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混混沌沌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幾日。洛兒再度睜開眼之時,馬車已靜止不動。一絲絲涼颼颼的風肆意地灌進整個馬車裏,不時掀開車窗上的布簾,如血色的夕陽傾瀉進窄小的空間,籠罩在美人嬌小單薄的身子上。

洛兒試圖起身才發覺自己體內經脈筋斷,已如同廢人。隻是有紫晶還魂扣護體才得以苟且殘存的留下一息命脈。輕顫著身子,使勁地直起身,冰冷的手指掀開布簾的一腳。眼下已入秋,魂靈山腳下的綠意早已被金黃的秋色所取代。隻是枯木殘肢,黃沙翻滾,又加上自己狼狽不堪,命懸一線之際更顯得滿目瘡痍。

雙腳剛一觸地便發麻無力地跌到而下。洛兒蒼白毫無血色的絕世之容上卻是一抹不相適應的淡淡一笑。她終究還是回來了如若當初她未曾如此天真任性地下山一切也不會如同眼下般淒慘無比。可在這個架空曆史的時空裏,她不知道這裏任何一個人的命運也更無法預知到自己的未來。隻是眼下她倒能算出自己時日不多,終將離去。不過不知是能回到現代還是卷入錯亂的黑暗中,甚至或許就在黃泉之路上消逝而去。

狠狠地咬著牙,勉強支撐起整個身體。在血色夕陽下成片的蘆葦此刻開了花,漫天隨風而舞的蘆葦蕙彌漫整個天鑒。

身著粗製布衣,黑發早已散開傾斜一背隨意飄蕩。那張傾國傾城美輪美隱奐的顏上倒絲毫沒有一絲痛苦,反而是一種淡然從容。一步步艱難地往前,也不知是否會有潛伏的危險在這蘆葦中虎視眈眈視自己為佳肴的野獸。更或許有其他敵人尾隨在後,正好趁這個人煙罕見之地直接殺了她以除心頭之恨。

紫晶還魂扣為何還要給她這殘存喘息的時日?為何不就在那馬車顛簸之時直接讓她去了那黃泉之路?!毫無溫度的右手緩緩握緊左手上戴得緊緊的不再有任何光澤的華麗手鐲。心中一酸,想起自己之前所作所為自私任性內疚萬分。她卻不能為紫晶還魂扣做任何事,無法彌補任何她曾經犯下的錯。

跌跌撞撞,蹣跚的步伐終究走到魂靈山的入口處。隻是剛踏出那一片蘆葦,洛兒已虛弱得再也無法邁開半寸,冷汗淋漓濕了整身衣裳,花容失色,自是慘白中透著一股灰霾。再一抬眼,瞧見眼前之人,嘴角上硬扯出一抹是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難看之容。“你總是與我玩笑,如今見我要入土為安之際也要變作他的模樣來戲弄我一番。”低聲念叨,心一鬆,雙腿一軟自是要跌到在地。

隻是還未感覺到雙腿之處傳來的痛意,頃刻間倒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這樣真的不好玩。你不可以再這樣戲弄於我否則就算我轉世也不會用紫晶還魂扣解開你手上被施咒的鐵鏈。”洛兒疲憊地閉上眼,心知無名又化作那個人的模樣取笑自己,倒也無力掙紮安靜的靠在那個懷抱裏。

“洛兒”隻是這聲音卻也是惟妙惟肖,好似就是當事人般真實。

洛兒心中一顫,仍舊不敢睜眼,隻是怕一睜眼那人就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踹著氣,淡淡一笑道:“紫晶還魂扣要留著我一息命脈原來是要你變作他的樣子讓我好安心離去。”雖不敢睜眼害怕看到虛幻中的假象,可口中卻始終不肯呼喚出“無名”。仍舊執著一絲貪戀,哪怕此刻死在這個懷抱中也好。如此一想,心中更是肝腸寸斷,痛苦不已。

“洛兒,是我。我是易軒你為何不肯看我一眼?”沙啞,聲中哽咽,痛心。

美人終究抵擋不住那扣人心弦的魅惑之聲,緩緩睜開那雙失去光澤的眼。看清眼前的傾國公子心中猛地一抽,那千刀萬剮的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了整個身子,不免猛地一顫。平日裏瀟灑俊朗的意氣風發早已不見。發絲淩亂,臉色蒼白,呼吸紊亂,尤其那雙美如冠玉般的眼深深地陷入在眼窩,微紅激動的雙目盛滿了盈盈淚水,那絕世之容的痛苦之情無須再言語,好端端的傾國公子眼下卻落魄得讓人心酸。

“你你都是我害慘了你!”洛兒心中猛烈一痛,控製不住的猛顫著身子,胸口劇痛,口中一腥,嘔出一口猩紅。

“洛兒!眼下你還活就好。你活著就好!”白易選眼中欣喜若狂,一手拭去美人嘴角的血跡。

“你不是他製造出來的幻影麽?他為什麽要把你變成這幅模樣?他好狠的心,這一世我沒辦法解除他手中的鐵鏈,眼下倒是要讓我內疚心痛死去。”自嘲一笑,踹氣,繼續道:“易軒,就算一開始你花費心思,為了紫晶還魂扣而接近我,可是我們畢竟一起經曆過生死。你對我的好,對我的真心,我又豈能辜負?!那日我綁在火影身上帶給你的字句不過是想讓你徹底放棄我,隻有這樣你才能重新回到真正屬於你的生活,好好依照你師父的遺願重振黑壇教。你放棄了白家大業,我已懊惱自責不已。如此我更不敢再牽扯進你的生命之中,隻願你一生平安長命百歲子孫繞膝。”

“洛兒,沒有你,我又怎能安居樂業?又怎能長命百歲?”哽咽。

“易軒,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本就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裏。我已經讓你步步為錯落得眼下這幅樣子,你又讓我於心何忍。難道真的要我帶著遺憾去拿黃泉之路麽?”氣息緩緩微弱,不免輕踹。

“我不會讓你又離開我!洛兒!我們已經這樣被迫分離了好幾次!難道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淚雨而下,痛苦之情不言而喻。

“童子錯過了漣漪,苦苦等待了上百年。而我,我在這裏尋尋覓覓跌跌撞撞之後才發現原來我最愛的人仍然是你。易軒,我真的不想錯過你。可是我已沒有幾日可活了。能死在魂靈山能死在你這個幻影的懷抱裏我已了無遺憾。”虛弱地半閉上眼,心如刀割。

“洛兒!我是易軒,不是什麽幻影!從昊國天牢逃出來至今為止我在這裏等了你半月之久!”說完,傾國公子抓起美人的手撫在自己溫熱的臉頰之上。

洛兒冰涼的手一觸摸到那餘溫,心中一驚,慌忙睜眼,眼瞧眼前摯愛之人並未是無名所製造出來的幻影,心中先是欣喜萬分,緊接著卻陷入深深地痛苦之中。

“你不是無名製造出來的幻影!?”美人臉色一驚,終究說出了“無名”,之間眼前人並未就此消失,心中更是又驚又喜。

“洛兒!這次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你要回魂靈山也好要去天涯海角也罷,我都隨你同去。”信誓旦旦,不容置疑。

“可是易軒,我已時日無多,眼下不過是紫晶還魂扣護我心脈。就算聖物護體,也不過幾日光陰,待聖物消逝之際便也是我離開這裏之時。”不願隱瞞,吐露真情。

“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再離開你!”眼中情深一片,自是不予再聽進一個字。

“也罷。就算我再跟你說什麽如今你也聽不進一個字兒。”一聲歎息,“我可以答應讓你陪伴我到我離開這個時空的日子。隻是我要告訴你,有一天紫晶還魂扣終究會失去它的法力開始沉睡,那一天便是我離開這個時空之時。而你必定要離開魂靈山回去你的黑壇教,恢複你從前的生活。把我徹底從你的生命中忘卻。”

“洛兒”不忍,雙手緊環住身體冰冷的美人。

“我要你在我麵前以你黑壇教上上下下千人的性命發誓,一旦我離開你必定立即回去領導眾人。如若你做不到現在就離開。”掙紮起身,體內一股真氣胡亂走動,疼得美人直冒冷

汗。

白易軒見美人固執不容抗拒,心中自是心疼,隻得伸出手起誓:”我黑壇教教主白易軒發誓,在洛兒離開這個時空那天起我必定離開魂靈山!若有違反我和黑壇教上下所有人必定遭天譴致死。”

如此毒誓洛兒也是逼不得已,她心中最擔心最害怕的便是傾國公子若有想不開之際就了斷自己隨她一起去了那黃泉之路。她不能再犯下如此的滔天大罪!故而逼著公子立下毒誓。

“易軒,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誰離開了誰也是可以活下去的。我不在你的身邊並不等於我已經不在人世隻是我在另一個時空裏,呼吸著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洛兒已漸漸覺得眼皮沉重,整個人已經癱在白易軒溫暖的懷中。“我們走吧,魂靈山的路已經顯現了我好累,好想睡”說完,洛兒安心地閉上眼,鼻尖彌漫著傾國公子身上獨有的香草味安然睡去。

白易軒眼瞧著美人逐漸消逝的生息,心中雖痛卻也是強打精神橫抱著美人起身,朝著那濃霧中自然顯現出的一條道慢慢踏了上去。

在魂靈山的山洞中已過三日,洛兒虛弱起身,見洞中無人。一旁守候的小雪球機靈地起身來到美人身邊。

“易軒呢?”美人此刻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僅有的力氣將自己駝到小雪球的背上。

那小雪球乖巧起身駝著美人就走出洞外。洞外秋高氣爽,已是傍晚時分稍有一些涼意。血色的殘陽更是將整片天空渲染成奪目的金色。

洛兒四處張望並未見到傾國公子的身影,心中納悶。

“他去那邊山上給你尋奇珍異草的草藥。”不知何時,無名悄然無息地出現在洛兒身側。

洛兒心中一歎,並未出聲。

“瞧你陽壽將至,他如此這般也是白費功夫。生命輪回不過是遲早罷了。”無名冷哼一笑不以為然。

“你又怎懂他的心。”洛兒冷言,心中湧起萬千酸楚。

“不過,山下有人一直在等你。你要去見麽?”那狡猾的小眼睛烏溜一轉。

“誰?”美人輕蹙柳眉,不知何人。

“天女宮的人。好像在山下等了你兩三日了。”坦言。

洛兒心中一驚,莫非山下等候的會是她?!偶有猶豫片刻,卻還是要下山一探。“易軒若回來,你告訴他和我小雪球一起散步。一會兒我便回來。”話撂下便同小雪球往山下走去。

無名這次倒眯起那小眼睛遠送美人漸漸消失的背影,終究輕聲一歎。

小雪球腳下仿若踏著青雲,如行雲流水般不出半刻鍾便到了山下。遠遠借著那殘陽的血色就認出那一身白色衣袍婀娜多姿的倩影。

“迎春姐姐!”人還未靠近,輕啟朱唇。

那白衣女子聞聲便側過身,隻是相同的曼妙身姿,同樣的花容月貌上那雙美目中卻蘊含著深深的恨意與悔恨。

“茗夏!”洛兒輕聲低喃,失望之情油然而生,隻是並未離開小雪球身上,冷言相瞧眼前絕色女子。

“怎麽,我不是你的迎春姐姐讓你好生失望了吧?”戲謔,冷笑。

“你到魂靈山找我何事?”冷言冷語。

“你就那麽不想見到我?你說你和迎春親同姐妹,可惜如今你在這裏過神仙般的生活,而棄姐妹於不顧。”茗夏眼瞧著美人如今端坐在神獸之上,猶如仙女般的姿容心中更加深了恨意。“不過我今天來隻是要送你一份禮物。”

“有什麽話你直說好了。我不喜歡和你拐彎抹角。”冷若冰霜。

茗夏笑中含怒,從身旁宮女手中拿過一個錦盒。一步步來到美人跟前兒,雖礙於神獸有些懼怕,但也是壯著膽。

洛兒不知其意,一絲疑惑地瞅著那深褐色的錦盒。不知茗夏究竟賣的什麽關子,使毒使計她倒都毫無可懼。

茗夏的粉唇流露出陰狠的一抹笑意,另一隻手將錦盒打開。

洛兒眼瞅著錦盒裏所物之時,靈動的眼突然震驚得呆滯,一時之間體內真氣亂走流動,倒是心口處不斷湧起的疼。“這這是什麽?”沉住氣,故作鎮靜。

“你又何必裝傻。這就是你好姐妹迎春的右手。”茗夏眼中寒冷,嘴角一抹冷笑。

“你們把迎春姐姐怎麽了!?”著急。

“這不過是背叛姥姥之後得到的一個小小的懲罰罷了。韓洛,我警告你,你若不想你的迎春姐姐身首異處。我勸你還是乖乖將紫晶還魂扣交出來。”嗤笑,“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更別天真的自做聰明!姥姥如今已經知道紫晶還魂扣已在你身上。我勸你還是乖乖交出來呈現給姥姥,尚且還能保住一條小命,否則姥姥連你一起殺!”

洛兒聽聞心中懸係迎春安危。按照眼下那氣息命脈已在體內橫衝直闖,她能活過明日夜裏也已是大限。眼下她不得不救迎春“不錯,紫晶還魂扣的確在我身上。”說完,洛兒將左手的秀袍撩開將鐲子示人,見到眾人眼中膜拜之情時,繼續道:“要來取我身上的紫晶還魂扣也行。那要麻煩茗夏姐姐親自回一趟天女宮請姥姥明日這個時辰在魂靈山,我必定親手將紫晶還魂扣奉上。”

“果真如此?”茗夏眼中精光爍爍。

“不過我有條件。”美人淡然一笑。

“你說。”

“姥姥明日前來魂靈山之時務必帶上迎春姐姐。我可以將紫晶還魂扣交予姥姥,但是條件就是要姥姥放了迎春。”心中暗忖,自是一番盤算。

“一言為定!”茗夏笑意淩然,一臉得意的領眾宮女離去。

洛兒蹙眉,見那眾女子慢慢消失在一片蘆葦叢。不消片刻,口中一股腥甜嘔出一口猩紅。眼瞅著那片殷紅,心中自是一番傷痛。如今她命已至此,也隻能在尚有一絲呼吸時挽救別人的命。

“洛兒,你怎麽到山下來了。”身後是傾國公子滿臉擔憂。

“我在洞裏待得悶,所以讓小雪球陪我出來走走透透氣。”嫣然一笑,絕世芳華。

“你現在身子骨兒弱,哪裏經得起這山裏的晚風。”說完,白易軒將手中的披風披在美人身上。“走吧,我們回家。”

洛兒抬眼,眼瞅著眼前深愛至親的人,心中痛切心扉,卻也隻能甜甜一笑。就算下一秒她就沒有了呼吸,那麽她要珍稀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夜裏,兩人相擁而眠。洛兒身上裹著厚厚的皮毛毯子,側過身就能看到傾國公子臉上淡然的睡姿,淡淡平穩的呼吸,強而有力的心跳。

“還不睡?”白易軒閉著眼,小聲問道。

“我在想若是我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伴你。清晨鳥語花香,風清霧茫,我們十指相攜在魂靈山中漫步。午後,又可以洞內清禪,素紙筆杆,一筆一劃,墨色暈染。到了傍晚,海棠相伴,古琴彈奏,相知香鳴,月柔星歎。那該是多麽美的畫麵。”淡淡低語。

“你病好後我便日日這樣陪伴你。天涯海角隨你挑選。”白易軒並未睜眼,隻是雙手緊緊懷抱住懷裏身子漸漸冰冷的美人。

“易軒,你不能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我在這裏的日子不多了。如若真的有來世輪回,你能等我麽?”心中期盼。

“等,我一定會等。”囈語聲,真情實意。

“那就等我十年吧。我一定會帶著紫晶還魂扣再回來的。好麽?”就算是善意

的謊言,也必須要說到底。

“好。”白易軒將自己絕世的麵容埋在美人烏黑的發絲中,不讓美人感覺到他一絲一毫的傷痛。那潺潺的淚水早已渲染上那烏黑的發絲,如一道道生死符一樣係在美人的身上。

一夜無眠,隻是洞外呼呼的風聲擾得人心更痛更不舍,更多的愛恨情殤。

翌日傍晚時刻,洛兒找了借口將白易軒支開。隻身一人騎著小雪球來到魂靈山腳下。

果然那為首之中的人就是一身華麗白衣的姥姥。黑發白鬢,白水晶的步搖珠釵,紅唇蘭蔻,風姿絕倫美不勝收。

“洛兒,你來了。”姥姥溫文爾雅,笑裏藏刀,袖袍中的玉手十指相握,心中自是濃濃恨意。

“迎春姐姐呢?”洛兒麵無表情,不理會姥姥的虛情假意。眼下時間緊迫,容不得她浪費一絲一毫。

“洛兒倒是真心急。來人啊,將迎春帶上來。”姥姥媚眼流轉,玉手一抬。身側兩個宮女便將渾身是血的迎春抬上前。

“迎春姐姐!”眼瞅著地上衣裳殘破不堪,發絲淩亂的女子,洛兒心中一驚,“她是死是活?!”

“放心,她命賤還死不了。不過是暈過去罷了。”姥姥嗤笑,不以為意,繼續道:“好了,眼下我已經把迎春也帶來,你也該交出紫晶還魂扣。”說完,姥姥上前幾步,氣運丹田袖中手已暗藏殺機。

洛兒此刻倒釋然,咧嘴一笑。從小雪球身上下來,慢慢一步步鎮定地走到姥姥麵前。“姥姥要得到紫晶還魂扣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洛兒還有個條件。”

“說吧,還有什麽條件。”姥姥佇立原地,虎視眈眈地瞅著眼前的美人。

“茗夏幾度欲害我,奪我天女之位。我求姥姥將她武功廢除,替我報仇。”洛兒嫣然一笑,眼神淩厲地看向一臉驚慌的茗夏。“否則,我就將紫晶還魂扣毀掉,和它同歸於盡!”

“姥姥!!!我對你忠心耿耿,你不能聽韓洛那妖女的一麵字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女宮為了姥姥您啊!”茗夏驚恐得跪拜在地,滿眼震驚地瞅著慢慢靠近自己的姥姥。

“茗夏你這孩子難道忘記天女宮的宮規了麽?但凡是替姥姥做事,不要害怕犧牲自我。你生是天女宮的人死是天女宮的鬼。我隻是廢除你的武功又不是要你的小命,你何必如此害怕。來,乖,念在你伺候我二十年的份上我會下手輕一些,一點都不會疼。”話音一落,那姥姥伸出右手歹毒地朝著茗夏的天蓋骨猛然一掌,隻見那茗夏還未來得及逃脫開就悶頭倒了下去。

“洛兒。你要求我的事已經辦完了。眼下你可以講紫晶還魂扣交出來了吧。”說完,姥姥便回轉過身向美人走去。

“姥姥請上來拿吧。”說完,洛兒伸出戴著紫晶還魂扣的左手。淡然自若的等待那老妖女上前。

那姥姥眼中精光爍爍,一心隻想得到紫晶還魂扣,全然無顧其他。眼看聖物在手,心中自是一番得意喜悅之情。

哪知姥姥剛一觸碰洛兒的手,洛兒立即一個反手將她的伸出的手死命抓緊。姥姥暗忖不妙,正急於運功掙脫,隻見那紫晶還魂扣發出一股猛烈的紫色光芒活活將姥姥體內幾十年的功力全部吸食。

不消片刻,那被吸食掉所有功力的姥姥頃刻之間瘦若柴骨,最後竟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空氣中。一旁親眼見證的眾天女宮宮女嚇得叩拜在地不敢動彈。

也許是吸食了一些姥姥的功力,洛兒倒覺得渾身恢複了一點力氣。不過命脈已麵臨俱損,離去之日也不過幾許。耗盡最後的力氣大聲嗬斥道:“你們已經看到了。天女宮宮主已經死在我的手下,如今我是這天女宮的宮主!也是縱橫這天下的天女!”

“天女洪福齊天!”眾女子恭敬叩拜,不敢出一口大氣。

“眾天女宮宮女聽我命令,從今日開始由迎春接替副宮主之位。由她帶領整個天女宮眾宮女。眼下我要閉關修煉十年,現在你們好好帶她回去休養安置,若我出關之時發現她有所不妥,我統統要了你們的命替她陪葬!”厲聲言辭,不容抗拒。

那眾女子嚇得立即領命,為首的宮女急忙換來四五個宮女一起將暈倒的迎春扶回姥姥的座駕之上,再誠惶誠恐地朝洛兒叩拜之後便紛紛返回天女宮。

“你該走了。”耳旁又響起那鬼魅的女聲,這個聲音的主人便是居住在紫晶還魂扣中的人。

“難道都不能和他道別麽?”低聲輕喃。

“昨夜已是你最後與他道別之日。”

“也罷,如今這樣走總比讓他親眼目睹我離去的好。”想畢,又是一番痛切心扉。回過頭遙望那深深淺淺的薄霧,若隱若現的山脈,還有那乖巧的小雪球正咿唔不舍地凝望著自己。美人終究隻露出淡然一笑,傾國傾城刹那芳華,衝小雪球揮了揮手。一切雖沒有言語,隻是那一道目光卻勝過千言萬語。

洛兒踹著氣,手捂住劇烈疼痛的胸口,蹣跚著步伐,慢慢走到魂靈山下的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邊。秋意正濃,綠樹轉為黃葉隨風起舞,如一隻隻黃色的蝶兒在漫空中輕身飛舞。

“走吧。就算再多留念你也不可能再留在這世上了。”耳邊女聲催促。

洛兒不敢再回過頭,隻得一步又一步走入那水中。所有美好的過往猶如一片片黃葉般在腦海中回蕩。

“洛兒!!!”那氣勢山河的呼喚,那悲慟的聲線直叫人催淚而下。

美人遲疑腳下的步伐,卻仍舊不敢回頭。

“洛兒!你這是要做什麽?”白易軒此刻已淚雨如下,見美人已踏入水中心中更驚恐不已。

“你別過來。我昨夜已與你道別,你這又是何苦。”氣若遊絲。

“洛兒你不是說過要同我共度一世麽?為何眼下又要離開我?”傾國公子滿是悲楚的痛,衝上前也妄想走進水中。可他猛然發現無論自己如何運氣,仿若一道透明的屏障將兩人生生隔離在兩個不同的時空中。如此一來,公子心中更是慌亂。

“我要走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麽。等我十年,我會帶著紫晶還魂扣回來好麽?”哽咽,臉上無淚,卻早已肝腸寸斷。

“不!不!洛兒,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為什麽還要再讓我等?為什麽!為什麽!”白易軒紅著眼,不可置信地眼瞧著那水慢慢漫過美人的身子。

“等我,易軒,等我等我十年”話音一落,湖水將美人整個人拉扯進去。

“不!!!”白易軒仍舊不可置信地眼瞅著美人一瞬之間就消失在水中,他頹然地跌跪在地。滿眼枯黃的樹葉仿若如歌如泣般哭訴,輕顫著身子,凝望地一雙手,昨夜他還懷抱的人兒如今已天各一方。

浩瀚的天空中火影展翅盤旋,尖聲哀嚎,不停拍打著翅膀。那陣陣摧心的鳴叫一遍又一遍如同萬劍穿心般深深刺入公子的心中。

夕陽如同殷紅的血吞噬整個晚霞,那抹沉重的色調透著濃濃的哀傷。湖邊那傾國公子仿若雕石般佇立不動,好似天生就與那石頭同根。絕世的容顏黯然失色,混亂的發絲掠過黯淡無光的白皙肌膚,眼神呆滯,瞅著腳邊那望不到底的深淵湖水。

徐徐微風掠過,之間那樹影婆娑之間夾雜著一句句讓人傷神的話語:“花因喜潔難尋偶,人為悲秋易斷魂。玉燭滴幹風裏淚,晶簾隔破月中痕…”

(本章完)