月說罷,便推搡他出去。

馬車停下,太子爺下車。眾人見太子爺出現,忙跪首。又是一通虛禮之後,馬隊再次起程。

七月掀簾望向他站定的地方,手中握著龍佩,眉宇高蹙,隱隱不安。她是否已然被算計了?不然,他為何親自出府來確認她身上上否佩帶著濮陽黑鑽龍佩。她是否應該以策萬全把龍佩摘了、扔了。

七月為自己蓋上嫁紗,目光掩在紗簾下,越發冰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